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拍拍姚鹤的脸,嗓音亲切而温柔:“当然是送你去见阎王啊!”
死到临头,姚鹤却不知道哪儿来的力气,鹰眼凶光毕露,竟拼着拧断脖子,也要伸手去抓秦青箬的衣襟。
人被逼到绝境时,爆发出来的力道,往往很可怕。
孔武有力的兵部主事姚鹤,对上身子清瘦的翰林学士顾大人。
她没有内力傍身,直接被人拎小鸡似的拎了起来。
顾大人倒是不怎么惊慌,很惬意地瞧着天边几角星子,清透如墨玉的眸子微微眯起,唇边勾了一丝坏笑。
汪尚书也不急,慢悠悠地脱了外袍,扔到了身后的长随手中。
但是汪岚城吓懵了。
眼看着秦青箬被姚鹤举到了半空,姚鹤眼中泛着血腥,猛地一抬手,便要将少年往太湖石上摔。
庭院中做摆设的太湖石、把人撞上去、还是用头!
太湖石坚硬,棱角又尖锐。
人脑袋撞上去,不当场毙命才怪!
不行。
汪岚城握拳,深吸一口气。
人是他请来的,他就得把人家稳妥送回去。
况且人家称他一声兄长,若是叫顾青熙在尚书府受了伤,他还算个男人吗?
于是。
汪公子嘴唇哆嗦着,却轻手轻脚地,端起了桌上一盏滚烫的羹汤。
他捧着汤,慢慢地靠近了姚鹤身后。
只听姚鹤一声长啸。
“呵——”
他高举着手,青筋暴起。
铁钳似的手掌,猛地将手中人扔了出去。
然而秦青箬却瞅准了时机,蓦地一声轻笑,在半空借力拧身,双脚踩上了姚鹤的肩膀。
姚鹤大骇,正要后退,却见眼前有人影晃过。
汪轼胖圆的身子,灵活地窜上前。
没了那财主似的秋香色袍子,尚书大人只穿了一袭白色中衣,从阴影中奔出,竟生出几分威风凛凛。
他仍旧笑得和和气气,圆滑无害的模样。
却也没耽误出腿,一招狠辣扫堂,重重绊住了汪轼。
汪轼胖大的身子伏趴在地,任凭姚鹤死命挣扎,却依旧稳如泰山。
秦青箬笑笑。
身子在半空中一翻,双脚再次踏上姚鹤的肩胛。
不同的是,这回姚鹤的下半身,动不了。
少年身子单薄,但是这借力打力取巧的招式、再加上身子腾空的力道,两脚一踩上去,便是咔嚓一声响。
汪岚城震惊得手抖。
手中的汤盏,很应景地泼了出去。
姚鹤的上半截身子,诡异地朝后折了下去,角度却很吓人——
直接成了直角。
那一声响,只怕是腰骨折断的声音!
姚鹤的面孔扭曲得可怖,额角凸起青筋虬结,两只狠厉的眼珠子,齐齐冲了血。
他还没死透,碰撞撕裂的剧痛,让人下意识嘶声嚎叫。
永安巷中住了不少朝臣。
还有不少,是刑部尚书的罪过的大臣。
若是这时候,尚书府中传出惨叫,的确很容易让人起疑。
然而。
姚鹤半个音节还没发出。
方才那一柄薄刃,就精准而狠厉地捅进了心口。
鲜红的心头血喷溅而出,庭院中的树叶,多少都溅上了一层血雾。
滴答,滴答,鲜血顺着叶脉往下淌。
一轮月,刺惨白眼。
浓稠如墨的夜色,亦寒气透骨。
站在暗红横泗的青石砖上,不由地叫人毛骨悚然。
秦青箬忽然将姚鹤折断的身子推起,纤指一翻,亮出了两根银针。
银针比寻常施诊所用的略粗,还没等汪岚城瞧清楚,她手中的银针已经直直钉进了,姚鹤腰后鲜血浸湿的一处。
他半折的尸体,就这么直挺挺地立住了。
若非身后尽是鲜血,根本就瞧不出什么异样。
汪岚城惊得捂住了嘴巴。
“哗啦——”
很不美的声音,也在这时候想了。
汤盏砸在青石砖上碎了,而那泼出去的羹汤,很不巧,全部淋在了秦青箬身上。
汪岚城嘴角抽了抽。
傻眼了。
秦青箬却慢慢地直起身来,低头扫了一眼身上的羹汤,顿了顿,很平静地看着汪轼:“刑部大牢凶犯暴起伤人,当值主事姚鹤奋勇相搏,不幸殒命。”
她一顿,微笑:“尚书大人可明白?”
汪轼拍拍身上的灰,捋胡须,“如此甚好。”
少年这时笑了,拍拍手,丝毫不显狼狈,那一挑眉的动作清贵又邪佞。
“尚书大人好身手。”
汪轼谦虚,“诶,彼此彼此。”
吓傻了的汪公子这才捡回了三魂七魄,颤巍巍地叫了一声,“爹……”
“哎。”
汪大人笑得更慈祥。
又是滑不留手的老油条模样。
除非亲眼所见,否则很难让人相信,他就是方才身手敏捷的胖子。
“汪公子!”
秦青箬站在那儿,戏谑地瞧了瞧满身的羹汤,啧啧两声,毫不委婉地嘲讽,“你这身手,往后是准备在翰林院中当靶子么?”
------题外话------
汪大人:本官是个灵活的胖子(~ ̄▽ ̄)~
京城是个卧虎藏龙的地方,真的阿月不骗你们的,纯洁脸(⊙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