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似轻飘飘地动作,却将她牢牢压制,一道真气顺着肩穴弹入,秦青箬的半边身子顿时便瘫软了!
她骇然,漆黑的瞳孔一缩。
萧南意的武功……
未等细想,章学士一侧眼瞄到了她袖笼中细微的动作,抢在前头温声说道,“顾公子,快些将名册拿出来罢,陛下正等着看呢!”
秦青箬皱了皱眉,萧南意却慢悠悠地开口,“章大人,容本王多嘴问一句。翰林院中今日何人当值?”
小传胪的日子赶得也巧,今日正值休沐,宫中官员寥寥无几。
也恰恰因此,方便做些下三滥的勾当而不被人察觉。
永顺帝面色蓦地铁青了一瞬,狠狠攥着拳,却终究没再让儿子闭嘴。
章学士一怔。
他虽是翰林学士,但苦于品秩不高,谋害亲王这等牵连甚广的密谋计策,他先前并不知情。
于是章学士思索片刻,便恭敬答:“回殿下,今日翰林院中并无旁人。”
“那便是了。”
萧南意一笑,转向永顺帝,“父皇,今日这事怨不得章大人,”他又回头望向少年,“更怨不得顾大人。”
章学士忽然皱眉。
言至于此,他本能地察觉出哪里不对劲,却说不出个所以然。
“你想说什么?”
永顺帝眉头皱得越发紧,神色也越来越不耐。
老皇帝清瘦的身子看似没什么威慑,但周遭的温度却骤然冷了下去。
王煦被他这一身戾气惊得一缩,心中赶忙念了声佛,警告的目光几乎带了乞求,拼命冲萧南意摇着头。
对于这位五殿下,王公公向来都是格外心软。
晋王殿下……
也是怪可怜的。
王煦瞅瞅眼前这对横眉冷对的父子,一时只觉心寒齿冷。
这哪儿还是父子呢,简直比仇人也差不离了!
父不父,子不子。
虽说天家尽是如此,可这对父子,未免也太……
王公公叹气,无力摇摇头,目光落在萧南意身上,不由地便想起了景深宫曾经的贵妃娘娘。
……
罢了。
他小心翼翼地抬眼,身侧的永顺帝隐然盛怒,底下的晋王却仍旧玩世不恭。
王煦侍候了永顺帝大半辈子,如今眼眶却忍不住泛了酸。
太像了……
只看一眼晋王,便恍惚瞧见了贵妃娘娘。
都是微微上挑的桃花眼,琥珀色的瞳仁淡金流转,夜色阑珊之时,那一双眸子里便似倾倒了灼灼流星。就连天幕铺就的浩瀚银河,都不及那瞳眸十分之一的明亮。
当年贵妃娘娘名动帝京的美貌,晋王殿可谓像了个十成十。
倾城绝艳的容颜,精致如水墨莲花。乌若剔羽的眉,孤冷挺拔的鼻,凉薄微抿的唇,宛若世间最是鬼斧神工的丽景,由天神之手细细雕琢。
可惜陛下不知道。
不知道晋王殿下的眉眼,与当年宠冠六宫的贵妃娘娘何其神似。
因为他从没认认真真地看过这个儿子一眼。
每次父子相见,永顺帝的目光,永远都是厌恶的、不耐的、甚至还有些令人无法理解的恨意。
王煦碰到帝王冰冷的视线,每每都是不由地心惊胆战。
可是摸着良心,王公公几乎都要掉泪。
小时候的五皇子,一双极漂亮的眸子深邃且清寂,分明还是个精致如玉雕的孩子。五六岁的小人儿,性子清清冷冷,早慧通透得惊人,说话做事一副淡淡命令的口吻,仿佛生来便有帝王之气。
他太聪明。
从那时萧南意就明白,父皇不喜欢自己。于是他索性不去讨好,直接用冷冰冰的棱角将人隔绝在视线之外。
贵妃获罪后,他却性情大变。
就像走着下坡路,彻头彻尾成了个一事无成的纨绔!
直到如今。
景深宫成了废宫,贵妃娘娘也早已仙逝。
萧南意也彻底被养废了,成了散漫不羁的性子,越发被永顺帝所厌弃不喜。
永顺帝看他的眼神。
与看一块石头、街边的弃儿没什么两样。
……
萧南意将秦青箬从地上拉起来,漫不经心地笑着,“那名册……父皇还是别看了。”
秦青箬的身子瞬间僵了。
整个人像块木头,被晋王殿下直挺挺地竖了起来。
秦郡主狠狠一掐萧南意的手心,怒极反笑,将人剁碎了喂狗的心思都有了。
永顺帝皱眉,“为何?”
“其实也没什么大事,”晋王殿下说着,顺手勾过秦青箬的肩,极亲昵的姿态,微微笑道,“儿臣路遇顾大人,有意多向顾大人请教,所以便一路随着顾大人去了翰林院……”
章学士陡然意识到什么,脸色一僵。
晋王陪同顾青熙去了翰林院……
章学士额上渗出冷汗,那他们所谋之事,岂不就此败露了?!
“父皇您也知道的,儿臣做事向来顾头不顾尾,”萧南意浑不在意的语气,勾得永顺帝越发火大,“路过小镜湖时,名册掉水里了……”
没等他说完,老皇帝便霍地拍案而起!
永顺帝额上青筋凸起,震怒道:
“混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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