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8读书网 > 红楼第一狗仔. > 105|第一狗仔
    贾赦得知贾敬传来的消息,自然十分高兴,忙亲自来见贾敬,跟他嘱咐制造□□的过程中必须注意安全,引线做长,人命第一。研制过程中所需要的花费,贾赦会全部负责,且不问出处。

    贾敬见他如此信任自己,十分开心,他本来还有些拿不定的心,当下就稳了。

    “我这便回去奏禀圣上,举荐你复职。”贾赦道。

    贾敬忙拦着,“不急不急,我若因你的情分突然做官,势必会招惹一些眼红之人乱嚼是非。倒不如让我先带着几个人在道观里折腾一遭,等研制出点东西了,你再凭此帮我去跟皇上求恩典。你好做事,我也有面子。”

    贾赦知贾敬是个恃才之人,不肯白白受人情分,遂应承下来,一切就按照他的意思。二人随即就商定把玄真观暂定为研制□□的场所。贾赦又把二柱子打发过来,让他负责帮贾敬张罗一些杂物。

    贾敬见二柱子像是个肯干忠厚的人,倒是满意贾赦的安排,当即就把自己早前在纸上写下的所需要硫磺、碳粉等物料都一一告知二柱子。二柱子当即就重复背了一遍,而后就出门张罗。

    贾赦从宁府出来之后,便乘车去了邻家轩,马车要到的时候减了速,贾赦通过窗纱,被窗外得人吸引住了。此时靠在墙边背阴处的一乞丐怀里,正放着一朵纸折的白莲花。贾赦立刻让猪毛去问询,看看能不能把白莲花讨了过来。

    贾赦到了邻家轩之后,猪毛跟着便跑了回来,将纸折白莲花放到桌上。

    贾赦拿起来看了两眼,确定这朵纸折的白莲与他在衡峻那里见到的一样。

    “那乞丐怎么说?”

    “昨晚上有善心人送了他一只烧鸡,顺手就把这朵纸折的白莲花给他,让他不必感恩,只需要在下次它人遇到危难之时,伸出援助之手便可。”

    又一桩“送人莲花,手留余香”的事件。

    贾赦便让猪毛去通知黑猪,看看城中其它的乞丐是否也都收过这样的白莲花。没一会儿的工夫,黑猪就捡了一筐白莲回来给贾赦瞧,一共有二十几个。

    “可都问了送花的是什么样的人?”

    “有老有少,除了一名男子其余皆是妇人,长的模样各有不同。男的话多,倒是在施舍银钱给乞丐的时候,多透露了一些。说他也是受人帮助,得了这朵纸折的白莲花,被告知要做好事传递给他人,遂才会由此行善之举。还发誓以后要时常行善积德,助了他人的同时,也能成全了自己。”

    “听起来倒是好事,口口相传倒也罢了,为何要以纸折白莲为识,倒叫人生疑。”贾赦叹完,便让黑猪和鬼三他们重点彻查此事,他要知道这白莲花的源头到底在哪里。

    二人应承去了之后,便有京畿府府尹柳之重打发人过来知会,豫州常家大小姐不知从哪儿得了消息,而今人已经到了京城,打发人来告知京畿府她要认尸,要讨他父亲的尸首回家安葬。

    贾赦立刻打发人回府去把印婆子请来,和她他交代了几句之后,便让印婆子帮忙传话,去见了见那位常家姑娘。

    贾赦则改在京畿府等消息。柳之重便来询问张游昀斩首的日子。

    “外头的百姓可知道咱们缉拿了张游昀?”

    柳之重:“还没放出消息出去,便是在京畿府,也只是几个得信之人知晓张游昀的身份。”

    “两天后再放消息出去,三日后游街,五日后斩首示众。”

    印婆子来回话,告知贾赦常家小姐而今情绪稳定,并没有所预料般的那样伤心难过。她也决定要生下孩子,好好养育。至于张游昀,她见都不想见,宁愿当他的夫君唐又礼死了。至于孝期生子之嫌,常家大小姐也不在乎了,只请官服放她一码,从今以后她自会行善积德,好好为孩子积福。

    贾赦听印婆子如此一说,倒觉得这常家大小姐看得挺通透。但仔细想却还是有些奇怪,因她在半个月前还没有这么豁达,不然也不会有常老爷和常家刘婆子不敢当面认张游昀的事。而且据常家那位后来的刘婆子讲,当初常老爷离家的时候,她们家小姐可是哭哭啼啼哀求常老爷,不管她丈夫犯了多大的错事,都一定要把他领回来,因为她这一辈子就只能跟着这一个男人了,他便是禽兽,她也认了。

    这才过了多长时间,常家大小姐便态度大转,实在是令人疑惑。

    没过多久,便有人来汇报贾赦,几个穿着白衣蒙着面纱的女子来了京畿府,陪着常家大小姐一起将常老爷的尸身认领回去,装殓入棺。

    贾赦仔细再问,听说常家大小姐也是如此打扮,贾赦便派人暂且跟着这些白衣女子看看。

    下午的时候,贾赦便又得消息,常家大小姐带着二十几名白衣女子扶柩离京。常家大小姐乘车,其余女子则骑马,一行人离京后正是前往豫州的方向。

    “大人,常家大小姐不管刘婆子了,把卖身契丢给她,叫她不必再回豫州常家。刘婆子哭哭啼啼求了半晌也没用,而今听说常大小姐走了,跑到衙门里来闹,求咱们做主。”衙差来回报道。

    贾赦便立刻见了刘婆子。

    刘婆子满脸泪痕,进门就跪,给贾赦磕了头,便说自己被自家小姐扫地出门了,她一个老婆子无依无靠没出去可去,身上只剩下几百文钱,今后根本没法活下去。

    “抬起头来,如实答话,我自会安排你的去处。”贾赦道。

    刘婆子应承,便乖乖地抬起头来,心也跟着扑通扑通直跳。

    贾赦盯着刘婆子的面容,问她可否知道他们家小姐打发他离开的原因。

    刘婆子忙道:“起初我以为小姐是在怪我指认张游昀的缘故,后来才知道小姐不光是把我打发了,原本常家宅子的下人,也都多半被她遣散走了。小姐说她今后不养闲人,要事必躬亲,自己动手养活自己。不论老奴怎么恳求,小姐都不肯收留老奴了。她还卖身契甩出来,说是恩典老奴,还老奴一个自由身。可是老奴要这自由身做什么用,无儿无女的,亲戚早就对我不管不顾了,我这以后还能指望什么。”

    “你也不算是善茬,好歹晓得来官府闹。”贾赦叹道。

    刘婆子怔了下,忙跪爬到距离贾赦更近的地方,磕头赔罪解释:“老爷明察秋毫,奴婢的小心思没能瞒过老爷,请老宽宏大量饶过奴婢,奴婢实在是走投无路,不得不冒险拼一次。求府尹老爷宽宏大量,开开恩,帮奴婢一个忙。”

    贾赦听刘婆子这嘴皮子还算利索,胆量也大,便也不为难她,真给她安排了一个去处。傍晚的时候,贾赦便带着刘婆子去了同德街,为她引荐了邢鸣邢岫烟兄妹俩。

    刘婆子忙惶恐地给两位小主子行礼。

    正好还空一张床,宅子里的婆子忙给刘婆子安排了去处。

    邢鸣在正堂见过贾赦,再一次谢过之后,便感激地表示家里的婆子已经够用了,不用再添人。

    “她没处去,你收留她,倒是做了一桩善事。再者这婆子有些胆量,将来对外跑腿传个话,该是好用。她厉害些,也会护宅,不至于叫你们兄妹吃亏。再不济将来等你妹妹大一些了,准备大婚,也是要带两个贴心人去婆家,才好办事。”贾赦帮邢鸣分析道。

    邢鸣一听这话,对于他周到的着想自是感激不尽,连忙再次谢过贾赦。

    贾赦又问了邢鸣近日的课业。邢鸣倒是老实,表示自己读书识字都可以,但要他细琢磨怎么作诗,去参明四书五经,做到博古通今,他就头疼的不行。

    贾赦笑问:“你可想好了,今后便跟着方正路、猪毛他们学管账弄铺子?”

    邢鸣应承。

    贾赦便把京郊一处庄子的地契交给了邢鸣。那小庄子名下头有三百亩地,二三十佃户。贾赦就让邢鸣从打理这间小庄子开始入手,另叫人准备了农政之类的书给邢鸣看。

    “你若想要你管得庄子跟别人的不同,便不能只是催一催佃户耕地做活,看看账本就算了。种地里头的学问,你也要都学会,什么事儿做到自己通透了,一眼辩真伪,下头的人便不敢随便耍奸欺你。”

    邢鸣应承,表示自己会好好看书。明儿个就去小庄子上实地看看,了解情况。

    贾赦见邢鸣如此懂事,便也就放心了,同他们兄妹吃了便饭,方告辞。

    傍晚的时候,曹家那头传来消息,曹兰终于醒了。贾赦遂在第二日赶早去见了曹兰。

    因失血过多,曹兰整个人躺在榻上,脸色惨白,连嘴唇也没什么血色,人很虚弱,目光直愣愣的看着棚顶,有些空洞。

    伺候曹兰的丫鬟传了第二遍话,曹兰似乎才听到,转了转眼珠子,努力地看向贾赦。他见贾赦着一袭鸦青色广陵长袍,身如玉树,十分气宇轩昂。曹兰心里不禁感伤起来,也觉得讽刺,曾几何时,他也同贾赦一样,在朝为官,身居高位,意气奋发。当初自己到底被什么蒙了心,竟糊涂地落到这步田地。

    贾赦在曹兰的床前坐下来,另有一名文书在不远处的桌子便坐下,自己备好了纸墨,用以记录曹兰的口供。

    曹兰立刻明白贾赦此来的用意,叹口气:“你问吧。”

    “你可知自己因何自尽?”贾赦开门见山问。

    曹兰怔了下,便摇了摇头。他没想到贾赦会问这个问题,他以为贾赦会追究缮国公石氏之类的问题。

    曹兰转即见贾赦还再看自己,便琢磨了两个理由开口,“或许是酒喝多了,一时绝望,便干出了这种傻事。”

    “自尽前你最后有印象的是什么事?”贾赦又问了一个曹兰意料之外的问题。

    曹兰蹙眉:“我自尽这种事,京畿府也要这么关心?”

    贾赦冷冷看着曹兰。

    曹兰和贾赦对视片刻,便斗不过他,任命地回答道:“我一个在花园里喝闷酒,后来管家就为我引荐了一位年轻的后辈,名唤张游昀,听他劝解了我许多话。我便觉得这人可交,和他多喝几倍,聊得很来。再后来,我俩拿着酒杯和酒壶,相扶而行,夜游园子,畅谈古今。最后我喝得太多头疼,便被他搀扶回房,用了些茶便睡了过去。”

    贾赦应承,便问文书都可记录清楚没有。

    文书点头,立刻起身拿起自己所写的宣纸,吹了吹上面未干的墨字,转而递送过来。贾赦让曹兰在他所言的供状之上签字画押。

    曹兰照做了,不过他有很多不解,遂问贾赦这到底是何意,为何要问他关于张游昀的事。他自杀又跟张游昀没有关系。

    催眠一事,贾赦不能和曹兰透露,只简单解释说:“张游昀因谋杀罪被抓,而今调查你这桩,也是为了排除其它犯案嫌疑。”

    贾赦说罢,便起身和曹兰告辞。

    曹兰本还有再问细致一些,不过见贾赦而这样,他也不好问了,回头叫人打听一下便是。曹兰目送贾赦离开之后,便忽然想起了贤妃,便叫管家佟管家来,打发他去缮国公府传话。

    佟管家一听,苦笑道:“老爷,哪还有什么缮国公府,您昏迷这两天,京城发生了好多大事。最大的一桩便要数缮国公了,被抄了家,锒铛入狱。”

    曹兰眼睛睁大,脸色更白,让佟管家再说一遍缮国公府怎么了。

    “都没了!”佟管家讲书经过,提高音量对曹兰喊道,心里却念着‘缮国公而今比老爷您还惨’!

    曹兰嘴唇抖了抖,手无力地抓着被面,眼睛越发没了生气。

    “老爷这府邸咱们是不能再住下去了,总这样坐吃山空也不是个办法。”佟管家道。

    曹兰试了试,自己的身体勉强下地能走,身子还是很虚弱,不过京城这是非之地,他断然是留不了了。他纸前厚着脸皮留在这都是为了宫里那位。而今他也没什么用处了,何必再留。

    曹兰牙齿打颤地冷笑道:“确实如此,准备准备,咱们早些离京。”

    佟管家应承,这就去办。因为曹兰之前就离开过京城一次,所以这次打点剩余的物件很轻松,只用了一天的时间就把一切都处理妥当了。

    佟管家随即就得到消息,贤妃得了皇帝恩准,三天后会去京外的法华寺上香祈福。

    佟管家:“老爷若想见,小的倒可努力安排试试。”

    曹兰摇头,立刻否决。

    “老爷之前不是一直想捎信给她?而今好容易得了机会,在最后离京的时候,和她作别一次也好。”佟管家心疼地劝慰道。

    “我已无用,便没必要再和她牵扯什么,免得给她添麻烦。再说她若见到我而今这副凄惨模样,平添愧疚之心,如何是好。不如就此两不相见,倒是干净了。”曹兰话说到此处,眼角略有湿润。他便背过身去,面对着窗外。

    佟管家默默应承,便不再言语什么,转身就叫人去把马厩里的马匹喂好,不要耽误了明日的行程。

    次日,贾赦得知曹兰离京的消息,转即笑看坐在他对面的宋奚,叹他失算了。

    宋奚正端坐在棋盘边上,面色沉静地与自己对弈。听闻贾赦此话,他犹豫许久落了子,才道:“倒是低估了他对贤妃的情意,这一局我可以让她。”

    “他肯为贤妃身败名裂,倾尽家财,就足见其痴情的程度。”贾赦道。

    宋奚看一眼贾赦:“我不会。”

    贾赦愣了下,好笑的问他:“你不会就不会,有必要说出来么?多伤感情。”

    “连自己都保不住的人,痴情也枉然。”宋奚嗤笑,转即认真的看着贾赦,“我找你,就必定不会让你有这些罪受,什么相思之苦,离别之恨,都不会有。”

    贾赦又愣了下,这会儿才明白宋奚那句“我不会”的真正意思。

    贾赦不禁佩服地冲宋奚竖大拇指,问他都是从哪儿学来的这些情话。

    “发自肺腑,情不自禁。”宋奚道。

    贾赦忙继续竖大拇指给宋奚:“这句也好。”

    宋奚耸耸肩,坦白道:“可能最近受你影响,话本看多了。”

    贾赦忍不住噗地笑出声来。

    宋奚被贾赦笑得微微面露尴尬,转即立刻冷着脸走到窗边,留了个颀长的背影给贾赦。默了会儿,宋奚侧首,问贾赦这两天有没有再去见真颜太子衡峻。

    “这几日忙得没空,不过他这人倒有意思,回头必定还会再见一见。老太太也喜欢他送的香包,特意叫人准备了一些吃食送过去。”贾赦道。

    宋奚闻言,立刻整个人都转过身来,问贾赦觉得真颜太子有意思在哪儿。

    “为人还算爽朗,办事不按常理出牌。”贾赦随即就把真颜太子把香包里香草吃掉的事告诉了宋奚。

    宋奚冷笑:“他倒是煞费苦心。”

    “他想拉拢我,让我教他治国之法,如何未雨绸缪。”贾赦无奈笑着摇摇头,“我怎么可能教他?”

    宋奚眯起眼睛,确认问贾赦:“衡峻真这样说?”

    “对,所以我倒是很期待,他还会使出什么招数来。”贾赦叹道。

    宋奚一听贾赦此话,才放下心来。原来贾赦是因为好奇所致,才会对衡峻感兴趣。

    贾赦观察到宋奚神态的变化,凑到他身边仔仔细细打量他,“难道说你刚刚在吃味?”

    “才看出来,你是有多迟钝。”宋奚说完话,就猝不及防地颔首吻上了贾赦的唇。

    二人此刻就在邻家轩二楼雅间的临街窗边。

    贾赦忙举起手里的书,挡住俩人的脸。

    ……

    张游昀游街示众这一日,早早的街面上就人头攒动。鉴于前几次大家泼洒东西都比较脏臭的问题,这次京畿府敲锣警告百姓们不许再泼粪水、泔水。百姓们都纷纷闹意见,觉得不这样臭一臭张游昀那个畜生不解气。不过大家还是开始纷纷想别的法子,好生准备了一天。

    故今天这一大早就有许多在街上逛悠的人,有的手里拿着篮子,上头盖着布,也不知道里面装了什么东西,不过必定不是什么好物。有的则捧着罐子,还有拿着竹筒的,封着口。

    不多时,街头那边热闹起来,大家纷纷都意识到是京畿府游街示众的囚车来了。

    张游昀从京畿府出来的时候,还是挺直着腰板,虽然一身青衣有些脏了,但他保持着端庄的气派还在,一张脸也洗的干干净净,晨光照耀他俊秀的五官,倒给他原本发白的脸添了一层光辉。

    这样俊俏的公子哥儿,若换做平时在大街上走,大家肯定会多看两眼。

    而今站在街两旁的百姓们,见张游昀在囚车竟然挺胸抬头,一副凌然正气,丝毫不见有悔过害怕的态度。大家便都想起了《邻家秘闻》上所记述张游昀所言的话,气愤地无以复加,就把手里的东西纷纷朝张游昀身上倒,骂他衣冠禽兽,畜生不如。

    张游昀从没遭遇过这阵仗,便是在以前张家没落的时候,张游昀就跟着他二叔张白出去游历,也不曾遭过这样的嫌弃,更没有见识过百姓们撒在他身上的这些乌漆墨黑的虫子。这些爬虫有的直接顺着他的脖颈钻进了衣服里,弄得他奇痒无比,而且他这些密密麻麻的东西让他看得顿时就觉得十分恶心,立刻呕吐起来,因为这两日他只喝水并没胃口吃饭,所以吐出来的都是酸水,都弄到了胸前。

    张游昀恶心地嗷嗷大叫,不想这时,有一筐死老鼠丢了过来。这些老鼠还都是刚出生没多久的,都很小只,有两只刚好打进了张游昀的嘴里。张游昀嗓子呜咽一下被堵住了,忙往外吐,这才发现刚刚自己嘴里被塞得是死老鼠,张游昀被刺激的恶心发抖,整个人翻白眼抽搐起来。

    “混账东西,害了人家姑娘,骗了人家的钱,还丧尽天良地杀了人家的父亲,这种禽兽竟然没有一丝悔过之意,实在太令人作呕了!”

    “对啊,他怎么还不死!”

    百姓们纷纷出声,请京畿府明断,处死张游昀。

    张游昀抽搐许久之后,终于恢复了一些,忽然见街边围观的百姓之中,有他以前来往且关系很好的友人的身影。张游昀张了张了嘴,就见那友人和他对视一眼后,就从隔壁的大婶的篮子里抓起一把菜叶就朝他脸上狠狠地打过来,嘴里也狠狠地骂着:“畜生!”

    隔壁大婶一瞧这小伙儿打得够狠,干脆把一篮子烂菜叶都给他,让他替自己好好打。

    那人也不客气,就一口气统统全打在了张游昀的脸上,然后把篮子塞给大婶,甩着袖子,气红了脸,最后狠狠瞪一眼张游昀,便满脸嫌弃作呕地拂袖而去。

    张游昀脸被打得生疼,眼珠子动了动,越想自己越觉得白活了,他曾经的那些自以为是,真真是愚蠢至极。

    张游昀泪眼模糊了一会儿,转而又在街边看到有他眼熟的朋友。他羞愧难当,也不敢看了,干脆闭上眼,任由两耳灌入街边百姓们咒骂,身体挨着各种腌臜脏污之物的拍打。

    张游昀这时忽然想起来,当初贾赦看他执迷不悟时对他说出的话。原来贾赦让他游街的目的就是为了这个,让他看清楚世人眼中的自己如何,让他明白他的自以为是多恶心多可恶。

    张游昀痛苦地嚎叫一声,便止不住自己内心的懊恼和后悔,眼泪也哗哗往下流。

    为什么要让他醒悟,为什么要让他明白这些。他倒是宁愿怀着而当初的想法去死,那样他还觉得自己死得大义凌然,死得其所……

    皇上着一身普通的缎料衣裳,负手站在海纳百川的二楼,瞧着街面上众百姓声讨张游昀,倒觉得十分畅快。转即他便回头,对站在他身后的贾赦和宋奚道了声很好,又问了张游昀的两个兄弟而今在何处。

    “出了事之后,张家老大就把灯笼坊和张家老宅卖了。大部分钱店铺用来赔偿常家和方家的骗银,之后兄弟俩躲在哪儿便不得而知。他二人都不知道张游昀的罪行,而今听说之后,又气又哭。老三更舍不得一些,但也知道他二哥犯了大错,该此报应。”贾赦道。

    皇帝点点头,“那他这两名兄弟倒是通情达义,倒不枉朕饶了他们一条命。”

    皇帝随后又问贾赦真么时候处置张游昀。贾赦便告知两日后斩首示众。

    皇帝摇头,表示一会儿游街后立刻斩首便是,不必再等两天。

    贾赦怔了下,正要说话,被宋奚率先开口应承下来。

    但皇帝还是感受到贾赦的情绪不对,面色骤然冷下来,问贾赦可有事要说。

    宋奚也看向贾赦,微微蹙眉。

    贾赦和宋奚目光交接之后,便指了指窗口,“虫子爬上来了。”

    宋奚也看过去,随即便笑道:“必定是百姓们刚刚撒的,飞到咱们这边来。贾大人想是它怕惊了圣驾!”

    皇帝展颜一笑,“原来是这意思。贾爱卿不必多虑,朕狩猎时连大虫都打过,哪会怕这些小虫。”

    皇帝之后便一直保持愉悦的心情,又在邻家轩带了会儿,又去了霞阳楼吃了些民间特色的饭食,这才回宫。

    宋奚转而拉着贾赦上车,面色郑重地嘱咐他,下次遇到这样的事,千万不要在皇帝面前冲动。

    贾赦蹙眉应承。

    宋奚见贾赦情绪不好,便揽住他的肩,问他是不是还在恼。

    贾赦沉颜不语,只摇了下头。

    宋奚叹口气,跟他道:“伴君如伴虎,这就是做朝臣的无奈之处。”

    贾赦又点了点头,也不提前话,只道今晚宫宴之后,他会去宋府,已经提前和贾母打好招呼了。

    宋奚闻言高兴不已,忙劝贾赦也放开,那张游昀早死晚死都是死。

    下午,皇帝率百官见了大阳使臣,便是衡峻衡萌俩兄弟。

    皇帝见了衡峻呈送上来的进贡礼待,别的金银财宝都没什么,对于真颜送来的十万匹骏马,他十分满意。论良驹,还要数真颜部落养出来的马膘肥体壮,四条腿跑起来劲道十足。

    皇帝三言两语打发着衡峻衡萌俩兄弟,只说自己年老不适合和他们这些年轻人完,就让十一皇子代为主持宫宴招待他们。

    衡萌脸色当即表现出不爽。

    衡峻倒是谦和,很热情地应承,并且声音洪亮,城心诚意地祝大周国祚永昌。衡峻随即也使眼色给自己的弟弟衡萌,拉他一起给大周皇帝行礼谢恩。

    皇帝对衡峻的表现倒是很满意,至于衡萌,这孩子长得是真俊,倒让他想起宋奚年少的时候。但性子实在不讨喜,而且他也并未表现出诚心诚意臣服于大周的样子,就更加招人厌。不过衡萌到底是大阳国的来使,皇帝也不会拿他怎样,但不代表不给他冷脸子看。皇帝之后所有的话都对衡峻一人说,最后也是嘱咐百官好生招待衡峻,至于衡萌,他一嘴都没有提。

    百官们自然也都体会到了皇帝的意思。下朝之后,大家纷纷都去和衡峻客气,衡萌都被大家晾在一边。

    衡萌见状十分生气,皱着眉头,压抑着一张发沉的脸,一双眼几乎迸射出火来。

    贾赦冷眼瞧衡萌这副怒气冲冲的样儿,只觉得他手上此刻若多一把刀,多半是会把这些忽视他的大周官员杀个血流成河。

    衡萌似乎感受到了贾赦的目光,立刻转过头来与他对视。贾赦这时候已经移开了目光,面目淡然地准备离开。衡萌立刻叫住他,三两步走到贾赦跟前,质问他之前见到自己拦车,为何跑掉。

    在场的其他官员们一听,原来这位不知深浅的衡萌小王爷,竟然还拦过堂堂御史大夫的马车。

    众百官平时对贾赦,那可都是敢怒不敢言。他率领的御史台,而今三天两头就会弹劾一名官员的德行,害得他们人人自危,都不大敢做什么出格的事儿,直接导致了他们一整年的收入下降,害得他们家里的媳妇儿们都开始盘算着过日子了。遂眼下发生这事儿,大家倒是乐得看贾赦碰壁。

    “殿下当时并未自报身份,我总不能一遇到什么阿猫阿狗拦车,都要亲自出来招呼一下。”贾赦淡淡回道。

    衡萌一听这话,就知道贾赦是在讽刺他,气得大喊:“贾恩侯,你再说一遍,你骂我什么?”

    众官员一听,都偷偷窃笑起来,贾赦这一句话就立见高下了。官员们直叹这衡萌是小孩心性儿,太幼稚,根本就不是贾赦儿的对手。

    衡峻见状,忙过来训斥衡萌。

    衡萌戾气十足的反驳衡峻,让他别管自己。

    “这可是在大周皇宫,你这样无理,丢得只会是大阳皇族的脸,父王的脸!”衡峻训斥道。

    衡萌无所畏惧地扫一眼衡峻,冷哼一声,“你以为我像你那般?我受父王宠爱我怕什么!”

    “胡闹,这是两码事,你最好给我安分些,别惹事。不然我叫侍卫把你绑了,提前送你回大阳。”衡峻道。

    衡萌气呼呼的抿着嘴,瞪衡峻一眼,便不再说话了,转身就走。

    衡峻便忙给贾赦和众官员们道歉。

    贾赦表示没事儿,让衡峻好好去哄哄他弟弟。

    衡峻忙点头,表示自己立刻就去好好教训衡萌。

    衡峻一走,余下的官员们便凑上来,劝贾赦不要介怀。

    贾赦冷冷扫一眼这些官员,自然不会领他们的“好意”。

    众官员们早就习惯了贾赦的冷淡,遂都没察觉什么,开始研究刚刚衡峻衡萌兄弟俩的对话了,这里面可大有玄机。

    有官员捻着胡子禁不住感叹:“原来这衡峻太子在大阳可汗跟前并不受宠。”

    “该是如此,我听闻大阳可汗派给衡萌的侍卫竟然比衡峻的还多。”

    “啧啧,瞧瞧衡萌那嚣张地态度,我看这大阳八成是要变天。这衡峻保不齐做不了几年的太子了。”

    其中有一名工部的四品官员,他表弟正好是经管商队的生意人,手下人常年来往大阳地界,知道的自然比别人更多。他此刻遂好事地跟他们讲:“你们都说对了!这衡萌的亲生母琅妃可是大阳第一美人,你们瞧衡萌那长相,就该清楚他母亲是多么惊艳的长相了。据说琅妃十分擅长媚术,这十几年来,大阳可汗身边的女人一*地换新,唯独对她荣宠不衰,至今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