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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九章焚心以火

    ( )    “除掉她是早晚的事。每晚她睡在俺旁边,俺闻到她的狐媚子气就恶心,比玄机身上那股异味还恶心。不过说到底,她也是太皇太后的侄女,北魏国主的女人,杀她我们必须要做的神不知鬼不觉……”静航诡秘地一笑,在静慈的耳边窃窃私语。

    静慈也听的眉开眼笑,一拍手:“好,只要我们姐妹联手,上下齐心,料想妙莲她有登天的本事,这次插翅也难飞了……。”

    此时此刻的冯润并不知情。两年来平淡如水的生活让她忘了身边是怎样一群佛口蛇心的女人。

    静月庵中暑气蒸腾,连一缕微风都没有,人不一会儿就汗流浃背。梧桐树下,冯润躲在仅存的阴凉里搓洗着衣服,时不时抬起手腕擦擦额头上冒出的汗珠。

    “妙莲,一大早上就这么辛苦,真是费心了。”静心抱着一大盆衣服走过来。

    冯润抬头看了看衣服的颜色,问道:“是玄机师父的衣服。我怎么闻着有股怪味儿。”她正欲伸手接过衣服,却被静心闪开。

    “妙莲,还是我来洗吧。从起来到现在都是你在忙,你快去里面歇会儿。外面阳光太毒了。”静心一再坚持,冯润不好推脱,就准备去里屋小憩。

    静心一股脑将衣物全部倒进木盆中,却不慎从中滑落一枚玉吊坠。冯润弯腰将它捡起,放在手中默默地看,脸上不动声色,心中却已经掀起滔天巨浪。

    这枚玉吊坠是玄机的儿子苏梦笛亲手雕刻的,他年少夭折。她将它视若珍宝,寸步不离身。从北魏宫廷到静月庵,光冯润看着她就戴了近十年。即使在斋戒沐浴的时候也不曾取下。

    今日,她是怎么了?竟然任由别人取下了它?

    冯润再仔细嗅嗅衣物里弥漫出的味道。一阵天翻地覆的颤抖。去年冬天,死在柴房里的死老鼠身上也是这个味道——这是死亡的气息。

    “怎么了,妙莲?你的脸色怎么突然变得这么差?”

    静心见她呆呆愣了半天,忍不住抬头问道。

    “没事,大概是天气太热了,有些不舒服。”冯润赶紧换上一副酷热难耐的神情,其实脸上身上都是冷汗。在三伏酷暑中,她如冬天饮了雪水,从里到外的发冷。

    玄机师父她死了吗?一定是死了很久。否则不会发出这种味道……如果玄机师父是寿终正寝,他们何必大费周章?除非这其中是另有隐情。冯润的头脑飞快的转动着,见静心一个劲儿地盯着自己,只好牵起一丝极不自然的笑,战栗着回到内室。

    她装作漫不经心地合上门之后,便在通铺中翻来翻去,察看有没有蛛丝马迹被遗落。在掖庭中,荻月曾对她说过:“一个做了亏心事的人,一定会把证据放在自己的身边,日夜检查一遍之后才能够安心。”

    她们会把证据放在哪儿呢?这个房间里除了自己。每个人都十分可疑。冯润在床铺间上下摸索,突然在静心的枕头中感觉到了怪怪的触感。她的直觉告诉她,这里面一定藏着天大的秘密。

    犹豫了片刻,冯润抄起她枕头底下的剪刀,沿着边缝将枕头裁开,掏出里面的棉絮,她从中间发现了一叠薄薄的书信。难道她跟外面的人在偷偷来往?冯润展开纸张细细阅读,原来这些信并不是静心写的,也不是写给静心的。而是静慈与某个男子在暗地里往来互诉衷情的情书。

    “静慈的信怎么在静心这儿?”冯润自问自答。正在苦思冥想中,门从外面被打开。她心虚的把信往背后一藏。

    静心走进来。神情尴尬,试探地问道:“妙莲,你怎么睡在我床上?”她低头看见破碎的枕头和满地的棉絮。脸上顿时失去了所有的血色。她慌手慌脚地把门重新关上,飞快来到冯润面前。

    “你怎么乱翻我的东西!快把它还给我!”静心的声音已经变了调,像是一只被毒哑嗓子的黄鹂。

    目睹静心的失态,冯润更加确信这其中的渊源颇深。通过两年的共事,冯润发现静心这个外表纯良的女人绝不是个吃素的小白兔。一次偶然的机会,她在静心的香囊中发现了雪枭的羽毛——无论如何,静心并没有她自己说所的那么无辜。

    冯润举起信,一边打量静心的神态,一边道:“静心师姐,这是什么,我怎么看不懂。我还是拿给静慈师姐看看吧。”

    静心眼中溢满了泪水,恳求道:“两年了,我是静月庵中对你最好的……”说着,她的眼睛不由自主地瞟向了榻上的剪刀。

    冯润察觉到她眼中的杀机,先她一步抢过剪刀握在手中,道:“静心师姐,你我都是弱女子,有什么话好说,不必动手。”

    “你究竟想怎么样?”静航又换回可怜巴巴的神态,问道。

    “我想知道玄机师父到底怎么了?”

    静心扑通一声跪倒在冯润的面前,哭诉道:“这件事真的与我无关!是、是静航和静慈她们害死了师父。师父在三天前的夜里就死了,她们害怕事情败露,用桐油维持尸身不腐,好对宫内宣称玄机师父是因病逝世的。”

    “她们可是玄机师父的爱徒啊,她们怎么能下得了手?”冯润难以置信。玄机师父在波光诡谲的宫廷斗争中都能全身而退,一心向佛却死在了自己的爱徒手中,真是莫大的讽刺。冯润在心中为她立下的一座佛像在顺价坍圮,崩塌。

    “妙莲,求求你,不要把信交给她们。以静慈的心狠手辣,我一定会生不如死。我告诉你,我把她们所有的事情都告诉你,接下来她们就要冲你下手了,她们要杀了你!”

    “杀我?她们为何要杀我?”一时紧张,冯润攥紧剪刀对准静心。

    静心跪在地上拼命地摇头,道:“我不知道。她们最快今晚,最迟明晚,就要动手了。我知道的只有这么多。”

    碧空如洗,天高云淡,一璧幽蓝在冯润的上空静静流淌。居无定所的流云,或卷或舒,变幻莫测,犹如瞬即万变的人心。

    冯润无心抬头远眺美景,脚下迅速地移动。从前舍不得踩的野花幽草被心神不宁的她践踏得一片狼藉。

    静月庵是呆不住了。她要活着,她要和扶风一起走,她要会平城,她要见拓跋宏,她要替玄机师父报仇……数不尽的爱欲情仇在脑海心头翻滚燃烧,她的脸被夕阳晒得滚烫。

    “扶风——你在吗?快出来!”

    冯润在山洞里遍寻不至,急的像热锅上的蚂蚁。

    “你在找谁?”静慈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她的脚步声如死亡的靠近,无声无息。这一路,她是追捕猎物的野狼,冷血无情,谨慎认真,冯润竟然不曾察觉。

    万箭穿心而过,冯润陡然回身,却见黑压压的一片人群涌进山洞,把她围了个水泄不通。

    “我在问你,你在找谁?”

    静慈走得更近了。冯润下意识地步步后退,直到无路可走,身子抵在冰冷的岩壁上。突然,她在人群中一眼就看见了静心的脸。

    她微笑着,盯着冯润受难,如同平素里一样温柔婉约,毫无心机。冯润暗恨自己为何当时不直接了结了她。

    冯润眼中的恨意与玄机临死前的眼神重合,静慈的心猛然一颤。她拔出尖刀抵在冯润的脖颈,咬牙切齿道:“别用这种眼神看我!”

    静慈害怕这种眼神。这双眼睛像是在说,就算她死也要拉上静慈一同下地狱。

    “静慈,俺们是出家人。在受戒的时候就曾向佛祖许诺,手中绝不沾染鲜血。”静航走上前,拿出一段白绫,慢慢地绕在手臂上,不断收紧,再收紧。

    冯润欲挣扎,静慈的白刃已在她的喉头跃跃欲试。

    “你想勒死她?”静慈微微一挑眉,了然于心地笑了。

    “被你猜到了,俺还叫大师姐吗?”静航先将白绫绕过冯润的脖子,又交叉缠着她的身体,把她牢牢绑在山洞中的石柱上。

    静航命众师妹收集来干草枯柴堆满整个洞口,信手扔下火折子,霎时间山洞口燃起熊熊烈火。火舌舔舐着内壁,被晚风吹拂着向更深处蔓延,阵阵浓烟呛得她们咳嗽不断。

    “妙莲师妹,你是玄机师父最得意的弟子。师父死了,你岂能独活,还是去下面好好照料师父吧。”

    静航陶醉地聆听着火在稻草中的歌唱,那噼里啪啦的节奏如同骨头破碎的声音。

    “妙莲师妹,享受俺给你的这一刻吧,三年了,这是你应得的。”静航回身对众人使了个眼神,那些窃窃私语的尼姑亦步亦趋地跟上她的脚步,慢慢走向下山的路。

    她们哼着歌,说说笑笑,根本不去理会与自己朝夕相处的师妹注定被烧焦的灵魂。

    浓烟涨天,火光照亮天空,慢慢爬向整个苍翠欲滴的后山。血色残阳火势已尽,漫天云彩变成了一撮撮沉甸甸的死灰,摇摇欲坠。

    “这是要下雨了。”

    在山中的溪水边,扶风抬眸望向阴沉沉的天空。他站起身来,极目远眺,看到天的尽头有烛火映天,如夕阳的残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