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向来肃冷的面庞看不出倦容，说话时带着几分难能的温柔，听不出是劳顿后的状态，可她却莫名有种负罪感，有种亏欠的念头。
明明也并非是她张口要傅成渊过来的。
“还有合照没拍，你先回去休息吧，等下结束了我会自己打车。”
取悦上位者偶尔只需要一句话，或者几个字。
傅成渊听了之后心情颇好，捏着她下巴的手上移，指腹覆在了柔软的唇上。
“怎么，知道心疼我了？”
江阮辩驳：“我没有让你过来。”
“这点行程还累不着我，少睡一会儿而已，”傅成渊深深地将她搂过来，附在耳边，低声作恶：“你要真心疼了，晚上给点甜头就行。”
说是少睡一会儿，估计连合眼到入睡的时间都算上，休息的时间也够不上两个小时。
可江阮一听他满脑子在想什么，那股莫名而来的负罪感也烟消云散。
——她确实不该替傅成渊考虑，而应当忧心自己的处境。
傅成渊最后还是没有先行离开，他既然来了，不在乎再多等上一段时间。
窗外微风浮动，他靠在后座，目光落在那抹娇小的身影上，直至她再次走近。
禁欲了许久的男人招惹不得，迢迢万里而来不光为了出席她人生的重要时刻，吃口肉是顺便，商人做事讲究的是利益最大化，何况是这位不折不扣的商界魔王。
环在腰间的手骤然收紧了些，回忆与现实分离，江阮指尖轻颤，感觉到男人喷薄的热息洒落在手背，撩人又发痒。
“给你的红包放在床头的柜子上，记得明早收起来。”
她将手缩进被窝里，轻应了一声。
既然给的是新年红包，那仪式感就要做足，即便只是一张卡，也用烫金的红包给封了起来。
密码一成不变是最初的那个，也无需再说一遍。
江阮回想起傍晚间的某些碎片，轻声问了句：“傅蔚嘉和傅楚瑞关系很好的样子，他们一直这么亲近吗？”
“楚瑞小时候养在蔚嘉他们家里，她爸妈一直当亲儿子照顾的，姐弟之间关系是要亲近一些。”
难怪。
“楚瑞平时性子比较跳脱，他是不是当着你的面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
抛开长辈们可能的提问为难，傅成渊也担心年龄小的没轻重，冲撞了她。
“没有。”
她的语气很轻，带着些许朦胧的睡意，傅成渊吻在小心尖儿的额头，打算说完最后一句就结束睡前对话。
“老宅里谁要是惹你不快了，你记得告诉我。”
谁都不能在他的地盘上欺负了他的人。
说不能受委屈，那就不许有一丁点类似的情况发生。
深夜入眠。
手掌穿过曲曲弯弯的长发，轻盈的吻落在她的眉眼下方，怀中人微微皱眉，闷着声音迷迷蒙蒙地咬字。
“傅成渊……”
听起来颇有不满。
他不再扰人，出声哄道：“乖，睡吧。”
……
一觉睡到自然醒，时间刚刚好不早不晚。
房间里除了她没有第二个人，红包放在床头的柜子上，手边是叠好的新衣物。
不知道傅成渊是什么时候离开的，床的另一侧摸不出什么温度来，被子却压得紧实。
将房间恢复原状，江阮陪着刚刚起床的傅煜洗漱，然后和他一起下了楼。
厨房在准备早餐，傅老爷子正坐在那里阅读什么刊物，听见宝贝孙子叽叽喳喳的说话声，就摘下了老花镜，招呼他过来。
“爷爷早上好。”
傅煜乖巧伶俐，经常哄得傅老爷子心花怒放。
人到晚年的乐趣无非是含饴弄孙，有这么个宝贝孙子，说出去简直羡煞旁人，傅恒乐在其中。
“欸，新的一年来喽，小煜很快又要长一岁了。”
江阮站在旁边，刻意保持了一些距离，身侧的椅子突然被人拉开，她转头去看，和傅成渊对上视线。
“拘谨什么，别站着。”
男人伸手揽过她的肩头，将她安置着坐下。
傅老爷子泰然地朝这方向瞧了一眼，目光没有停留多久，又低下头去和宝贝孙子说话了。
当初收养的事情，是傅成渊主动提起来的。
两家之间平日里也有往来，他象征性地出席了葬礼，也是代傅老爷子将慰问带到。
身穿黑裙的少女静立在旁，不做声也不动，轮廓沉寂，如同一汪死水。任有人来往，或从旁边经过，都只是垂眸望着地面。
他意外动了恻隐之心。
“跟他们家多少也有交情，留下小姑娘一个人才十几岁，我打算接她过来照料着到成年，就当是尽了往上这么多辈的情谊。”
这话正说到傅老爷子的心坎儿里，他是有这个想法，还没想个完全，傅成渊就先一步提了出来。
“我知道老江二儿子那一家是不靠谱的，小姑娘跟了他们也要受苦，可她愿不愿意过来另说。她和这家里谁都不算熟，也就小时候见过一两次，恐怕都未必记得谁是谁。非亲非故的，又都是陌生的面孔，小姑娘孤身一人，也不一定就愿意。”
“熟悉总要有个过程，处一段时间就好了。她要是不愿意过来，时常照顾也不是难事，等过了这段时间我再去沟通，主要是看她自己的意愿。”
傅老爷子感概道：“这事来得太突然了，两口子还这么年轻……欸，估计她受的打击不小，谁也想不到会发生这种意外，可怜了小姑娘。”
往后的事情也都了然，江家的小姑娘被收养来，原本想着让她住在老宅里，最后考虑到她可能会不自在，就另行安排了住处。
傅成渊对她好，其实无碍，只是傅恒察觉了些许苗头，觉得这种好并不纯粹，才会追问是怎么一回事。
有些事情他不能左右，问了说了，也就是图个心安而已。
……
新年过了几天，公事闲少，最适宜同人缠绵悱恻。
儿子在免提声中撒娇想见江江，傅成渊将小心尖儿抱在怀里，一本正经地回答儿子的问题，还要故意贴过去吻啄她的唇。
挂断电话后挨了足足有几分钟骂，什么混蛋无耻下流，诸如此类可以形容他恶行的词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