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了。
秦青箬翻了个白眼。
她现在就算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秦青箬试图解释却无果,索性从树上摘了颗青梅,擦了擦,堵住了还想发表点意见的汪公子的嘴。
“唔……”
汪岚城噎住,着急却没法说话,只得夸张地伸手乱比划。
瞧瞧这张牙舞爪,啧啧,简直将汪大公子平日温文尔雅的形象毁得一干二净。
一旁的小厮震惊无比,再看秦青箬的目光,就跟看鬼没什么两样。
这位顾公子也太那啥了吧?
小厮几乎是懵的。
今日之前,打死他也不相信,居然还有这般暴力的读书人!
现在看来啊,呵呵,莫说他家公子,估计就连京中那几位纨绔,见了这位顾大人,只怕也得退避三舍咯!
秦青箬毫无坑人自觉地眯眼笑了,哥俩好地伸手拍了拍汪岚城的肩膀,“汪兄,尚书府景致不错,别再门口耗着了,你先带我进去怎样?”
“咳咳咳……”
汪岚城捂着嘴猛咳嗦,颤巍巍地抬起来一根没什么力气的手指,很想把秦青箬戳出个洞来。
刚刚被迫啃完了梅子的汪大公子,满嘴汁水,好生狼狈。
关键是。
他从小很怕酸!
汪岚城吐掉果核后,一张俊脸几乎都绿了。
小厮又气又笑地有些傻眼,忙不迭地端茶水捶背,过了半晌,他才缓过劲来。
“下回我可不敢请你这恶客了!”
汪岚城跳远了些,心有余悸似地拍着胸口,俯下身去瞪她:“你这小子,想害死我是不是?”
“哦?”
秦青箬偏头坐在石凳上,品着梅子酒,雪白的长指拂过唇畔,仰起头来看他,眼神无辜地像只兔子。
梅子酒甘冽,秦青箬一杯接一杯,喝得正欢。
不过须臾,半壶酒下了肚。
汪岚城吓了一跳,赶忙夺下她的酒杯,哭笑不得将人拽了起来,晃了晃:“青弟,快别喝了!梅子酒后劲厉害得很,再喝下去明日又得头疼了!”
“我怎么没觉出来?”
半壶酒灌进去,她仍旧笑吟吟地,面色都分毫未变。
少年这一双瞳眸,就好似雪水浸过的墨玉,沉静且潋滟,目光清明得很,哪里有半分醉意?
汪岚城惊住了。
这、这、这小子还是人不?
就连他爹那号称千杯不醉的老酒鬼,这秋酿梅子酒,也不过半壶倒!
“你今儿这是怎么了?”
秦青箬挑眉,啪地一下拍在人肩膀上,宽大的袖口带起一阵风,半开玩笑道:“掉魂啦?总是走神。”
这小子!
哪哪都吓人。
汪岚城心中腹诽着,忍不住笑了。
他却不知,眼前的峪江郡主,酒量才当真是千杯不醉。
说来怕是没人相信——金羽军中铁骨铮铮的汉子,都能被她这个小姑娘给喝趴下!
宴席设在尚书府的庭院中。
明月高悬,穹隆如镜,夜风融了桂花香,酒不醉人人自醉。
两人走过月洞门,当先便是一汪泉水映入眼。
四方桌摆在一棵老槐树底下,桌上放着一盏青蓝色羊角灯,玻璃纸似的灯罩,透出的光线明亮而柔和。
见了她,桌边二人都站了起来。
刑部尚书汪轼很是富态,大概是胖人都比较和善,这位汪尚书也极易给人留下好感。
汪轼笑着捋须,神情很是和蔼,“想必这就是太傅高足?顾公子,久仰!”
秦青箬微笑,行了个晚辈礼,“见过伯父。”
而站在汪轼身边的那人,这是也上前来,笑呵呵地拱手,“顾公子。”
秦青箬也拱手,算是还了个礼。
这男子三十岁上下,鹰钩鼻,一双鹰眼戾气极重。
他那双眼睛略有些狭长,眯起来的时候,目光锐利而贪婪,却能被他恰到好处地谦恭,极好地掩饰。
她打量那人的时候,那人同样也在打量着她。
眼中藏着警告。
来者不善。
秦青箬心下冷笑一声,却佯装讶异,转头去看汪岚城:“汪兄,这位大哥是……”
“这是姚鹤!”
汪岚城笑着替她介绍,“姚大哥是刑部主事,也是家父的门生。”
姚鹤应景地笑着,要多温驯有多温驯。
心中却不屑。
呸!
亏他以为这小子是个精明的,心惊胆战了半日。
眼下一瞧,也不过如此!
少年笑眯眯地点头,恍然大悟似的,“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她顿了顿,紧接着却又疑惑不解,“汪伯父,可是小侄为何瞧着您田宅宫晦暗,小人作乱,牢狱之灾将至?”
话音一落。
姚鹤的面色瞬间僵了。
秦青箬冷眼瞧着,笑容有些冷。
她屈起手指,轻扣着桌案,一下又一下。
少年的嗓音不疾不徐,语气虽淡言辞却讽刺:“汪伯父,容小侄提醒,您可千万当心,身边养出了白眼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