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完梵音的话，帝嬅只觉着心中那小而微末，微而卑陋的念想这这句话语里破碎了，如高阁轰然倒塌一般。
他的话如同腊月寒冰，把她带至冰天雪地之中。她不由地紧了紧身上的锦被。
冷，冷彻心扉。
“睡吧。”梵音拍着帝嬅的肩，压着喉中想涌出的血，血腥味在他口中蔓延。
帝嬅隔着寝衣依旧能感受梵音手心的温度，是那般暖，那般能催她落泪。可她眼中干涩，哪有泪！且她又是那般清楚，他的温度不是给她的，这让她留恋的暖，不是她的，她终究是难乞及的。
帝嬅带着满腹心事入睡。
她不知梵音是何事离开的。只是睡梦中，她似有若无地闻到了一丝血腥味。她不知是梦，还是真的……
梵音待帝嬅入睡后才离开她的房内，如鬼魅一般穿梭在船内，让守备的人也只能在一息见着一个模糊的黑影。本就是深夜，他们也只当是看花了眼，不了了之。
绿瑶是被后背的灼痛给痛醒的。她甫一醒就感觉到了这室内有第三人的气息，心中的警惕一下子猛增，几近是屏住呼吸，面色也渐变成惨白。
梵音无声地走到床边——绿瑶的面前:“绿瑶。”
绿瑶闻声，放下吊着的心，欲起身。痛牵涉了全身，她的额间也为此沁出了不少细汗:“国……国师。”
“既然伤着就不用行礼了。”梵音说完，目光看向床外旁那整个身子都埋进被窝的人儿，“这是阿碧吧。”
绿瑶躺着，话语里的恭敬却不减:“是。”
后想着未道清，她又道:“阿碧怕属下夜中有恙，所以移榻与属下同睡。”
梵音不语，手却不经意间推了一把欲滚向外的阿碧。本要滚下床的“蝉茧”，又稳稳当当地滚回了她该睡的那块地儿了。
“明日我让暗一来给你号上一脉。”
绿瑶忍着痛，额间汗涔涔的，她感觉自己后背的伤似乎裂开了，可她后背仅有一个小小针孔，痂都落了，何来裂来之说，不过是那余毒又开始发作，颤着唇瓣:“谢……国……师。”
明明只是三字，她却像是用尽了一生的气力。
“今日来时匆忙，你且先服下此药。”话毕，一瓶药瓶落至绿瑶与阿碧的脑袋间，“明日祸国会来，她心眼实，你且劝劝。”
绿瑶应了声:“是。”就听见梵音破窗而出的声音。
睡得死沉的阿碧闻声惊醒，一下子坐起:“月姐姐，你怎的了？”
绿瑶撑着口气，无力地道:“掌灯。”
阿碧摸黑起身去掌灯。
火苗燃起，阿碧抬头望着那敞开的窗子，夜风顺着开着的窗子吹入，她不禁觉着寒冷。方想着这窗子怎得就开了，便听见床上躺着的绿瑶有气无力地喊着:“水。”
“哦~”绿瑶忙回神，忙不迭地去倒了杯清水，快步走向床前，放下茶杯，扶着绿瑶起身，从善如流地帮她在背后垫了个软枕。
端起木凳上的茶水，递至绿瑶嘴边:“月姐姐，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