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8读书网 > 云胭宫词 > 第八十二回 解破棋局迷雾重
    梁振终于拼好了十一份碎玉块,他打了个呵欠,将两条腿在柔软的毛毯上尽量伸直,端起手畔浓得已经看不清茶叶的杯盏,猛喝了一口。

    忠诚而认真,这是他能得到青洛信任的要点。拼出碎玉块以后,他绝不再去多看一眼,因为青洛没吩咐他研究这一环节。

    很快,再浓的茶也抵挡不住瞌睡虫的侵袭,梁振睡过去,以至于没听到纳谏阁外的响动。

    小孟不在,所有宫人都听从御前侍奉思远的安排。此时轩辕晚晴要进纳谏阁,思远横档竖档,就是不让。

    “皇上和孟公公没发话,我们谁都不敢做这个主。才人说皇上准了,可怎么也没人告诉我们?我们是服侍皇上的,原不能白闲着混饭吃,今儿这个来了说要进,明儿那个来了说要进,皇上怪罪下来,我们这些服侍的人有几个脑袋够砍?才人原也是做过宫婢的,合该了解这些才是!”

    春雨听得气不过,挡驾道:“才人不过说了一句,你急赤白脸地说这一大堆干什么?”

    思远一番利箭戳在轩辕晚晴这块软墙上,正觉无趣,见春雨还口,立刻道:“这哪有你说话的份儿?巴结孟公公,脱了内监司另攀高枝,打量我不知道呢?”

    春雨气得眼睛都红了:“你……你血口喷人!”

    “你是御前侍奉,春雨纵然在品阶上比你低了一等,但也都是为皇宫里的上殿做事。”轩辕晚晴淡淡开口,“既然你说我曾做过宫婢,现在的身份也不过比你高出一级,谁也没踩着谁,何来无从说话的份儿?莫不是你有心想越过我?这倒是可以向皇上举荐举荐。”

    “我没有那个意思!”思远急辩。

    轩辕晚晴冷冷地看着她:“便是你有这个意思,也不配我去举荐。”

    思远气得胸脯急速起伏,见春雨得意洋洋地看着她,似乎也想见别的跟她的小丫鬟都在窃笑,不由怒叱站在侧下里的宫婢:“你们都是死人呐?!未央宫出了事儿,还不推一个去看看!叫孟公公回来定夺!”继而瞪着轩辕晚晴,“我不管了!皇上若问罪,才人自己担着!”说罢竟真走开。

    “才提上来的御前侍奉,就装这些腔调,自讨没趣!”春雨对着思远的背影嗤之以鼻。

    轩辕晚晴已经进了纳谏阁,看见梁振睡得正酣。

    她走到条案前,见梁振拼凑的碎玉块各占一方,果然或一块、或两块、或三块就是个图样。

    盘蟒、鹿头、蝙蝠、孤狼……这些拼凑而成的图样是再寻常不过的市卖货。

    轩辕晚晴看了一会儿,似有所悟,缓缓走到案牍前,翻看青洛批阅的奏章。

    可惜奏章下端的字并不是青洛写的,这些字轩辕晚晴再熟悉不过,因为它们全部出自一人之手——青羽苍。

    十一份奏章,禀报了十一件轩辕国发生的变动。最后一篇奏章上,青羽苍的笔迹潦草,显然是有什么事发生让他心乱如麻。轩辕晚晴查看了落款时间,正是轩辕因干旱暴乱、云胭发兵相助之时。

    至此,已经明晰。

    十一堆碎玉块配的是这十一件变动,而这些碎玉块能够传达的信息量并不大,这样看来,宫暝应该是军师的角色。只有这样,她才能只凭借一些简单的信息便决定事情接下来的发展。而执行者则利用不起眼的碎玉块来传递事情的进展。这些碎玉块究竟表示些什么,参照这些奏章也不难推测出来,大抵是一些表明事情是否顺利、情况是否属实的简单信息,如何分辨或许也仅是凭图样凶险与否。倒也不得不佩服宫暝,竟能想出如此隐蔽的法子。细看这些奏章的批复,不难看出,青羽苍曾试图帮轩辕闻政挽回,然而到第十一件时已心力不足,很快便因“中邪”而体力不支。

    轩辕晚晴心头隐隐作痛,青羽苍温柔的笑颜在脑海中不停闪现。他握着一把关闭她心门的钥匙,他的死别不仅阻绝了轩辕晚晴的回忆,亦关闭了往昔的铮铮誓言,关闭了海枯石烂不离不弃的情义。当年种下的刻骨相思,如今只余世上一缕魂魄,那些花草、荷包、竹简、字画,莫不是情殇的道具。如今再见故人笔迹、故人心机,轩辕晚晴只恨自己牵累了青羽苍,若不是娶了她,青羽苍根本不必绞尽脑汁保全另一个国家,也许还乐得轩辕动/乱可坐收渔翁之利。

    然而,轩辕晚晴愧悔的不仅如此。

    那份对青洛不是时时刻刻都清楚的不喜欢正在缓缓萌芽,无法控制。

    她不愿再想下去,慢慢阖上眼帘,忽然感觉到一双手握住她的臂膀。

    “我本想散朝后与你商议,可不想出了那样的事……”青洛声线疲惫,“看来要阻止青繁锦,需得重新和轩辕闻政建立联系,我打算派人去寻老五,他若肯帮忙,咱们事半功倍。毕竟潇湘是青繁锦的亲姐姐,青谲也和贵太妃有脱不了的关系。”

    轩辕晚晴沉默良久:“这样的两个人,会帮咱们吗?”

    青洛犹豫道:“若是二哥,定然敢打包票说‘会’,可我却不敢断言。”

    轩辕晚晴道:“也没有别的办法了……”

    青洛看了眼酣睡的梁振:“这件事非得墨白去做不可,青谲在洛城的名声可不怎么好。”

    轩辕晚晴转过身来:“我想和墨白一起去。”

    青洛听罢,瞠目结舌好半天,平日的巧言善辩全不知扔去了哪里,只觉得心胆尽寒,抓耳挠腮地才蹦出一句:“你不跟柳云走,却要和薛墨白去?”

    轩辕晚晴脸上一红,恼怒发狠地推了他一把:“我在你眼里究竟是个什么人!”

    青洛不妨,向后踉跄了好几步,退撞在梁振酣睡的椅子上,吓得梁振一个激灵跳起来:“皇、皇、皇、皇上……?!”

    轩辕晚晴一眼也不瞧他们,大步出了纳谏阁。

    青洛忙对梁振道:“准你一日假,回家陪你媳妇去吧。”没等梁振谢恩,便匆匆去追轩辕晚晴。

    及追到凡愔殿外,因宫里行动人多,青洛不好放下身段,春雨不敢拦也不敢劝,遂小跑着去开了门,把筠竹叫出来躲进宫婢房中。

    迈进苑内,青洛才一把扯住轩辕晚晴:“我不是有意的,你别生气。”

    轩辕晚晴冷哼道:“不是有意的都说成这样,若有意……我可不敢想。”

    “我嘴欠,你只打我出气吧!”青洛垂下头,拉起轩辕晚晴的手,作势要给自己一耳光。

    轩辕晚晴堪堪收住,又好气又好笑:“越发没个正经了!也好当这个皇帝!”

    青洛见她露出笑意,便紧紧握着她的手道:“只要博你一笑,烽火戏诸侯也容易,何况一个耳光。”

    “少来!”轩辕晚晴抽回手,“你不在未央宫好好守着云萱,来惹我做什么。”

    青洛脸色一沉:“萱儿的身体是要将养一段了,六宫事务我已吩咐萧妃打理。只思南是个要紧,搁在谁那里我都不放心,所以想请你……”

    轩辕晚晴听见他唤“萱儿”,心里有些空落:“原来你是因为这个不准我去……”

    她思维跳跃之快,青洛不能跟上,只有赔笑。

    轩辕晚晴认真思索一瞬:“你也瞧见这凡愔殿了,思南若在这里,只怕不消三日便会腻烦。不如这样,每日也不必让嬷嬷抱来,只到祈煊殿去,我早早在那里等他。”

    青洛大喜,忘情之下一把将她抱起来转了个圈:“我就知道你最可托付!”

    轩辕晚晴两靥飞霞,羞恼地想要脱开身,却感到头晕,不自觉地靠着青洛的胸膛,听着他腔子里那颗心有力地跳动。

    入夜,青洛去陪阮云萱,风音摆好了凝碧珠,一室辉煌。

    筠竹在外道:“惠儿姑娘来了。”

    风音打开门让她进来,轩辕晚晴问:“皇后娘娘是怎么回事?她自己不察觉,你们也不经心么?”

    惠儿见轩辕晚晴既不让座且上来就问询,不禁有些惶惑,便不敢玩笑,速答道:“再经心也没有了,任何膳食都是和顺先尝,我们原说不必这样,但和顺讲出仙故霓太妃的事要皇后娘娘再三注意。有时司膳做的东西不合娘娘口味,我与兰心便开小厨房自做,从未假手于人。”

    轩辕晚晴蹙眉:“娘娘病了几日?”

    惠儿凝神片刻道:“细思却有十天了。”

    轩辕晚晴又问:“十天前除了晨安,谁常到未央宫?”

    惠儿道:“娄昭仪和沐修仪。”忽而又想起什么,“娄昭仪带过一次梅花糕,娘娘因嫌腻,吃的极少;沐修仪做的莜面鸡髓卷娘娘却很喜欢!糟糕!因为糯糯的,还给皇子吃了一点!”

    轩辕晚晴沉吟道:“你明日去找沐修仪,说娘娘病着需得忌口,唯独想念这道鸡髓卷,让她无论如何做了来。”

    惠儿怔了怔:“可是娘娘已经小产,再要她做这个也无甚大用。”

    轩辕晚晴道:“我自有我的道理,你去吧。”

    两日后,惠儿提着食盒来祈煊殿时,轩辕晚晴正在给思南做纸风车,思南蹬着小石墩趴在石桌上,兴致勃勃地看着轩辕晚晴灵活的手指一会儿就折出一个形状,然后用小木栓钉在打磨得极为光滑的小竹竿上。

    惠儿怕思南动这盘糕点,特意等思南拿了纸风车由嬷嬷抱开,才打开食盒:“倒是没费什么劲儿,她一听说就给做了,还亲自送去的未央宫。”

    轩辕晚晴端详片刻,拿起一块便放入口中,惠儿都来不及阻拦,直嚷道:“吃坏了可怎么好!”

    思南被嬷嬷抱着,见轩辕晚晴在吃东西,便嚷:“思南也要!思南也要!”

    轩辕晚晴招了招手,示意嬷嬷抱思南过来,拿起一个鸡髓卷问:“思南以前吃过吗?”

    思南猛点头:“吃!吃!”

    轩辕晚晴又笑问:“好吃吗?”

    思南张着小手:“好!好!”

    轩辕晚晴站起来,把鸡髓卷递给思南,思南欢喜地抓在手心就往嘴里送,急得惠儿冲上来就抢:“皇子可别吃!”

    轩辕晚晴拦下惠儿,问:“这次好吃还是上次好吃?”

    思南满嘴都是糕点,含糊道:“智赤……智赤……”

    轩辕晚晴笑笑,对惠儿道:“你回去吧,让皇后娘娘安心养身体,不必担心思南。”

    惠儿惊魂未定,看看思南又看看轩辕晚晴,老大不乐意地走了。

    轩辕晚晴吩咐嬷嬷:“放皇子下来自己跑,不要总是抱着他,两岁多还摔跤,小心太过。”

    嬷嬷不敢违逆,赶忙把思南放下,思南撒了欢儿地高举着小风车来回跑。

    不一会儿,他跑累了,索性就一屁股坐在地上。嬷嬷叫道:“小心着了凉!”

    思南咯咯笑着爬起来,扑到轩辕晚晴身边,轩辕晚晴爱怜地给他擦了擦汗。

    思南原本是不喜欢轩辕晚晴的,因为这个娘娘不像其他娘娘那样爱抱着他、宠着他,而且不常见面,但是这个娘娘真好看啊,爱美之心人皆有之,更何况思南尚幼,还不懂得什么是心灵美,只以外在美决定一切,此外这个娘娘会做很多有趣的小玩意儿,思南第一日来祈煊殿便被轩辕晚晴扎的美人灯收服了。

    “思南,告诉我,为什么这次的好吃呀?”轩辕晚晴把思南抱起来放在小石墩上,指指那盘鸡髓卷。

    思南伸手去够,却够不着,急得踮起脚尖,整个人趴在石桌上:“甜!”

    轩辕晚晴笑问:“以前的不甜吗?”

    思南想了想:“不够甜!”

    轩辕晚晴把盘子朝思南推了推,思南终于抓到糕点,吃进嘴里,只觉香甜可口,比嬷嬷喂给他的好吃许多。

    嬷嬷远远地看着,目光浑浊复杂。

    “思南,要不要听故事?”轩辕晚晴见他吃完一个还要再吃,便拖住他的小手转移其注意力。

    思南不知道故事是什么,也许又是一个新奇的物件,便开心道:“要!”

    轩辕晚晴抱起他,走入祈煊殿,回头对嬷嬷道:“你和筠竹一样到奴婢房歇着,不必担心我和皇子有什么缺少。”

    嬷嬷无奈,点点头去了。

    轩辕晚晴身上不是熏香,有一种不同于宫中常闻的味道,思南在她怀里感到很安心,这香气使他恍惚忆起一种遥远而熟悉的感觉,他突然道:“思南想母后……”

    轩辕晚晴吻了吻思南的额头:“母后也很想思南,但是母后身体不好,思南是乖孩子,应该怎么做呢?”

    思南认真地想了一瞬,试探着用小手摸了摸轩辕晚晴的额头,鼓起腮帮吹气:“思南难受,母后就这样。”

    轩辕晚晴笑笑:“那思南午睡醒了去看母后,可要记得哦。”

    思南愉快地点了点头。

    轩辕晚晴抱着思南坐在青羽苍常斜倚读书的方榻上,让思南舒服地靠在自己臂弯里,将《山海经》中记录神话的片段以生动语言添纂,听得思南如痴如醉,带笑入梦。

    轩辕晚晴又讲了一瞬才渐渐压低声音、然后止住,看着思南的眼神变得有些酸楚。

    如果……如果那个孩子……如今也该是这般叫人疼惜!

    青洛进来时,轩辕晚晴的脸庞正贴着思南的额头,二人皆在熟睡。

    青洛忽然觉得,这就是他梦寐以求的。

    珍视的女人,和心爱的幼子。

    可惜,轩辕晚晴不过是后宫中名分低微的才人,而思南也不是他们俩的孩子。

    他没有办法将现在的情形拉回最初的原点,他不是神,不能让时光倒流。

    但即便时光倒流,可以重新选择,难道就不会变成今日之境吗?

    只怕还是如此。

    因为青洛在没有功名利禄可以标榜其身之前,绝不会冒冒然向轩辕国求亲。

    他要自己带着光彩站在轩辕晚晴面前,以最优雅、最强悍的姿态求她做自己的妻子。而不是靠着青羽苍的光芒炫耀说:“我是他的弟弟,所以你嫁给我吧!”

    大概青洛站了许久,轩辕晚晴醒来时感到身侧有人,悚然回头,眸中带着锐利的戒备,待看清是何人,才缓缓放松,牵起一抹慵懒的笑。

    这一切变化虽然只有短短一瞬,但青洛依旧看在眼里、痛在心上,然而他好整以暇地笑笑,就仿佛腿没有酸、他刚刚到来:“没想到这个小淘气在这里竟能睡着,你一定下了大功夫哄他。”

    轩辕晚晴柔声道:“他很淘气吗?我可看不出。这孩子不难哄,我只给他讲了些故事。”

    青洛大讶,要知道思南精神头儿大得时常让阮云萱头痛、嬷嬷也叫苦不迭,怎么可能只听故事就肯睡觉?遂问:“你给他讲的什么故事?”

    轩辕晚晴道:“山海经。”

    青洛咂舌:“看来思南像我,不听点儿神啊鬼的,就不痛快。”

    轩辕晚晴白他一眼:“你去看过云萱了?”

    青洛摇头:“直接到这儿来了。”

    轩辕晚晴露出一抹不易察觉的笑:“那正好,你抱思南去看看云萱吧,我乏了,回凡愔殿歇歇。”说着轻轻抱起还睡着的思南,交到青洛怀中。

    青洛拽住她的手:“咱们一起去。”

    “你们一家三口,我去了白白碍眼。”轩辕晚晴说得很随意,听不出有什么不快,就像一句玩笑,“云萱现在身体不好,人多吵闹,何况,她就算心宽认命,也不会愿意在这时候看见我和你同进同出。”

    青洛怔了怔,苦笑起来,放开了轩辕晚晴的手。

    轩辕晚晴毫无留恋地走出祈煊殿,唤了筠竹,自回凡愔殿。

    未央宫。

    阮云萱刚起身喝过药,面色憔悴,乌髻斜挽,身上裹着厚厚的锦被。听闻小孟传报“皇上驾到”的声音时,急忙命惠儿和兰心把帘子拉下来。

    惠儿和兰心面面相觑,依言行事。

    青洛先进来,后面跟着嬷嬷抱着思南。

    兰心迎出来使了个眼色,青洛便挥挥手,命所有人出去,亲自抱了思南步入暖阁。

    “萱儿。”

    帐内的阮云萱听见这一声唤,黯淡的眸光控制不住地涌起水雾,眼泪一颗颗打湿了鸳鸯枕。

    青洛掀起帘子,思南先叫起来:“母后!”

    阮云萱听到爱子的声音,立刻忍不住撑着坐起来,紧紧把思南抱入怀中。

    青洛靠着榻棂坐下,让阮云萱倚在他肩头:“才好些就又哭红了眼,最伤身子。”

    阮云萱抱着儿子、倚着青洛,一颗心在宁静中逐渐踏实:“我是没用……”

    青洛微嗔:“又说傻话,那让妻子觉得没用的我,岂不是更没用?”

    阮云萱听罢又落泪,思南举起小手为她拭泪,一边吹气一边道:“母后不哭,母后不哭。”

    青洛笑笑:“儿子都懂得安慰你了。”

    阮云萱心里又柔又痛:“如今是谁在照拂思南?”

    青洛略一沉吟:“白日里嬷嬷会抱思南去祈煊殿,由晚晴照看着。”

    阮云萱如释重负:“也只需得她,再不作第二人想。”

    青洛环着她的手臂紧了紧:“萱儿,我知道现在跟你说一些事可能会让你不自在,但我私心里认为你该第一个知道,我不愿瞒着你做任何事。”

    阮云萱表现得很平静:“你说吧。”

    青洛道:“我命萧妃暂且打理六宫之务,但我并不信任她,所以我想晋晚晴的位份,让她协理。”

    “不行!”阮云萱想也没想,断然拒绝。

    青洛微讶,他本以为阮云萱和轩辕晚晴之间的情谊不会再因权利而出现纷争。

    阮云萱语气虚弱,但语速很急:“才平稳了没有多久,众人还未将你倾慕轩辕王姬的事情淡忘,突兀冒然的晋封只会把晚晴置于更危险的境地!”

    青洛放下心来,同时也明白了自己的莽撞,但他心里还存着一件事,非要这样做不可,只是不必再说给阮云萱知道。

    二人又说了一番话,逗了逗思南,阮云萱明显露出倦容,青洛便命嬷嬷抱走思南,自到凡愔殿和轩辕晚晴用膳。

    路过柔福殿时,一抹俏丽的身姿正巧从殿门处迈出来,剪剪曼步带动衣袂,泛起不停聚散的涟漪。

    青洛停住脚步,娄玥婵施施然下拜:“皇上万福。”

    青洛微笑:“免礼,如此冷的天气,嫦昭仪可不该穿的这样少。”

    娄玥婵又福了福身:“多谢皇上关怀,臣妾这件羽纱看似轻盈,实际厚重,再不觉得冷的。”

    青洛打量她一眼,并不问她要去何处,只略微点了一下头,便要走开。

    “皇上!”娄玥婵唤住他,低着头掩饰内心萦绕的情愫,“再过几日……是臣妾的生辰,不知皇上可否允许臣妾母家进宫陪伴?”

    青洛斜睨小孟一眼,小孟不动声色地点点头:“昭仪这话只说给萧妃娘娘裁夺便可,咱们皇上是宽仁的。”

    娄玥婵揉着衣角:“臣妾和萧妃娘娘不大说得上话,而且……臣妾的姑父托臣妾向皇上求一个恩典,想要单独面见皇上。”

    青洛笑容不改,眉峰却隐隐有一道凛然:“你的姑父倒是很会托人,朕竟不知娄公清廉至此,自己的女婿却要孙女来举荐。”

    娄玥婵脸上一红,然而却像下定什么决心一样道:“皇上只要见了臣妾的姑父,便知其中因由。臣妾敢担保,皇上见了姑父,定有相见恨晚之感。”

    青洛笑意更深:“朕除了对女人相见恨晚,对男人还真从未有过。既然你做担保,朕不妨就看看是怎样一个人物。小孟,你去告诉萧妃,因皇后身体不适,嫦昭仪的生辰宴就只在柔福殿庆祝,来人朕会过目,不必她费心了。”

    小孟领命,娄玥婵欣喜得跪下来:“谢皇上天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