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嫣然面上的绝望立即转为欣喜，手指抓紧了画妘兮的衣袖：“王爷，慕荣和沈美人情同姐妹，若沈美人有冤，她一定会指认黑手！”
夜谨怀眉头皱起，转而对仵作吩咐道：“先停手。”
又对画妘兮两人道：“既然慕荣有话要说，那本王便先听听她要说什么，再行定夺。”
顾嫣然见既能保下沈美人全尸，又能洗刷自己冤屈，欣喜若狂地握着画妘兮手道：“王妃，这真是太好了。”
两人跟在夜谨怀身后，一同再向顾嫣然院中而去。
“这慕荣，是沈美人的陪嫁丫鬟吗？”画妘兮仍保持着警惕，“沈美人平时待慕荣如何？”
她留意到，方才来回话的人用的是“招了”的字样。
若是真看见了什么，何必要用审问罪人才会用的字眼？
顾嫣然不断捻着手中佛珠，边走边回想道：“是陪嫁，沈美人父亲是个九品官儿，性子开朗，稚气未脱，平时和慕荣就和姐妹一般，怎么？”
两人正又跨进屋门，那句疑问的话还未落地，屋中正当间跪着的慕荣便满面泪痕地扭头，愤恨地自指顾嫣然：“是顾侧妃！就是顾侧妃指示锦绣害了沈美人！”
满屋姬妾，都朝头口投去防备的神色。
陆繁影拿手帕拭着泪水，不可置信道：“顾姐姐，想不到，你竟会对沈妹妹下此毒手，她那样一个人，你怎么忍心啊！”
夜谨怀指着地上痛哭不休的慕荣，侧身冷笑：“画妘兮，你现在还有什么话说？”
顾嫣然眼神在众人见搜寻：“锦绣呢？”
“锦绣已经招供，捆了压在马棚里了。”画皖希冷嘲热讽。
顾嫣然惊道：“你们把她怎么样了？王爷，屈打成招不可信啊！”
画妘兮冷眼看了众人一圈，径直走到慕荣身边，双手拽着领子把人给拉了起来：“你说顾侧妃指示锦绣害人，你都看见了什么？”
慕荣睁着眼横道：“昨夜我服侍完沈主子，就在一旁睡下了，约莫天亮前，隐约看见锦绣站在沈主子床头做了什么。”
“那你一开始怎么不说？”画妘兮质问道。
慕荣一撇嘴：“那个时辰，我想锦绣姐姐这时辰来做什么，又睡得迷糊，一闭眼就有着了，醒来还以为是做梦！”
夜谨怀扯开二人，紧抓着画妘兮手腕冷笑着：“人证齐全，锦绣也招供了，我看你还能如何油嘴滑舌？”
画妘兮长睫一敛，迅速回忆了下事情经过。
方才来人说慕荣招了，顾嫣然第一反应是开心，连一瞬间的慌张都没有。
除非顾嫣然太会演戏……
但如果顾嫣然城府那么深，会露出风寒药这么明显的漏洞？
还是说——有人在背后指示，让慕荣背弃了主子。
见画妘兮不说话，夜谨怀命令门外侍卫道：“来人，将这个贱人扒下衣冠，和她那个奴婢一同捆了，关在马棚，听候发落！至于你……”
阴毒的眼神，抚上了画妘兮姣好的容颜。
画皖希怨妒的眼神立即射向了画妘兮被夜谨怀扣住的手腕。
门外侍卫得令，立即转了进来，就要拖走隐忍着泪水的顾嫣然。
“王爷，妾是冤枉的，”顾嫣然泫然欲泣，跪下哀求，“妾已是侧妃，沈美人又出身不高，妾又何至于要害他！”
夜谨怀一挥手，根本不听顾嫣然辩解，被欲望充满的眼只盯着画妘兮：“还不带他走，本王养你们何用！”
从哪里入手，才能扳回局势？
慕荣是沈美人的陪嫁，和沈美人感情又很好，跟着受宠的主子，又有什么理由要害自己主子的性命？
难道说，她真是先入为主，认定画皖希心术不正，沈美人果真是顾嫣然害的？
侍卫的手，已经压住了顾嫣然的肩，将她牢牢压跪在了地上。
陆繁影不忍求情：“王爷，顾嫣然也是府中老人了，她虽然犯了这样严重的罪，但还请王爷看在昔日的情分上，就给她个体面的结局吧！”
夜谨怀不为所动，阴沉的眼横扫过一种姬妾：“毒妇，合该如此。”
另一侍卫上前，抓住顾嫣然头上的玉簪金钗，拉住便扯。
柔顺的黑发逶迤落地，顾嫣然泪流不止，只咬着下唇不住挣扎。
摘了头饰，侍卫又去扯她身上的锦衣。
“王爷！”顾嫣然陡然惊叫一声，眼神决绝，“妾冤死也断不能如此不堪，妾愿一死以证清白！”
叫着，竟然挣开了侍卫的钳制，闭眼直冲眼前的柱子撞去。
“喂！”
画妘兮惊叫一声，浑身涌上一股力气，直接甩开夜谨怀，伸手朝着寻死的顾嫣然推了过去。
离墙不过一毫！
画妘兮奋力一扑，双手触到了顾嫣然的腰，奋力一推！
众人眼看着顾嫣然身形一歪，侧着向一旁倒去，头虽然没碰到柱子，侧脑却碰上了红木桌角，人当场就昏死了过去。
卧槽。
画妘兮惊叹一声，连忙爬起来把人上身搂起来。
一挽侧脸，触手一阵温热的湿滑。
抽出一看，尽是鲜血。
事情发生太快，众人都惊诧地望着画妘兮二人。
“她、她怎么样？”陆繁影试探着问道。
画妘兮立即让顾嫣然没受伤的那边靠着自己肩头，小心拨开她如蓬松如云的长发，仔细查看伤口。
伤口不大，也不深，只是流血看起来吓人。
“无碍，”画妘兮语气很快，“但是得马上止血，上药的时候最好把这小片头发剃掉。”
有什么东西在脑中砰然炸开。
“头发……”画妘兮被自己的话一惊，喃喃自语，“伤口在头发下面，如果小，血迹又被清理过，就不容易被察觉。”
夜谨怀脸色不善：“画妘兮，你在自言自语些什么？”
画妘兮收敛了喜色，仰脸道：“敢问谨王爷，刚才那几个仵作验尸时，可否有仔细地检查沈美人发间？”
夜谨怀略一想，嘲讽道：“画妘兮，你该不会是想说，沈姚是因为脑子上有伤才会死？仵作会连致死的明显伤口都验不出来？”
“谁说致命伤，就一定会很大？”画妘兮眯眼，目光向夜谨怀身后的陆繁影飘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