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鹤也当真是把控制情绪修炼到了家,喜怒不形于色。
秦青箬这般明显的意有所指,他也不过是面皮一僵,又皮笑肉不笑地开了口:
“顾公子,您说谁呢?”
秦青箬自顾自地在青玉圆桌旁坐下,慢悠悠地斟上一杯酒,饮酒自若,纤指轻扣着桌案,发出清脆的响声。
见她不语,姚鹤更壮了胆气,呵呵冷笑两声,大喇喇地在对面坐下。
“嘿!顾公子倒是说说,哪有上门怪主人的道理?”他那双鹰眼中透出狠厉,笑容也显得阴森,阴阳怪气地讽刺了一句,“太傅高足,可真叫人长见识啊!”
汪尚书笑容不变,仍旧像个弥勒佛似的,笑眯眯地静观其变。
他这一双眼睛虽小,却亮如黑漆。
他会永远和和气气地笑着,然后就这么笑着,将人投进刑部大牢,送上断头黄泉路。
汪轼深笑玩味。
汪岚城却顿时皱了眉。
谢太傅是他极为敬重的师长,顾青熙则是他极合眼缘的同窗。
而姚鹤一开口,便将这二人一通讽刺排揎。
这话,他就不爱听了!
“姚大哥,你这是做什么?”汪岚城上前一步,素来温和的语气也颇有些不悦,“论私,顾公子是我邀来的同窗好友,论公,顾大人则为我日后上峰。姚大哥这般咄咄逼人,岂是我尚书府的待客之道?”
汪公子口才好,姚鹤色厉内荏的凶相,被他几句话戳破了。
姚鹤的脸色很不好看,强笑道:“公子爷,我这不也是为了老爷嘛!这位顾公子说话忒不地道,我老姚脾气急,自然忍不住辩上几句……”
秦青箬心中冷笑。
够狡猾,这就开始表忠心了。
汪大公子还是太天真,听人这么一说,还当真就皱眉沉思起来。
姚鹤闷声低头,看着老实巴交,却在无人看得见的角度,狰狞笑着,对她露出一个轻蔑的眼神。
汪轼负手站在槐树底下,胖胖的身子,隐没在树下的夜色里。
他平静的目光,有些许惊诧,也有些震惊。
唯独没有惊慌失措。
从少年突兀冒出的那句话开始,姚鹤神色僵硬了一瞬。他当即便意识到,自己向来信任的人,的确有问题。
与无数的犯人打过交道的刑部尚书,那一双眼睛,是何等锐利!
无论江洋大盗,还是小偷小摸,在他面前,只需看一眼,便能知晓那人究竟有多少罪孽。
而现在。
他却不准备点破。
甚至,他竟兴致勃勃地,想看看这少年如何继续。
“啪!”
一声脆响,秦青箬手中的酒杯,被重重砸在了地上。
酒杯摔得粉碎,酒液飞溅。
铛地一声,砸在青石上,隐约还有回音。
不仅是汪岚城愕然,姚鹤也愣了一瞬,紧接着却又忍不住心头狂喜。
看吧!
他说的没错。
这小子就是个莽撞的,被人稍一撺掇,自己立即就把不知礼数的名声坐实了。
“演得不错。”
少年并未发怒,反倒笑眯眯地,很平静地看着他。
姚鹤没来由地心中一惊。
却不知那少年何时,竟站在了自己身边,偏头微笑着,让他忍不住毛骨悚然。
“你做什么?!”
姚鹤一声厉喝,目光却是瑟缩。
腰间猛地被拽了一下,他正暗叫不好,秦青箬已经将那一枚玄铁腰牌,两指夹着举到了半空。
汪岚城抬头一看,当即变了脸色。
令牌上面,刻着一个“西”。
镇西将军麾下!
“做什么?”
她温柔地笑着,掌心寒光一现,蓦地多了一抹薄刃。
刀子抵上了姚鹤的喉咙,虎背熊腰的壮汉,竟被她一只手轻轻巧巧压制得动弹不得。
“别动,”秦青箬微微一笑,雪白纤指加了力道,扼得姚鹤脸色乌青。她拍拍姚鹤的脸,嗓音亲切而温柔:“当然是送你去见阎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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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主:感觉被雪藏了好多年/(ㄒo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