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青熙——”,永顺帝被儿子气得几乎发狂,却忽然想起了仍旧跪着的秦青箬,他冷笑,微凸的鹰眼亮得逼人,“见驾来迟,你好大的胆子!”
秦青箬攥紧了袖笼中的账本,脊背攀上了一丝丝寒意。
章学士当先一步上前,抢在她前头开口:“陛下,此事是微臣失职!”他回头看了秦青箬一眼,似十分歉疚,“陛下遣人告知微臣,取吏部封授策赏名册过目。微臣恐延误了学子面圣,便自作主张,想着让顾青熙去取来也是一样的。”
“微臣早先领着他们在翰林院中转过一遍,”他重重叹息一声,面露难色,“哪知……唉,还是累得这孩子走岔了路,误了面圣……万望陛下恕罪,都是微臣的过错!”
章学士跪下去磕头,秦青箬唇边泛上冷笑。
翰林院学士的口才当真是妙!句句把责任往自己身上揽,却又句句含沙射影暗指她愚钝无能!
是啊,分明是早已在翰林院中走过一遭,她怎地还能走岔了路?
翰林院与昭华殿相距不足百米,她怎的还能见驾来迟?
而永顺帝励精求治,平生最厌恶酒囊饭袋。
“你有何解释?”
永顺帝高坐龙椅之上,有些倦怠地闭着眼睛,松弛的眼皮之下,叫人看不清眼底神情。
萧南意却蓦地抬眸。
只见他的父皇,攥着龙椅的手隐隐发抖。
这细微的小动作,旁人注意不到,萧南意却无比熟悉。
老头子神色平静成这样……非但不是作壁上观,而是……已然震怒!
他这是在压火。
萧南意慢慢地勾起唇角,笑意未达眼底。
那眸子惊人得漂亮,琥珀色泛起淡淡金光,眸底轻笑流转,一寸寸懒散地掠过威严盛大的昭华殿,掠过漆黑泛冷的大理石砖,分明柔和且清雅的目光,此刻却仿佛撕裂云翳的漫天朝晖。
似金鳞出鞘、令人不敢逼视。
哦。
萧南意敛眸微笑。
看来他的父皇、似乎知道些什么?
另一边,秦青箬冷冷笑着,颇有些讥诮。
解释?
要她如何解释?
章润之要她去取的名册,老皇帝要的也是名册,然而翰林院中哪有什么名册,桌上唯有一账本而已!
若是惶恐推诿便是胡搅蛮缠、而若拿出账本便成了欺君罔上。
前后都是死路。
这群人啊,还当真看得起她!
少年低着头,一声不响,神色却愈发沉稳恭敬。秦青箬清楚得很,老皇帝气恼,无非就是为了她见驾来迟。
既然要治她不敬之罪,那她便恭敬到底。
事实胜于雄辩。
为帝王者永远最清楚这一点。
昭华殿中死寂如寒潭,汪岚城心急如焚地站在一群学生当中,频频朝秦青箬的方向看。
刑部尚书家的公子,哪里经历过这等阵仗?
尤其是,这事还出在同年身上!
秦青箬低头跪着,听着周遭鸦雀无声的一片,心中暗骂萧鉴老奸巨猾。
她瞧着一直这么僵下去不是个事,挣扎了片刻,手便握住了账本。
“微臣……”
秦青箬正要拿出账本,看看老皇帝的反应再做打算。
熟料话未说完,肩膀上忽然一重。
她诧异昂头,只见萧南意几不可察地摇头,眸子里纵过一闪而逝的凛然。
看似轻飘飘地动作,却将她牢牢压制,一道真气顺着肩穴弹入,秦青箬的半边身子顿时便瘫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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