显然是磕糊涂了，竟连人都认不出了。
绿浅又惊又喜——以她的能力带走一个哭哭啼啼的阿碧并不是什么难事，可她没有。她大抵是打心底希望帝姬能收回这个念头。若问原由，也是简洁——毕竟阿碧这小活宝才是唯一能逗乐帝嬅的人。
帝嬅用双手把阿碧的脑袋抬了起来。
阿碧额头上的血还在流，流过她的脸庞，混着泪水，被泪水稀释后，滴落在石板上。
很是狼狈，也很是骇人。
帝嬅耐着性子为阿碧拭泪水。
阿碧不确定她面前的是否是真的帝姬，还是自个儿的幻觉，她颤巍巍地叫了声:“帝姬。”
帝嬅点头应她。
许是太激动了，她的泪又止不住往下流。
待回神，阿碧慌忙用自己的衣袖擦泪，还一边抽噎道:“阿碧……阿碧……自己来。阿碧很乖，帝姬别赶阿碧走。”
帝嬅停手，她的指甲缝里还残留着阿碧的血水与泪水。她心一软，终究还是点下了头。
阿碧见此，再次落泪，不过这次不同，是喜极而泣。她抬手忙抹着自己脸上的泪。
这幅狼狈的模样在帝嬅眼中却并不丑陋，只因她见到了里头的根本——或许阿碧不如旁的家生子那般有颗七窍玲珑心，可她有最为难得的本心。她眼里心里为的都是她认定的人。那一刹，帝嬅仿若明白了梵音的心意，也是那一刹，她仿佛被风吹来的沙迷住了眼。可她既无情丝，何来情泪？
“阿碧就知晓帝姬对阿碧是稀罕的。”破涕而笑的阿碧抬头仰望着帝嬅，她隔着眸中的泪花清晰地见着帝嬅那一瞬间的动容。
帝嬅一愣。
可是稀罕？或许吧。
她抬手摸了摸阿碧的头，僵硬地勾出一抹笑，点了点头。
她从阿碧眼中看见了幼时那个渴望关怀的自己。可自个儿又是何时不再奢求这“一文不值”的关怀？或许是她发觉他们的关怀真真假假，亦或许是她累了，这些虚无缥缈的事儿也就不贪不念不想了。
一下子随行的人中就多了三个病患，索性这行程也不赶，这进程一下子慢得不行——连坐了几日马车的帝嬅深色依然如常，并无过大的反应。
其实本该不再行的——绿瑶的伤已经伤及肺腑，若不是她本身就有保命的丹药，她早就尘归入土了。
可现下也好不了多少——三番五次在鬼门关前徘徊地她已亏空了根本。反而随行的医师也惊叹这姑娘的命竟这般硬。是的，她就是凭着命硬，才一路挺了下来，毒已入心脉依旧活于世。
帝嬅几番去看她，一坐就是好几个时辰。
绿浅看着着急，却无可奈何。
浓重的药味涌入帝嬅鼻中，可她好似没闻着一般，一动不动地倚着马车车壁看侧身躺着的绿瑶。
绿瑶其实是个美人儿，特别是她的侧颜，敛去她平日的冷漠，尤其吸人眼球。若不是在帝嬅身侧，她定是人群中引人注目的；若不是她的身份，她定能被人明媒正娶，可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