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8读书网 > 红楼第一狗仔. > 104|第一狗仔
    “殿下是否多虑了?”

    贾赦的言外之意,他是不可能传授什么东西给真颜人,毕竟两国立场不同。

    “哈哈哈哈……我就说我喜欢你的直爽。人长脑子就得用,不怕多虑,就怕不想。”衡峻认真地看着贾赦。

    贾赦敷衍轻笑一声,饮茶不语。

    衡峻便兀自讪笑起来,也不提前话,拍手叫人把东西呈上来。

    不多时,随侍就端着一精致的红木托盘上来,里面叠了一摞拼布攒珍珠香包,所用拼布的每一块布的花样都不同,而且只有桃花瓣大小,可见拼接缝制的时候有多费工夫了。香包表面攒的珍珠颗粒不大,但都很圆,穿成各类形状装饰在上面十分好看。

    这香包单看材质的价格值不了多少钱,但难得手艺到位,做得精致。

    “不值什么钱,权算是送给你家孩子玩的,莫要嫌弃。这香包里装得是我们真颜部落最广受喜欢的香草,这草不仅有清香沁人心脾提神的功效,还可以止血治病,便是这样直接吃到肚子里也没有事情。”

    衡峻说罢,就让贾赦拿一个看看。

    贾赦便随便抽了一个出来。

    衡峻便伸手示意,从贾赦手里把香包接过来,他就把香包打开,给贾赦看香草的样子,自己还捏了一把干香草塞进嘴里嚼,然后就着茶水就把草咽进肚子里了。

    贾赦倒是很惊讶衡峻此举。一般香包之类的东西,的确很容易被做手脚,类似手法在一些勾心斗角的后宅里尤为常见。

    衡峻此举很聪明,他不送贵重物,就是知道贾赦忌讳受贿之嫌,肯定不收。而送这种花些心思的香包,他又细致考虑到贾赦会另有多余的担心,遂当场把东西吃了,亲自向验其证包里的香料都很好,没有问题。

    衡峻这样诚意的表现,贾赦也不好推却,只能谢过收下。

    “我也送了好多给其他大周的官员们。”衡峻接着又补充一句。

    贾赦因此收的更放心了,笑道:“难为你如此费心。”

    “不费心,这种香草在我们真颜不算难找。”衡峻爽朗地笑了两声,便邀请贾赦一块去游园走一走,正好可以消消食。

    贾赦应承,陪着衡峻走了不过一盏茶的时间,便表示自己下午还要去御史台当值,欲和衡峻告辞。

    “愉快的时候总是过得太快。”衡峻失落叹一声,便笑着表示要亲自送贾赦。

    贾赦则请衡峻留步。

    衡峻笑着称是,“我倒忘了,我太热情你反而会不舒服,那便不送你了,若有空请常来。”

    片刻后,贾赦所乘的马车从行宫处出来的时候,当即便被一队骑马的真颜侍卫团团围住。

    贾赦隔着窗纱看见真颜侍卫的衣着,便蹙起眉头,心里正想这真颜太子闹得哪一出戏,便听外头传来朗朗的少年声,和真颜太子沉稳的嗓音很是不同。猪毛随即伸头进来,跟贾赦回报说外头有一名骑着红枣骏马的美少年,打扮的很奇怪。

    贾赦便让猪毛把帘子掀起来,就见一十六七岁的少年,身着汉人的红缎大袍,头发却束着真颜人的发髻。这少年一身大红在身上,更显得他皮肤白皙,雌雄难辨,表示夏日烈阳晒在他精美的五官上,也丝毫不见他皮肤有瑕疵,可谓美得很耀眼。若非少年身姿修长,眼里堆着戾气,贾赦险些误以为他是女子。

    “听说你就是贾赦?”少年高傲的扬起下巴,用审视的目光打量两圈贾赦,语气有几分轻蔑。

    猪毛见状要立刻呵斥回去,被贾赦制止了。

    贾赦漠然看了那少年一眼,便放下帘子。

    少年见贾赦无视自己,口气很冲,“我问你话呢!”

    “走!”贾赦吩咐车夫一声。

    车夫应承,立刻挥鞭子大喊:“驾!”

    马车当即冲出真颜侍卫们的包围,迅速消失于街尾。

    红衣少年气得面红耳赤,挥着鞭子大吼:“贾恩侯,你敢无视本王!本王让你后悔!”

    侍卫们忙凑到他们主子跟前询问要不要去追。

    “追什么追,你们这些蠢货有没有脑子,当这是在大阳啊!”少年瞪他们两眼,便动了下腿,欲策马离开,忽听后面有人声音洪亮地喊他。

    “衡萌,你怎么在这?”衡峻话毕,便蹙眉惊讶地瞪他弟弟。

    衡萌正骑着马背对着衡峻,忽听这话,笑一声,然后便跳下马,转头对着大哥衡峻笑靥如花。“大哥,弟弟这厢有礼了!”衡萌弓腰拱手,行的是大周礼。

    衡峻冷眼看他,自然不买账。

    衡萌也不管这些,立刻挺直身子,高傲的扬眉,大步流星走到衡峻身边,“刚刚我刚巧路过这里,看见大哥如愿以偿的见了贾恩侯,一时冲动没忍住,想看看他是什么样的人。倒没想到,这厮长得斯斯文文地,性子还挺——怪!”

    衡萌最后慎重考虑了会,才用“怪”字来形容贾赦。

    “我问你怎么会出现在这?”衡嵩语气不善的怒瞪他。

    “父王心疼我呗,好好出使大周的机会被大哥夺走了,我岂能甘于落后。你出发后没几天,我就把父王磨了下来,让他答应也让我出使大周。可奇怪了呢,我后出发的,都已经在京城住了有小半月了,大哥才带着人姗姗来迟。”

    衡萌故意挑衅歪头,嚣张看一眼衡峻,转即便恣意地把手里的马鞭丢到一边,也不管他丢东西的方向有没有人。

    离得最近的侍卫见状忙去接,为了抓住鞭子,整个人狠狠地摔在了地上。

    衡萌斜睨他一眼,叹他慢了,便抽出匕首,在此人的屁股上扎了一刀。侍卫狠咬着唇,满头冒汗,却不敢吭一声。

    衡峻见状便呵斥衡萌过分,行为残忍。

    衡萌脸上丝毫没有愧疚之意,反而嚣张地反问衡峻,“我管教自己的侍卫,跟大哥有何关系?当然大哥若想管也没关系,咱们换着来,让我以后也可对你的侍卫们随便动手。”

    衡峻冷冷地盯着衡萌。

    衡萌情绪更高涨,对衡峻无奈地摊摊手,然后便大迈步进了府邸,边走还边叹:“原来这就是大周皇帝为咱们准备的住所,嗯,还算不错。”

    衡峻随即跟了进去,有俩侍卫搀扶那个屁股挨刀的侍卫进府,其余的一部分侍卫也跟着进去了,余下的则继续守着大门。

    在距离真颜太子行宫的二十丈远的小巷里,晃悠悠地走出一名衣衫破烂的乞丐,最终消失在街尾。

    贾赦随即就得知衡峻衡萌在府门口斗嘴的经过。那位态度狂傲的红衣少年,果然如他猜测那般,是衡嵩的弟弟衡萌。

    这兄弟俩竟然都来了大周,有些奇怪。

    第二日贾赦预备上朝的时候,便听到有不少提早来候命的官员们议论衡萌出现的事儿。大家都不明白为何大阳可汗的二儿子衡萌也在京城。

    下朝后,乌丞相留住贾赦和宋奚,提及这件事,问他二人的看法。

    “奏报皇上没有?”贾赦问。

    乌丞相点头,表示皇帝在昨天已经知道这件事了。不过皇上只打算和他们照一下面就算了,所以也不太计较多来一名真颜皇子的事。皇帝还表示,三天后招待宴就让十一皇子代天子主持。

    总之皇帝没把两位真颜皇子放在心上,所以他们来多少位皇子他也无所谓,多一个人也不过多双碗筷的事。

    “我听说这位新来的真颜小王爷很是凶残嚣张,甚至不把他大哥放在眼里。”乌丞相叹道。

    “确实。”贾赦道。

    乌丞相点点头,“没想到这兄弟俩打架能打到咱们大周来,咱们可都悠着点,和这兄弟俩保持距离才好。”

    贾赦应承,拱手目送走了乌丞相,转头去看宋奚,他依旧冷着脸,一言不发。

    “怎么?”贾赦问。

    宋奚摇头,“无聊罢了,就想你。”

    “我就在你面前,你不用想。”贾赦好笑说道。

    宋奚笑了下,拍了拍贾赦的肩膀,然后凑到他耳边小声道:“想的是你不穿衣的样子。”

    贾赦被吹得耳朵发热,立刻推开他,“和你说正事,你不担心真颜太子那边?”

    宋奚摇头,他同皇帝想法一样,不太挂心真颜两位皇子的事儿。这二人便是有通天的本领,在大周谨慎的防守之下,也掀不出什么大波浪。

    贾赦想想也是这个道理。

    宋奚目光落在宋奚的腰间,俊眉一挑,问他腰上的香包是谁给的。

    “真颜太子,他还给了很多官员,怎么,你没见过?”

    宋奚扯下香包,仔细看了下,嘴角勾起一抹讽冷意,“经你这么一提醒,我倒是想起来了,确是收到过。”

    贾赦立刻跟宋奚表示这香包在荣府很受欢迎,味道清新,而且有提神醒脑的作用。他昨天熬夜,早上醒的时候不太爱睁眼,后来就是闻了这香包上的淡淡清香,脑子就不那么沉了。

    “竟真有如此好的效用,难得。”宋奚黑眸锐利,半挑着眉,面庞更冷了。

    贾赦觉得宋奚刚刚表现出的状态不太对,人比以前更冷漠几分不说,似乎隐隐还带着怒意。他不太懂,若说因为香包的问题,宋奚刚刚也表示了,他也收到过真颜太子的香包。而且便是他没收到,贾赦早前也确认过,朝中许多的官员们都表示收到过,这件事该不会有什么忌讳才对。

    贾赦琢磨不出宋奚恼怒的原因,觉得可能是武英殿有什么要务惹他不快了。遂忙跟他告辞,不欲打扰他。

    宋奚眼见着贾赦匆匆离去,像是急着去哪儿赴约一般,眉宇间的恼怒之意便更甚了。

    宋奚眯凤目,出了宫,便吩咐属下盯住真颜太子。随即他就把香包丢给恒书,让恒书去找懂毒的大夫仔细查看一下,看看这香包里面的香料是否有猫腻。

    不多时,恒书便来武英殿汇报,告知宋奚,香包里的香料没有任何问题。“而且大夫还说这香料名为天上之月,是真颜部落的特产,但便是在真颜部落也十分难得,产量十分稀少,昂贵异常,其提神止血的效用堪称一绝。纵然是真颜贵族们,也都未必都能用得起。若一人能有一包,在腰挂上一年,便在贵族之中也会很有面子。”

    “看来我随便拿走人家送人的宝贝了。”宋奚嗤笑道。

    恒书小心翼翼打量一眼他们老爷,然后更加小心翼翼地说道:“行宫里的下人回消息说,真颜太子送了一摞这样的香包给贾大人。”

    宋奚面沉如水。

    恒书转即就从袖子里把他们收到的真颜太子所赠与的香包拿出来,单看外表,就是用普通的缎料,然后用真颜族特有的刺绣方式缝制而成的普通香包,至于里面的香料,也一样普通。恒书特意问过那位大夫,就是真颜贵族们平时常用的一种香料。

    宋奚什么话都没说,就打发恒书下去。他用手白弄了香包一会儿,便勾唇笑了一声,挂在了自己腰间。

    下午的时候,宋奚便去见了衡峻和衡萌。

    衡萌一眼就注意到宋奚腰间挂着的香包,别有意味看一眼他大哥。衡峻随后也注意到了,只朗朗笑着,当做什么都没看到一般。得知他们兄弟二人三天后可以觐见大周皇帝,并且会有十一皇子主持的宴席招待他们,衡峻表示很荣幸,也诚挚表示真颜向大周的求和以及致歉之意,并将他们早准备好的进贡给大周朝的礼待给了宋奚,请他帮忙呈送给皇帝。

    “宴会大哥去就行了,我不去。”衡萌立刻插嘴道。

    衡峻忙呵斥他不要在外人面前乱言无礼。

    衡萌转而就扬着脖子,对衡峻耍横道:“这次觐见,本就是为大哥准备的,我的到来对于他们来说是个意外。我不去,正好是在他们意料之中,有什么无礼的。”

    衡萌说罢,转即看向宋奚,语调却平和了不少,只问宋奚是不是这样的道理,又问宋奚他不去算不算无礼。

    宋奚应承不会,皇帝巴不得省去见他们兄弟的麻烦,故而是否少一个人都无所谓。

    宋奚这种表态,也是在向衡峻衡萌宣告,他们大周皇帝对于真颜的此次来访并不是很重视,所以他们到底几个人去觐见,皇帝根本就不在乎。

    “既然来了,不去却是显得无礼。断然不能因为人家的宽容,就放任无度,你这样可是在打父王的脸面,知不知道?这点规矩你若不守,也别再这我呆着了,我就当你没来过,趁早哪来哪去!”衡峻满口嫌弃地对衡萌说道。

    衡萌气得不行,当即就摔了手里的茶碗,起身对衡峻吼道:“走就走,你以为我怕你!”

    说罢,人就真的走了。但刚离开没几步,衡萌又折回来,拱手先和宋奚告辞,然后又瞪一眼他大哥,方甩袖而去。

    宋奚冷冷看一眼衡萌身上那件大红外褂。

    衡峻忙起身替自己弟弟的无礼像宋奚道歉。

    “小王爷很爱穿红色?”宋奚问。

    衡峻摇头,“可能我们真颜人很少用这种颜色做衣裳,便是新婚,也不用红。他该是来了大周之后,觉得这衣裳颜色新鲜,便穿上瘾了。”

    宋奚没再说什么,随即和衡峻告辞。从行宫出来后,在往东走一段距离,过三条街,就可以到荣府了。

    宋奚便路过认荣府门前的时候,便打发小厮去问贾赦是否在家,得知不在,宋奚也没有多做停留,立刻驱车走了。

    傍晚天要黑的时候,贾赦才从印坊赶回来,从看门小厮那里得知宋奚下午派人来问过一嘴,便知道他应该是路过而已,遂也没怎么挂心。

    贾赦到了家之后,贾琏便来请安,和贾赦提起王熙凤害喜厉害,他准备再挑两个心思细致的婆子专门伺候她。转即又提起昨儿个贾赦送去的香包,贾琏直说好,他今天挂了一整天,午后在内侍省做活的时候有些困倦,便想起来闻一下,顿觉得神清气爽。

    贾赦随后带着贾琏去贾母那里定省,就见贾母也挂着这香包,欢喜不已的和贾赦说是好东西,效用立竿见影。

    贾母便表示要送些东西回馈一下那位真颜太子才好。

    “听说他很爱吃,可正巧了,咱们家也有几道自己特色的菜,味道也不查,还有咱们自制的青梅酒,今年尤为好喝。回头我叫人备一些,给他送过去。”

    贾赦应承,转即又道:“送之前找两个大夫验毒一下,麻烦他们一起陪送过去,最好不过。”

    贾母怔了下:“可要这么麻烦?”

    “小心为上。”贾赦道。

    贾母点了点头,又笑着和贾赦说黛玉今儿个来了,“本是要等你来,好好拜见你。吃过饭,姑娘们闹着要下棋玩,我便叫她一遭玩去,不必等你。你回来的时候也没个准头!”

    “倒是如此,不必麻烦等我。想见了,等我得空在家的时候,自然就能见。”

    贾母谨慎地看看四周,打发走屋内的闲杂人员,对贾赦道:“我听说你妹夫把那个叫什么张游旺的徒弟给打发走了,你可知道是怎么回事?我听人说他二哥似乎是个有问题的,骗人家姑娘财色,人已被抓进京畿府了,可有这桩事没有?”

    贾赦点头。

    贾母拍桌叹道:“我就说这些低门户人家的孩子缺乏教养,没什么德行,你林妹夫搞什么招婿的事儿,根本不可靠,将来指不定还会坑了黛玉,毁了她后半辈子。”

    “倒不至于人人如此,您老多虑了。”贾赦道。

    贾母哼一声,有些不服气,转而就骂贾赦胳膊肘往外拐。

    贾赦见贾母态度蛮横,而且几次三番纠结林如海收徒的事儿,便忍不住开口道:“那您老要我怎么说,拦着妹夫别这么干,凭何理由?莫不是告诉他,他家的黛玉是给我们家宝玉备着的,等宝玉不喜欢了,他姑娘才有资格去挑别人!”

    “老大!”贾母怒吼一声,眼睛瞪得几乎快要爆裂。

    贾赦见贾母如此发狂,料知自己的话戳中了贾母的软肋,便微微垂首聊作赔罪,又问贾母还有什么其它的交代。

    贾母本来万般愤怒,但此刻却被贾赦不卑不亢淡淡地言语给浇得冷静下来了,她缓了缓情绪,也知道自己而今没资格说他既能耐又厉害的侯爷儿子了。最后气得叹息两声,便摆摆手,打发贾赦可以走了。

    贾赦行了礼,也就干脆地告退。

    贾母见他连诚心赔错的意思都没有,或是多一声嘱咐关心也可,偏偏什么都没有,就这么走了。贾母气得窝火,拍拍桌和鸳鸯抱怨贾赦不孝。

    “大老爷的话……”鸳鸯欲言又止,她觉得大老爷话糙理不糙,但瞧贾母此刻的脾气,她断然不能如大老爷那般恣意言论,遂补充一句,“话是有点重了。”

    重归重,但所讲的道理没毛病。

    贾母瞪一眼鸳鸯,狠狠地吸一口气,然后接过鸳鸯递来的茶水,喝了两口定神儿,然后就和鸳鸯道:“不过他的话倒是提醒我了,我瞧黛玉而今的身子一日比一日好,到季节也能如常人那般,穿着薄厚相当的衣服了。我瞧她这人体内的不足虚症该是治得差不多,好利索了。”

    鸳鸯立刻就明白贾母的意思,忙轻声提醒道:“可前段日子您刚和林姑爷闹了不快,他也很久没上门了。”

    “到底是一家子亲戚,这算不得什么,回头你准备些好东西,往林府送一送,多对姑爷关心几次,他自然就会领情了。”贾母叹道。

    鸳鸯应承,捏着贾母的肩膀,便再没吭声。

    不多时,贾母在房内所言的话便传到了贾赦的耳里。贾赦没想到贾母竟然不仅没有对黛玉断心思,反而变本加厉,想早些定宝玉和黛玉的亲事了。这件事断然不能让贾母开口,否则林如海必定和贾母闹僵。其实贾赦自己倒是无所谓把事能不能闹僵,怕就怕林如海性子温润,受不住这个。前段日子林如海和贾母之间只有一点微妙罢了,林如海便忧心忡忡,在心里难过,所以这事还要委婉处理。贾赦遂打发猪毛去传个话,看林如海什么时候有空,他们里好好商议一个办法,绝了贾母的非分之想。

    贾赦很快就得到了林如海的回复,二人约在隔日休沐之时见面。

    次日便逢七月十五,很多文人都觉得这次邻家秘闻会和上一年一样,在鬼节的时候停刊。谁知一大清早,海纳百川门口就立了牌子,表示自今天会出售新一期的《邻家秘闻》。最先得到消息的人,一个个都兴奋不已的热情地奔走相告。还有人取了锣来敲,四处告知,生怕有人不知道。

    不多时,海纳百川的门口便聚满了文人,队伍排得很长。

    书一发售开始,场面就闹哄哄起来。四周也有不识字的百姓们围过来了,就好奇等着消息,他们也想第一时间知道《邻家秘闻》上面写了什么。一瞧见哪个文人喊着买到书了,百姓们就凑上去,迫不及待地问这次写的是什么事儿。

    头批拿到书的文人就让他们且先等等,感慨了大概通览到底,然后总结道:“两桩,曹家石氏养小鸟儿一案的后续,再有一桩新的,可刺激了,这年头上门赘婿可真不要脸,吃软饭也罢了,还骗财骗色,把人家姑娘弄的怀孕了,骗了钱就跑!”

    众人忙问是怎么个骗法。

    “可不能诓我们,我也懂的,那些照上门赘婿的人家可不会把钱财大权交给赘婿处理,都是由家里头的女人做主的,哪会随便让他骗了钱去!”

    “这就是你孤陋寡闻了,人家有新鲜的法子!”另一名看到此处内容的文人,便是在二楼雅间,听到楼下的吵声,也忍不住了,隔着窗户伸脖子告知。

    众人纷纷抬手,让这位公子仔细解释一下。

    “这厮是去假装赌钱,以大户女婿的名义跟赌坊借钱。那些赌坊老板们自然认他的身份,也巴不得有这样得利的生意,当然会把钱借出去。一家千八百两银子,七家八家的,你们说有多少钱?”

    “竟是这样的办法!”

    “这骗子果然聪明,倒叫人想不到!”

    众人纷纷叹道。

    接着便有人说事情的后续,被骗的第一户人家的姑娘都生了孩子了,第二户被骗人家的老爷,得知自己的骗子女婿在京城,巴巴地过来要评理,奈何才见他女婿第一面,当晚就被害得跳了护城河。

    “跳护城河?莫不是再说前些日子在护城河自尽的那人,传言不是说是自尽死的么,可照这书上所说,竟是被那骗子女婿害死的!”

    其他人纷纷也表示听说过此事,如此便有人好奇死者的身份。

    有更熟悉案情的,告知大家先前那位跳河而亡的人。似乎姓常,听人说口音像是豫州的。

    “豫州常家?可巧了,我有一位朋友,正是这豫州常家的亲戚。他们家的确只剩下一名女儿了,有意招婿。”

    大家忙点头,认定必定是这位常老爷无疑。

    买书的众人再仔细忖度书上所述的其它细节,更有人高声诵读凶手亲口讲过的那些可耻言论,大家更觉得可气可恶。

    “这贼人竟想把自己狡辩成侠义之人,忒不要脸了!不知道著书人是如何探知凶手言论的?”

    “别研究,著书人那么神秘厉害,是你我们琢磨透的么。”

    “我看他八成是未卜先知,跑去找凶手套话的。又或者是有人知情,去了秘闻轩秘密告发了凶手。”

    大家点点头表示都有可能,更叹这凶手的言论奇葩至极,令闻着恨不得亲自上手撕碎他。

    “真快气死老子了,该拿斧头把这厮的脑袋敲开,看看里头装得倒是什么乌漆墨黑的东西。”有人气愤道。

    大家也纷纷表示气愤,更说这案子不仅仅涉及到骗钱骗色,毁了两家姑娘的一生,更是谋杀害命的重案,理应检举到京畿府,请求官府调查清楚,重判凶手。

    此话说后不久,便有人传消息来,说是有人已经将此事告知了京畿府。大家忙问是谁,便有的人道:“可知而今的京畿府尹是谁?”

    众人嫌弃的唏嘘一声。

    “这种事儿谁不知道,是荣国府的忠勇侯,贾大人。”

    “去说此事的正是这位贾大人的侄子,宁国府珍大爷。”

    “原来是他,早前听说他人好色至极,不怎么样。”

    “我也听说过。”

    “等等,你们提起他,我倒是想起一件事儿来,晋地救济,还有前段日子虫害的事儿,就有一位叫‘邻贾珍’的大善人做好事。”

    “是啊,我也听说了。这位珍大善人扶弱济贫,十分……等等,莫不是说这邻贾珍指得就是宁国府的珍大爷?”

    大家一琢磨名字,还真有这种可能。至于贾珍的名字上为何要冠上一个邻字,大家稍微猜测一下便清楚了。因为邻家秘闻也有个邻字,必定是著书人出力使了什么法子,让这位珍大爷割肉出血捐了钱出来。

    “不管怎么样,这位珍大爷到底是做了好事儿,受惠的百姓们应该感谢他。”有人叹道。

    其余一众人等纷纷附和,更有和贾珍来往过的贵族公子在这时候表示,贾珍近些日子改掉了很多恶习,并没有之前那般混账了。

    ……

    贾珍拿着《邻家秘闻》从京畿府里出来的时候,灿烂的阳光直射在他脸上,让他有些睁不开眼。这种夏日烈阳,其实是他最讨厌的,但今天却因为心情灿烂,遂也不怕这股子灼热,兀自高兴地笑起来。

    小厮忙上脚踏,请贾珍上车。

    贾珍想了想,便摇头,“今儿个心情好,再走一走。正好我之前在海纳百川没凑够热闹,再去听听。”

    等贾珍徒步走到海纳百川的时候,突然有人喊了一声:“这就是珍大爷!”

    贾珍吓了一跳,还以为有人要打他,忙用书挡住头。结果等了半天,只发现周围的空气越来越热,有越来越多的人拥挤过来,口里头喊着“珍大善人”。贾珍开始还没有反应过来,纳闷这些人喊的是谁,转即看到大家一个个对他笑脸相迎,他才想起来自己却是也算有个“珍大善人”的名号,反应过来大家是在说他,当即便乐呵呵起来。

    当初他舍出十万两银子,是为了堵住邻家秘闻的嘴,早就肉痛过了,也没指望会得到什么太大的回报。而今自己突然借机扬名了,倒像是捡了个大便宜一般,毕竟他当初并非是存着行善救人的意思。忽然这么多人敬重的称呼他为善人,贾珍真有些不好意思,他还从来都没有被这么多人簇拥爱戴过,太受宠若惊了。

    贾珍谦虚的跟大家嘿嘿笑,挠了挠头,忙表示自己其实没做什么。

    大家一听贾珍行善事,还如此谦虚,对他的印象更加改观了,甚至有人就因为他这几句谦虚的话,以他为榜样,开始敬佩他起来。

    转即又有人问贾珍,这次邻家秘闻上的事,是不是他去报官的。

    贾珍应承,“我读了书之后,发现上面竟牵涉到了人命,岂能儿戏,就赶忙去京畿府告知了贾大人。”

    众人一听贾珍称呼他的叔父为贾大人,便晓得他是个知道分寸的人,同时也说明贾大人是个公私分明之人。大家都这对叔侄俩都纷纷表示敬仰。

    贾珍一听还有人把他跟赦叔相提并论,忙摆手表示不敢,“我真的连他半根手指头都不如,大家千万不要把我和他放在一起,那我便是真真玷污了自家堂叔的名声了。”

    大家忙表示不会,并且越加肯定贾珍谦虚的品质了。

    大家你一言我一句的赞美浪潮一*袭来,另贾珍心虚的有些承受不住,他呆了一会儿,便心怀愧疚的急急忙忙回家。

    一到家,贾珍就擦头,这会子他已经满头汗了。

    贾敬而今已经恢复的差不多了,可以如常在府内走动,一瞧自己儿子回来这幅样子,忙问他又惹了了什么事。贾珍便把经过说了,又将《邻家秘闻》递给贾敬看。

    贾敬看了之后,不禁笑叹:“你赦叔真帮我一个大忙,把你教育的好一些。”

    贾珍嘿嘿笑,忙说其实这件事是《邻家秘闻》的著书人功不可没,他赦叔不过是个传话的。

    贾敬别有意味看一眼贾珍,摇了摇头,直叹他年轻。

    贾珍不解,在要细问父亲,却被父亲打发了。

    贾敬便一个人负手站在窗边,望着窗外的景色,片刻后,他便召来小厮去给贾赦回话,他而今已经身体康健了,可以正式开始做贾赦之前所希望的那桩活计了。

    说完此话,贾敬又书信几封,打发小厮把信送给他的几位道友。三人行必有我师,多一份人多一份力量。贾敬这就准备把志同道合的朋友们都聚集到一起,好好研究一下如何制出威力巨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