——她竟然觉得大哥是在和江阮发消息。
外面的人疯言疯语,她竟然也跟着胡思乱想。
一口闷下十几度的烧酒,傅蔚嘉深深地舒了一口气,挥掉了脑海里乱七八糟的想法。
傅老爷子一听是和那还没见过面的儿媳妇聊着,一把年纪也免不了心生好奇,可也不能拉下脸做那窥屏的事儿。
“你代我包个红包给她。”
人见不着,能给的表示总得给。
有心人打刚才就侧耳细听,表面不露声色,实际上一个字也没落下。
傅成渊说得坦荡直白,就没怕让他们听去,慢条斯理地收起了手机,将蹭在腿边的儿子抱上来。
“见了再给也迟不了,到时候您亲手给岂不更好。”
说是这么一回事,可至今连人影都没见着半个,还不知道要等到何年何夕。
傅老爷子也没催,该交代的傅成渊都交代过了,他心里有个底,也不急于一时。
不知是谁又提了一嘴结婚的事,傅蔚嘉逃过了前面一次,没成想最后还是被问到了。
就说谁也不能逃脱被追问的命运,要么问学习成绩,要么问感情状态,长辈们在这件事上倒是从不厚此薄彼。
坐斜对面的傅楚瑞可谓是表情生动,只差把幸灾乐祸四个大字写在脸上。
傅蔚嘉预备着饭后收拾臭小子,该回答的还是要先回答。
“书还没读完,明年要忙毕业的事,哪有时间想这些,等工作了再说吧。”
“就没有中意的?”
傅蔚嘉似有所想,些许落寞从神情中稍纵即逝,状若平常地笑了笑。
“总要慢慢来。”
团圆饭吃完,傅煜得了好些个红包,崭新的钞票个顶个塞得满满,谁也没落下,打眼一算也该上五位数了。
天色已经很晚了,众人陆陆续续作别离开,车子一辆接一辆驶出大门,老宅的庭院里又重归平静。
傅煜小朋友鲜少这个时候还没有睡下,即便很困,和江阮分开的时候也还是依依不舍,磨磨蹭蹭不肯去睡觉,最后被傅成渊抱去了小卧室。
躺下后他拉着爸爸的手不肯松开,揉着眼睛,声音迷糊地问:“爸爸,那江江也会和别人结婚吗?”
江江结了婚,就会有自己的小宝宝,她会更爱自己的宝宝,可能就没有这样喜欢他了。
一想到这里,傅煜有些难过。
他担心有别的小孩子分走江江的喜欢。
可江阮又能和谁结婚呢。
儿子的担心是多余的,傅成渊只安抚说:“她会一直喜欢你。”
“爸爸不骗人对不对?”
傅成渊将儿子的小手塞进被子里。
“嗯,乖乖睡觉。”
楼下一片寂然,灯光关了几盏,视线里却依旧明亮。
江阮靠站在厨房和餐厅连廊处的吧台旁,杯中的水温度刚好,她怔怔地望着楼梯的方向出神。
香槟金和深黑交织的栏杆盘旋而上,奢而不俗,平和雅致。
分明来过许多次,可又觉得陌生。
半掩的门突然自身后传来声响,有人推门而入。
四目相对,傅蔚嘉见了她略感意外,率先打破了室内的静谧。
“你还没走吗?”
这个时间点在远离城中的别墅旁边,可是连叫车都异常困难。
“嗯。”
江阮放下水杯,正在脑海里措辞要跟她解释,就先瞥见了楼梯上的人影。
傅成渊下来的很是时候,傅蔚嘉瞧见他也还在,便没再纠结江阮的回答,心里估摸着是大哥要亲自送她回去。
毕竟他对江阮是真好,这没得说。
于是定了定神,先喊了声哥。
“中途折回来,落下东西了?”
傅蔚嘉笑答:“开出一半想起来,挎包不小心忘记拿了。”
已经十一点多了,她拿上包包,不多逗留。
“哥,那我先走了,时候不早,你也早点休息。”
离开时顺手将门彻底带上,车调头开出庭院,大门自动落了锁。
江阮在原地没有动,傅蔚嘉前脚刚离开,傅成渊就伸出手臂搂了上来,直将她半个身子都圈进了怀里。
心心念念了一整天,现在才碰得着。
这会儿没人看着,傅成渊肆无忌惮。
他搂着心尖儿纤细的腰,拥着她慢慢往楼梯走去。
“今晚在这边睡,明天再回去。”
老宅里最不缺房间,楼上多的是卧室。
傅成渊不大可能放她自己安睡,长夜漫漫,总得在旁边陪一陪,明早趁旁人醒来之前再分开就是。
江阮也有些困倦,在一室沉寂黑暗中窝在床头,傅成渊反锁了门在身侧躺下,动作轻柔地将人搂进怀里,根本由不得江阮拒绝。
“我一早就回去。”
她没有选择的余地可言。
房间许久无人居住,除了日日通风定期清扫,少有人来,床铺都要生冷一些,被子盖在身上,有种淡淡的洗涤液香味。
躺在陌生的床上,当然就没有睡在家里舒服。
好在身边有个熟悉温暖的热源。
身体乏了,意识却还清醒着,江阮隐约听见了从远处来的钟声,恍惚间如同电影过幕一般,脑海里浮现出许许多多的画面。
又过去了一年。
时间偶尔让人无知无觉,偶尔又快得让人惊慌失措。
似乎上一秒还在毕业典礼上做恩师致辞,伦敦的晴空有飞鸟略过,热气球在风中翩然起舞。
她手中抱着色彩明艳的捧花,意外地怔望着前一日还在电话里专程为无法到场而道歉的男人,不明白他此刻为何又出现在这里。
稍后她坐到了车上,久别不见,傅成渊也没有急着在车里吻她,撩起宽大的学士服把人抱住,挑着她的下巴,不紧不慢地应对她的疑问。
“很想我缺席?有些重要的时刻,一旦错过就不会再有了。”
副驾驶的座位上放着她的毕业礼物,珠光白流雅纹的包装纸,金色丝带系成蝴蝶结,火漆蜡镌印在下方。
“现在和我回去拆礼物?”
江阮没有在这个时候跟他回去,她前一晚看过飞伦敦的航班,知道傅成渊能够出现在这里,是连夜奔波、连倒时差都来不及的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