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老爷子在旁边将一切尽收眼底。
不禁挑眉说了句：“动一下又累不着。”
傅成渊淡声道：“让她过来可不是让她下厨的，厨房忙不过来也用不着她动手。”
“你倒学会怜香惜玉了，之前人家小姑娘一个个的往你身边贴，没见你这么关照着。”
傅成渊但笑不语，陪傅老爷子在沙发上坐了会儿，借着长辈们聊天的机会，起身去了温室的小花房。
花房鲜少有人踏足，更不要说今天这日子。
他特意让儿子把人带到了这边来。
玻璃花房是母亲亲自操刀设计的，她喜欢养花，傅老爷子便专门把这块最合适的地方开辟了出来，为此专门填平了一方水池。
玄学上的事宁信其有不信其无，在老宅大刀阔斧修建还是得悠着来，风水大师算过这位置最好，反而是原来的空地不适宜取用。
于是水池另行移至别处，暖房就建在了这里。
一年四季恒温保持在二十几度，里头栽种了不少品种的植物，时间一对就繁花似锦，花团锦簇，好不赏心悦目。
中间有一小片区域空出来放了桌椅，是留作喝茶赏花用的。
江阮就和傅煜并排坐着，教他认不认识的植物，他们有来有往地说着话，太过投入以至于没有留意到，有人悄然推开了暖房的门。
仿草坪的地毯很吸音，更加听不到脚步声。
傅成渊在旁无声静观了好一会儿，直到傅煜无意间侧过去看到了他。
“爸爸！”
稚嫩的声音中带着惊喜雀跃。
江阮这才察觉他的存在。
“江江教你的，都记得了吗？”
傅煜点头，细数了好几种，向爸爸证明自己真的记住了。
江阮默默听着，讶于傅煜的记忆力好到只听了一遍就能独立叙述，说的这些没有出错，也没有混淆。
得到爸爸的夸赞，傅煜很是开心。
傅成渊寻了机会和两个宝贝单独相处，见时间差不多了，就拥着人往回走。
儿子走在前面，傅成渊在后面压低声音和小妻子说话：“以前不知道你闲不住还想下厨，想做以后在家做给你男人就行。”
他这么一说，江阮就想通了前后是怎么一回事。
她抿唇躲开一点距离，不想再听男人凑近了说什么诸如此类的话。
傅成渊心如明镜，却没点破她的小动作，任由她去了。
开席后落座，除了要长幼有序这一条，其他也没有过于计较。
江阮坐在不起眼的位置，旁边就是傅蔚嘉。
傅家的女孩太少，在这个大前提下，可以说傅蔚嘉是备受宠爱，连傅老爷子都对她格外好一些。
从前的生日礼物种种，傅成渊也送得相当大方，相比于给其他几个弟弟的，要更好一些。
上一辈的明争暗斗无关下一辈的感情联结，傅家在这方面尤其凸显。
傅成渊对几个弟弟妹妹都不错，从不因为其他是非有所牵连。
大家心里都明白，爹妈作事是爹妈的，自己和大哥处好是自己的，这要是还不够，那确实是有点不明事理了。
傅蔚嘉和江阮年龄相仿，只比她大个两岁。人也低调随和，许是不和名媛千金们玩在一起，名门圈里几乎不怎么提到她，存在感低得不行。
不过最近两年也有适龄男方打着主意想攀攀关系就是了。
江阮默不作声地吃饭，桌上聊天也只是随便听听。坐在旁边的傅蔚嘉偶尔接话，只在被长辈问到的时候才开口答。
傅家团圆饭上的聊天内容和别家也没什么区别，譬如成绩要问，婚也要催。
催来催去，没人往傅成渊身上提。
不得不说，上次的警告卓有成效。
客厅的电视机里播放着春晚作为背景音，年夜饭桌上怎么能少得了酒来怡情，酒足饭饱，就轮到喜闻乐见的发红包环节。
“小煜，来五爷爷这里拿压岁钱。”
傅煜小朋友来回穿梭，拱起肉嘟嘟的小手，咬字清晰地说一声新年快乐，哄得人心花怒放。
他爹在人前深受忌惮，这个奶乎乎的儿子倒是讨人喜欢。
傅成渊放下筷子，不动声色地望了会儿坐在另一边的小妻子。
江阮正温吞地吃着水饺，细嚼慢咽，姿态温雅，碎发遮挡了侧脸的轮廓，有种随意又慵懒的美感。
他一时来了兴致，拿出手机给人发消息。
口袋一振，江阮低下头去，看到屏幕跃出来的提醒，神情就微妙地变了。
傅成渊心情颇好地打量着她的小表情，手指轻点，不紧不慢地发了第二条出去。
一旁的傅老爷子瞥见他端起了手机，出声问道：“吃个饭还要忙这一时？”
傅成渊并不隐瞒，“给傅煜他妈妈发的。”
他声音不小，没想着要避谁，也是怀着要刻意逗弄的心思。
江阮在这头听得一清二楚，瞬间就感觉众目睽睽之下被人看了个穿，再读完消息，只觉得耳根发烫，恼得咬牙切齿。
这个男人，真就是一点脸面也不打算要了。
捕捉到和妈妈有关的字眼，傅煜敏锐地竖起小耳朵，抱着红包屁颠屁颠凑过去要看。
他充满希冀地看着爸爸，激动地问：“是妈妈对不对？爸爸和妈妈说了什么？”
傅成渊略微抬高了手机，没让傅煜看见屏幕，他该认的字都认得了，少儿不宜，大人的交谈内容偶尔得避开孩子才行。
“想和妈妈说话？”
“嗯嗯。”
“好，那就发一条语音给妈妈。”
突然得了准许，傅煜小朋友喜上眉梢，小手紧张地攥起来，难得有些扭捏。
第一次和妈妈打招呼，不知道说些什么才会让妈妈喜欢他。
于是最后憋出一句：“妈妈新年快乐。”
傅成渊那边发一条，江阮的手机就振一下，等失措间调成静音，邻座的傅蔚嘉也察觉了异样。
人在十分意外的情况下不会考虑其他，而是先继续寻求确认。
她离江阮太近，一有动作就过于明目张胆，只能将视线转向傅成渊，同时注意着耳边的声响。
却没再等来下文。
傅蔚嘉思绪飞扬，继而察觉到自己刚才的想法有多疯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