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妘兮分明看见，陆繁影的唇角在她说出发间伤口时，紧张地抿了一下。
“王爷，”慕荣急匆匆爬到夜谨怀脚边，拉着他的衣角哭得涕泗横流，“奴婢和沈主子自幼一同长大，情同姐妹，奴婢绝对没有说谎，还请王爷不要放过害死我家小姐的人啊！”
画妘兮搂着顾嫣然不住冷笑：“谨王爷，要是你错杀了人，你说幕后黑手，会不会在背后嘲笑王爷愚钝呢？”
“画妘兮，你就别逞强了！”画皖希眼看不妙，立即跳出来提醒夜谨怀，“你就是害怕方才对王爷赌过的事，所以才在这里拖延！”
又立马朝着夜谨怀跪下：“王爷，宸王妃未出阁时就诡计多端，你可千万别被她骗了！”
夜谨怀眼神闪了闪，望向画妘兮的眼神，渐然露出了凶光。
顾嫣然不过一个有几分姿色的女人，舍了顾嫣然，便可以向画妘兮报了先前被欺骗和折辱之仇。
然后，再慢慢查出幕后黑手，一齐处置，岂不两全其美？
“画妘兮，你别再挣扎了，”夜谨怀胸有成竹，笑着负过一只手，“人证物证齐全，你再说什么，也无济于事了，来人！”
“慢着！”画妘兮一抬手，声音叫得比夜谨怀还大。
夜谨怀濒临爆发：“众目睽睽，你还想抵赖？”
画妘兮瞪着虎视眈眈的谨王府侍卫，手伸进胸口大肆摸了摸。
“你……你这是干什么？”夜谨怀惊道。
画妘兮摩挲了半天，终于翻出了一块纯金打制，下系着黄穗的牌子：“帝赐金牌在此，谁敢不从？！”
夜谨怀跨了几步，只贴到画妘兮跟前，确认这的确是皇帝的牌子，这才忿忿跪下。
画妘兮得意一笑：“现在我要重检沈美人的尸首，再做定夺。”
皇帝这根大腿，真是好抱得很啊！
当初给夜敏煜治病，趁机讨了这块牌子，本来是准备她哪天犯了什么杀头的大罪再用的，没想到在这里唬住了夜谨怀。
夜谨怀咬牙：“验！我看你能验出什么名堂！”
把顾嫣然上好了药，画妘兮又要来了香炉。
点上三炷香，画妘兮闭眼合手，四鞠躬道：“阿弥陀佛急急如令令，美人啊，你也不希望自己冤死还连累了顾嫣然吧？等我给你申了冤，再给你烧假发哈！”
插上香，便拿起了剃刀。
青丝簌簌落下，画妘兮不禁感叹，这美人真是从骨相向外美的，就算是光头，也这么明艳动人。
剔到靠近脖颈的一处时，画妘兮的眼神，骤然凌厉了起来。
“你们过来看，”画妘兮招呼一旁的仵作道，“这里有道伤口。”
几个仵作立即凑了上去。
画妘兮拿过一旁银针，轻轻拨开了寻常肤色的皮。
一道极窄小，却有小拇指指节那般深的伤口立即出现在了众人眼前。
血迹应当是早已被人处理干净了，伤口也贴合在了一处，若不是剃光了头发又用银针拨开，真当极难察觉。
夜谨怀搭眼一瞧，嗤笑道：“即便找出了伤口，可这也很符合慕荣的供词，锦绣受顾嫣然指使偷偷潜入，杀了沈姚。”
“那你倒是说，这是什么东西造成的伤口？”画妘兮抬头冲他翻了个白眼。
夜谨怀哽了一下，反驳道：“本王从未使过下作的手法暗中害人，如何能知道这是什么东西造成的伤口！”
“哦？”画妘兮好整以暇地看向身边的仵作，“那几位大人办案多年，必定是经验丰富，可能瞧出这是什么东西所造成的伤？”
那几个仵作却也都是面露难色，这这那那地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夜谨怀不满道：“这又能说明什么？”
“锦绣必定是遭受了严刑逼供吧，”画妘兮抱臂说道，“既然已经供出了主子，也就没有再隐瞒作案经过的必要，那她有没有说是怎么杀了沈美人的？”
夜谨怀一撇头，转身叫人去问。
不一会儿，那人回来了说道：“锦绣说，是顾侧妃指使他下毒，毒死了沈美人。”
“啊欧，”画妘兮踱到夜谨怀面前双手一摊，“对不上哦。”
“那你说！”夜谨怀横眉怒目，“这是什么伤口，又是谁谋划了这场局，谋害了沈姚！”
画妘兮神色冷了下来，远远向门外望去：“只需要去管物件的那处问问，谁这月多领了炭火，便知晓了。”
几个仵作面面相觑，都不知所以然。
不消片刻，支出日常物件的记账本子便被捧到了夜谨怀面前。
刚要翻，画妘兮伸手按住封面，眼神软了几分：“要翻，就当着众人的面翻，难道谨王爷不想知道，是谁背着您做了这样忤逆的事吗？”
夜谨怀眼神一变，拿起账本，甩袖便走。
二人又回到了顾嫣然的屋中。
夜谨怀径直坐到上位，陆繁影想凑过去，被画妘兮一肩撞开，自己跟了上去。
夜谨怀坐着翻，画妘兮便侧头在一旁看。
最后只查出，陆繁影这月额外支出了银子，向分例物的下人朝外多买了六七两白炭。
六七两，够买一筐炭火。
若说是特别怕冷的人，用了也是正常。
“这能说明什么？”夜谨怀问道。
画妘兮抬眸，不动声色地望向满屋姬妾，对夜谨怀道：“现在各处也都派了侍卫看守，现在，就请谨王下令，每间屋子都派个侍卫进去各处闻一闻，只要有奇怪难闻气味的，便是杀害沈美人的真凶。”
画皖希脸色一变，抬手端起茶水，连忙别过了脸。
不消片刻，各屋去闻气味的侍卫就都来复命。
唯独进了陆繁影屋子的侍卫回来说：“闻见陆侧妃的卧房床榻底下，有一股很浅的难闻气味，像是腥臊味，又不太相同。”
画妘兮会有对夜谨怀道：“这便是了，这是吸血蝙蝠的味道！”
此语一出，坐着提心吊胆的那些姬妾顿时哗然。
“宸王妃！”陆繁影坐不住了，站起来红了眼圈，“我素日和你无怨无仇，几次宴会上都主动和你交好，你为什么一眛偏袒顾姐姐，又要加害于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