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嬅颤着手去抚摸绿瑶的脸。
就是这样一个生得俏的姑娘,此生……此生却再也无为人母的资格。
这于一个姑娘而言是多么残忍,连无情丝的帝嬅都知晓。
铺天盖地地倦意将帝嬅紧紧包裹住,有一刹那她有一种深切的无力感与真切的窒息。
阿碧的伤在船只行驶在月河上的第六日已经好得七七八八,连额上的伤疤了落了痂。她自请去照顾绿瑶,得了帝嬅的首肯更是把自己的行李一起搬到绿瑶房内。
绿浅知晓帝嬅自那日开始,心中就了一道心结,盘旋在心中,一直未解——且不说旁的,自从绿瑶醒后,帝嬅便再也未去看过她了。
绿浅也不是没有想过带帝嬅去外头散散心,可近日秋雨连绵,虽说雨丝不大,可也在细细地下着。无奈之下,她只好消了这个念头。
看完手中的这张信条,绿浅近日提着的心也放下了大半。
若说此时还有谁能开解帝嬅也就只有那人了。
夜里,细细地雨依旧在下,滴落在月河河面上,溅起圈圈随雨滴落下的涟漪;打在夹板上,发出的声响却极轻。
遣走了绿浅,帝嬅坐在床上,倚着床橼,双目无距,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油灯越燃越暗,她不曾察觉。
缓缓一闭眼,而后猛然睁开。
一声微不可查的推门声想起,随后烛火熄灭,突如其来的漆黑让她猛然从沉思中惊醒。她抬手想摇帘帐上的摇铃,手便被另一只不知名的手抓住。
“祸国。”
这一声熟悉的声音及熟悉的称呼让帝嬅的所有的挣扎的停住了。她抬手,用另一只得空的手揉了揉眼,再次睁开眼,眼前是一片漆黑,黑得让她觉着她的眼疾又犯了。
但他依旧握住她的手,令她莫名的心安。
梵音半抱着帝嬅让她躺在床上,又为她掖紧被角,抚了抚她的鬓角。
帝嬅好似听见了一声似有若无地叹息。
“怎得这般不爱惜自己?”
帝嬅顺势蹭了蹭他的手,漂亮的眸子多了分神彩。
“本想来看看你,哪知几月不见,祸国竟成了夜猫子,夜间不寐。”
帝嬅蹭着他的手的动作一顿,连忙摇了摇头,示意自己很乖,后一想夜里他怕是见不着,又伸出手在他的手背上写了“没”字,后继续用头蹭他的手,像极了一只粘人的猫。
梵音当然能夜视,但他不言明,等帝嬅写完好一会儿才道:“已经亥时了。”
帝嬅蹭着他手的动作又一顿,而后乖巧地闭上了眼。见她的动作,梵音嘴角不由地勾起了一抹浅笑。
“祸国,别自责了。”
闭着眼假寐的帝嬅听后,眼睑轻颤。
“从未有人怪过你。此事突然,若是伤的你,又如何?”
帝嬅转身,背对着梵音,显然是不愿再听下去了。
梵音抬手,拍了拍她的后背,自问自答:“祸国,若伤得是你,会有许多人提心吊胆。”话语里尽是无奈。
帝嬅轻颤眼睑,心中默默地问了句:那你会吗?
好似她肚子里的蛔虫,听到了她的心声,梵音又道:“我亦会如那些人一般。因为我亦是九洲之人,而你是九洲帝姬。你的运数干系着天下,关系着这整个九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