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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文渊阁的人应贾赦要求,在书阁内仔仔细细排查了两边,却并没有找到相关的书籍。贾赦便亲自去了一趟文渊阁,直接从二十年前文渊阁登记入册的书籍名录上翻看,翻阅了大概小半个时辰,便找到了六本和蛊心术相关的书,如《祝由秘术》、《摄魂*》等等。

    但文渊阁的小吏们依照这些名录上的记载,去相应的书架上去找,却并未能找到。

    “会不会是前两年整理书阁时,有人把这些书处理了,却并没有在名录上划掉?”跟着贾赦来凑热闹的秦中路,提出质疑道。

    文渊阁编修黄准道:“这不大可能,文渊阁的藏书历年都是只增不减,任何人未经允许都不许擅自移除藏书,移书这种情况近百年来都没有过。”

    贾赦听文此话,便递了刚刚获批的允准令牌,进文渊阁查看。

    贾赦从文渊阁一楼看起,除了摆放的一列列书架,以及窗边装饰的几盆花,并无什么特别之处,之后的二楼、三楼、四楼和五楼也是如此。

    贾赦又登上了第六层的顶楼。

    期间编修黄准还和贾赦细说道:“文渊阁是机密重地,便是打扫人员,也一直是精简到最低数,一阁一人。当年张白负责打扫的就只有这栋藏书阁。如果阁内藏书减少,查不到名录对应的书籍,那势必是被他偷带出去了。”

    贾赦想了想,问黄准:“文渊阁这二十年来都不曾对过数目?”

    “藏书量太大,平常会定期对一些紧要机密的典籍,别的杂书倒不在监察之列。”黄准说罢,接着又跟贾赦表示,藏书阁单独来往人员的时候,出来后都有人仔细的搜身排查,但也不排除时间长了,大家熟识,他们有偷懒的时候。

    贾赦觉得张白倒是不大可能把书带走,若被搜身发现了,他的命说没就没,太过冒险。再者张白是从文渊阁出来不久后就用了催眠术,也不存在他学习一半需要带书出来再温习的情况,所以冒着生命危险把书带到外头去的做法其实意义不大,他那么聪明的人不可能犯这种傻事。

    贾赦觉得书应该还在阁内,而证实这些催眠书确实存在,正是破解这桩案子的关键核心。

    贾赦负手在六楼走了走,发现这里的布置与下面的几层并无分别,唯一不同的就是这里是顶层,上有房梁。

    贾赦看了看靠墙的书架,又仰头瞧了瞧房梁,让人取梯子来,上去查看一下。

    黄准忙依命安排人上去。小吏们爬上了房梁,伸脖子四处张望了下,便指着南边道:“那边有东西!”

    小吏们挪了梯子,再次爬上房梁,便从梁上取下了一个布包,布是白色的,因为年头久远,有些发黄,上面还落着一层灰,故而看起来就更脏了些。但看布包裹形成的形状,便极容易就知道里面包裹的东西是书。

    小吏们嫌弃的掸了掸布包上面的灰尘,然后把布包上面的结打开,一使劲儿,布立刻就被扯碎了,六本书随即就从布包里散落出来。

    贾赦拿起其中一本《摄魂*》,翻开来看了看,立刻叫黄准记录,他要把这六本书外借出去仔细研读。

    贾赦一直在御史台读书读到黄昏,也没有停下的意思。猪毛见其他官员们都走了,时候也不早了,便敲门来提醒。搁在别的日子,他们家老爷就是呆到深夜,他也不敢管。但今天不同,老爷和二姑娘、二爷、三爷约好了晚上一起吃烤鹿肉。

    贾赦经猪毛提醒,才恍然想起来,忙叫猪毛把书收好带上,这便乘车回府。

    王熙凤等早已经把炉子备好,碳火点燃,鹿肉等食物也都腌制妥当了。而且他们还应了大老爷的要求,特意准备了小茴香,也加了红薯、韭菜、牛筋等食材。迎春和贾琮对烤鹿肉本就喜欢,又见还有其它的花样,自然觉得好奇,都眼睛冒光的盼着贾赦回来,好止住他们快要流出的口水。

    “大老爷回来了。”

    贾琏等听闻后,忙吩咐下人把肉菜放在碳上烤。贾赦换了身便衣,便在冬笋的引领下,过了水榭,就见竹林边上一处凉亭内有人影晃动,再近一些,就听见孩子们的说笑声。这会儿天快大黑了,在微风摇曳的红灯笼照耀下,亭子里的人都面颊红润,笑容格外喜庆。

    贾赦一到,贾琏等便笑嘻嘻的拍成一排,给贾赦行礼。平儿等丫鬟正忙着烤鹿肉,这会子也要放下手里的活儿,过来见礼,却被贾赦出言拦住了。

    贾赦让大家随意,不必拘礼。他则被孩子们邀请到了主位,坐下来后,头一批鹿肉便刚好烤好了。贾赦在众孩子们的目光下率先尝一口,叹味道好。贾赦转头见贾琏、迎春等都眼巴巴地看着他,贾赦笑道:“早说不必拘礼,你们还等什么,快动筷子。”

    贾琏等忙应声附和,大家这才拿起筷子,张罗着吃起来。石桌上还专门放了一盆碳,上架着铁箅子,用以温热烤过的鹿肉,或是自己动手来烤。

    “这烤韭能好吃么?”迎春拿起一串,疑惑地问。

    贾赦:“当然,但要在在上面刷些油再烤,不然会黏铁箅子,滋味也不够好。”

    迎春应承,转头打发司棋去刷了油,然后就拿起几串放上去烤。勤快的来回翻面几次,见韭菜软了,迎春问过贾赦,得知这样就是熟了,忙刷上他们秘制的酱料,又依其所言,撒上孜然。

    “孜然?”迎春疑惑了下。

    “就是小茴香,”贾赦顿了下,又补充道,“我那份儿还要添点辣椒粉。”

    “我的也要!”贾琮喊道。

    贾琏表示他也要,转而问王熙凤,王熙凤摸着肚子摇头,她而今不喜欢吃辣的。

    “酸儿辣女,我媳妇儿肚子里的必然是个儿子,咱们荣府的嫡长孙!”贾琏乐哈哈道。

    王熙凤嗔怪看一眼贾琏,笑起来,不过她眼底到底闪过一丝担心。这生儿生女的事儿,也不是口味变化,就一定准的。

    “女孩也不错,老太太还没有过曾孙女呢。”贾赦道。

    贾琏一听,忙道称是,叹道:“女儿也极好,我冬天就不怕冷了。”

    王熙凤这才消除疑虑,开心地笑起来,也在心里极为感激大老爷,她知道大老爷是顾念她的情绪才会有此言。

    王熙凤转而就问贾琏:“什么叫女孩你就不怕冷了?”

    “都说女娃是父亲的贴心小棉袄,要是女孩,我自然就冬天不怕冷了。”贾琏冲王熙凤憨笑道。

    王熙凤红着脸扯起嘴角,“你什么都有理。”

    贾琏笑嘻嘻地应承是,然后给王熙凤夹菜,又让平儿端一碗燕窝粥来,给王熙凤补身子用。

    “鹿肉你可以吃几块,别的牛羊肉,就少吃,容易燥火。”贾琏嘱咐道。

    王熙凤笑得更愉悦了,一边接过燕窝粥,一边乖巧地应承贾琏的话。

    “哎呀,怎么这么甜!”迎春叹道。

    王熙凤见迎春也手端着一碗粥,笑道:“你跟我喝得一样,我怎不觉得甜?”

    “嫂子误会了,我可没说粥。”迎春偷笑一声,众人也跟着笑起来。

    贾琮有些不明所以,张着大大地眼睛,转而不解地看向贾赦,“父亲,哥哥姐姐和嫂子们都在笑什么?我怎么不觉得可乐,再有这粥也确实不甜,要多加些糖来吃才够味。”

    “瞧瞧这还有个嫌弃不够甜的,二哥要加把劲儿了。”迎春笑。

    贾琏笑了又笑,然后看向王熙凤。

    王熙凤则狠狠瞪一眼迎春,骂她这几日书读多了,连嘴巴也厉害起来,连她这个凤辣子也都敢调笑。

    “有什么不敢的,有父亲在,我害怕嫂子把我吃了不成。”迎春说罢,便撒娇地躲到贾赦身后,然后歪头问贾赦是不是这么道理。

    贾赦笑着吃他的羊肉串,摇头表示不参与他们的讨论。

    “这下你没靠山了,我看你怎么办。”王熙凤说罢,就起身做出一副要收拾迎春的样子。

    迎春忙求饶,转即拽着贾赦的袖子诉苦,“父亲不疼我。”

    “都是我的孩子,当面偏心不好。”贾赦叹道。

    王熙凤一听,大老爷这是没把她当儿媳妇瞧,当亲女儿看了。王熙凤心里就更暖了,鼻子一酸,眼里头就要涌出泪来。

    贾琏瞧见,忙训斥迎春没大没小,“瞧瞧,把你二嫂子都快给欺负哭了。”

    王熙凤笑着推一把贾琏,用帕子抹了抹眼泪道,“才不是哭,这是开心过了。”

    贾琏忙赔笑称是,趁着众人不注意,就在桌下面牵住了王熙凤的手,狠狠地抓着不放松。

    王熙凤怔了下,转即脸更红了,微微颔首,只觉得自己此刻是这世上最幸福的女人。贾琏瞧着王熙凤害羞的娇容,也觉得自己能娶个这样伶俐又贤惠的妻子,是自己上辈子修来的福分。

    夫妻俩你看我,我看你,眼里你中有我,我中有你。

    贾赦咳嗽了一声,让大家行酒令,玩些游戏。

    迎春忙问:“玩什么?”

    “琮儿在,也不能玩太复杂的,击鼓传花如何?”贾琏提议道。

    贾赦说这个好,“不过就咱们几个,人数少了些,玩起来会欠缺点趣味。”

    “老太太,瞧我们来的正是时候了。”鸳鸯笑道。

    众人一听这婉转的女音,都循声看去,就见贾母笑眯眯的在鸳鸯的搀扶下,一众婆子的陪同下,朝这边走来。探春和惜春也在,贾兰随后。

    贾赦等忙起身迎贾母。

    贾母在众人的注目下落座之后,便满面笑容地对贾赦道:“饭后正觉得无聊,带着孩子们乱走消食。正好想起你们大房今儿个有小聚,便想过来看看,又怕你们见我来,兴师动众地,遂不许人通传,只想悄悄看一眼罢了,却刚好听你这话,那我们便要不客气了,来凑凑热闹。”

    贾琮一见贾兰,就高兴起来,忙扑过去,伸手作势想抱贾兰。贾兰便拉住贾琮的手,笑着和他说话。

    贾赦便让迎春、探春和惜春依次挨着贾母坐,王熙凤则挨着惜春坐,贾琏就坐在王熙凤身边。贾赦则坐在贾母的另一侧,身边就是贾琮和贾兰了。

    王熙凤没着急坐稳,忙着打发丫鬟去准备些败火的羹汤,又劝贾母就吃些鹿肉,这东西温补就罢了,别的少吃些,免得她胃口又受不了。

    “瞧瞧这凤丫头聒噪的,就不能让我痛快一回。”贾母叹道。

    鸳鸯忙在一遍劝贾母该听,转而又对贾赦解释,贾母昨儿晚上才贪嘴多吃了西瓜,闹了肚子。

    “孩子们孝顺,您就领着好意吧。”贾赦叹道。

    贾母听贾赦发话了,这才点点头应了。众人见状不禁笑起来,直叹这府里也就只有大老爷能劝得动贾母了。

    贾母听这话不觉得生气,反而还有几分骄傲。她听他侯爷儿子的话,有什么错?别人还没有呢!

    这时候丫鬟们已经备好了小鼓和红绸扎成的红花。

    “说好了,输了的人就要喝酒,喝不得酒的,便要作诗。”迎春道。

    贾母笑呵呵地应好。

    王熙凤却不干了,“那既不能喝酒,也没法子作诗的该如何?”

    “对对对,倒忘了二嫂子了,您是府里最有钱的,输了就尽管发我们钱就是。”探春玩笑道。

    王熙凤问多少,探春想了想就道:“少了也不好玩,一人十两银子如何?”

    “阿弥陀佛,你可真敢要!先和老祖宗拜别,回头这顿饭吃饭,我可能就得出门要饭去了。”王熙凤调笑道。

    贾母被她二人逗得乐哈哈笑,随即做主道,“也别十两银子了,一人五两就好。”

    贾母转即见王熙凤要说话,忙道:“快住嘴,你风光了这些日子,合该穷一穷了。”

    “瞧您老说的,我哪有那么小气,刚刚就是要张嘴答应呢。”王熙凤笑说。

    贾母更乐了,这便命人击鼓,然后把花传给下一人。

    这击鼓的人正是鸳鸯,手法很是厉害,她蒙上眼睛之后,敲鼓有时候急促,有时候很缓慢,迫得大家都十分紧张,每个人都唯恐花留在自己的手中。转而鼓声一停,还真巧了,接花者正是王熙凤。

    大家同时把目光投向王熙凤,紧张感顿时消散全无。王熙凤顿时摆出一副不高兴的面容,然后和贾琏叹,他们好容易攒下的一点私房钱这就没了。大家又被王熙凤的样子逗得一哄而笑。

    贾琏忙笑着安慰王熙凤:“一两次没什么打紧。”

    说罢,第二轮便赶巧又是王熙凤。

    王熙凤忙去鸳鸯跟前,伸手在她蒙了黑布的眼睛前面晃了晃。

    鸳鸯感觉到有影子晃,有风,忙问:“是谁?”

    大家被王熙凤逗得又笑一通,贾母乐得拍桌,跟王熙凤道:“可别难为她了,她真看不见,没有猫腻让你查。”

    “偏就不信了,我们再来!”王熙凤坐下后,便让鸳鸯开始。

    这第三次还是王熙凤。大家直叹这事儿巧了,该就是王熙凤今天要做一次散财童子。

    王熙凤掏了钱,又是不服气,直叹:“就不信这天下间有这样巧的事儿,鸳鸯,继续。”

    这一次终于不是王熙凤了,是贾赦得了花,便以饮酒作罚。接着便是贾母,然后贾琏和迎春也各有一次,王熙凤接着又来了两次。

    贾母便嘱咐众人:“一会儿宴席散了的时候,你们可不能白拿了钱,都要好好感谢散财童子。”

    “哎呦,老祖宗您就别笑话我了,像我甘心散财一般,我可抠门着呐!”王熙凤故作感叹道。

    贾母乐哈哈地道:“那也要谢你,这不仅白白多吃了顿饭,还赚了二十五两银子。”

    接着大家便都依着贾母所言,谢过王熙凤,之后宴席便散了。王熙凤要送贾母回去,贾母可不愿劳动孕妇,嘱咐贾琏好生照看王熙凤,便让迎春探春她们陪着自己回去了。回去之后,贾母便打发人稍稍给王熙凤送了一个金宝瓶,价钱可是王熙凤今天舍出去的三倍。

    贾赦也回了荣禧堂,当即命人准备醒酒汤。他酒喝得不多,却也怕影响思考,接下来他还想好好研究一下那六本有关催眠的书。

    冬笋端来醒酒汤,伺候过贾赦之后,便出了门。

    印婆子正好过来问老爷的情况,冬笋便摇头:“恐怕要熬一夜,似乎是看什么紧要的书呢。”

    印婆子记下,这就让厨房早些准备参汤,汤熬上一宿,正好明早端去给老爷补身用。

    冬笋也没有睡意,便跟着印婆子忙活,顺便和他聊了聊晚上小宴会的事儿。

    “你说这也太巧了,琏二奶奶接连三次都接了花,往外赔钱。”

    印婆子闻言笑了,看一眼冬笋,“你真觉得是凑巧?”

    冬笋愣了,忙问印婆子:“莫不是这里面还有别的奥妙?”

    “琏二奶奶坐的位置离鸳鸯最近,每次琏二奶奶喝完茶,趁着鼓声消停的时候,就脆生地盖一下茶盖。”印婆子解密道。

    冬笋恍然大悟,忙竖大拇指给印婆子,叹她慧眼如炬,竟然把琏二奶奶这点小动作都收在眼底。

    印婆子忙摇头表示这没什么,在府里经历多了,年岁大一点,自然看得就比别人透一些。

    “不过琏二奶奶倒是把老太太哄得笑不拢嘴,贼高兴。”冬笋叹道,转而打个激灵,和印婆子八卦道,“也不知老爷晓不晓得。”

    “咱们老爷什么看不透?”

    印婆子一句反问,让冬笋顿然明白了。难不得刚刚在击鼓传花的时候,众人都紧张,只有老爷看起来云淡风轻,原来他早摸清这里面的路数了。不该他的,怎么都轮不到他,该他的也是为了讨老太太高兴,他也乐得接受。

    冬笋敲了敲自己的脑袋,直叹自己太笨了,以后要多和印婆子学习才好。

    ……

    次日大清早,贾赦被外面的鸟叫声吵醒。他昨夜是看累了的时候,和衣而眠,遂可立刻起身。走到窗边时,就见院子里的贾琮拿着一根长木棍,十分安静且小心翼翼地赶鸟儿。贾琮的奶妈手里也拿着一根木棍,在一旁帮忙。

    贾琮随即安静的比划小手。让奶妈抱着他,他要爬树。

    “好好地,你们闹什么。”贾赦出声道。

    抱着贾琮的奶妈一听这话,身子抖了下,差点让怀里的琮三爷摔了。奶妈忙小心翼翼地把贾琮放在地上,然后带着他,笑着给贾赦行礼赔罪。

    “奴婢该死,吵醒了老爷。”

    贾琮也歉意十足。

    “倒不是你们吵醒我的。”贾赦道。

    贾琮立刻愤愤道:“我就说院子里这窝鸟吵人,一准儿会把父亲闹醒了!怪儿子没出息,刚刚没能一下子把那窝鸟给哄走。”

    贾赦方明白原来贾琮刚才赶鸟的举动,是怕吵了自己。

    “难得你孝顺,不过那些鸟儿也不懂什么,让他们吵醒我,倒觉得心情舒畅。”贾赦拍拍贾琮的头,让他赶紧洗脸去,吃了饭就要读书了。

    贾琮笑嘻嘻地应承,这便下去了。

    奶妈却没走,跟贾赦道:“一早儿醒了,听着鸟叫就说不行。奴婢也弄不懂三爷从哪儿知道老爷昨夜睡得晚,便带着奴婢驱鸟,想让老爷多睡一会儿。”

    “难为他有心。”贾赦倒觉得挺欣慰,这段日子他是没白白做人家的爹,而今也算是有些回报了,而且这回报还挺暖人心的。

    贾赦沐浴之后,草草吃了早饭,便换了官袍,立刻出发。上车前,鬼三骑着快马赶过来,凑到贾赦耳边小声告知:“昨晚跟丢了张游昀,不知他去了什么地方。”

    “怎么丢?”贾赦蹙眉问。

    鬼三随即跟贾赦道,“小的至今才明白张游昀为何不住在家里,非要住在同福客栈。他住的那间屋子,靠近同福客栈北墙,过了墙,那边就是一家歌舞坊。这两家店隔一道墙,却是两条街。小的们倒是考虑过他翻墙的可能,遂又两人蹲守在房顶负责监视。却没料到他房间里竟有一处密道,可直通歌舞坊那头。今早蹲守的人听着屋子里一点动静没有,觉得不对,便揭瓦往里瞧了瞧,没见到人,这才进屋探知方发现有密洞。”

    “便是说不止这一晚丢了,之前的每一晚都有可能。且他只要独自一人在同福客栈房内呆着,都有可能去了别处。”贾赦道。

    鬼三咬牙点了点头,忙要跪下给贾赦赔罪。

    “这也不是你们能预料到的,不必如此。吃一堑长一智,这次就当是长教训了。”贾赦嘱咐鬼三继续找人,找到了就立刻就到御史台通知他。

    鬼三应承,冲贾赦行礼后,便骑上马匆匆而去。

    贾赦想了下,立刻打发小厮去通知黑猪。他要知道曹兰而今在什么地方,是否在曹家安然无恙。

    猪毛有些不解:“老爷,这张游昀失踪,跟曹兰有什么干系。赘婿案和石氏曹家的案子,根本没有关联啊。”

    “你懂什么。”贾赦上了马车,命车夫快点行驶。到了御史台,便见宋奚和蔡飞屏早已经在此处等候他了。

    蔡飞屏最焦急,忙问贾赦查得怎么样了。

    贾赦把六本书放在桌上,“可以确定张白当年就是看着这六本书成才的。这蛊心术也可以说摄魂*,是由最早巫术里的祝由术发展而来,曾有一位号称狐心舍人的巫师对深谙此法,并写下了《摄魂*》一书,内容十分深入全面。书里面具体讲了该如何进行蛊心,除了要求施法者具有一定的本领之外,还有一个条件,那就是被蛊心的人要意志不定,有所恍惚才行。若想让一个精神百倍的人听从蛊惑的话,就需要药一种消减人意志的迷药辅助。书上面也写下了这种迷药的方子,回头我会找人配置一剂,看看效用如何。”

    “听起来玄妙,但如果是巫术,倒也不算太玄妙了,毕竟这东西还需要下药才能成。”蔡飞屏叹道。

    “根本没有什么术法,是只可以凭着意淫不去接触受害人就可以完成。”贾赦叹一声,转而问宋奚这个案子该如何处置,是否要上报皇帝。

    “一个平民罢了,也不用处置太过谨慎,调查清楚之后,再上报也可。”

    这时候武英殿来人,有事儿请宋奚做主。宋奚便把蔡飞屏打发过去处理。

    蔡飞屏略有不满:“我可是文华殿的。”

    “武英殿早晚有你的位置。”宋奚道。

    蔡飞屏一听这话,咂了咂嘴,忙转身乖乖地去了。

    “今早我的人把他跟丢了,而今他人在哪儿暂时还不知道。”贾赦道。

    宋奚惊讶下,听闻贾赦所言的经过后,转即笑道:“还有些能耐,瞧他这般,我倒是好奇当年他那个二叔张白是什么样。”

    贾赦看他一眼。

    宋奚挑眉问他什么意思。

    贾赦:“我看你是好奇什么人帮了你的忙,省了你的气力。”

    “我倒不差这点气力,还觉得她们死得太快,可惜呢。”宋奚轻笑一声,转即道,“好在而今还剩一个。镇北王一死,他活得便更惶恐不安了,听闻他日日被噩梦叨扰,枕边必须有人才能安睡。”

    贾赦一听就知道宋奚指的是淮南王,当即打个激灵,忙叫人去探问淮南王而今可安全在府中。

    贾赦随即又命人全城缉拿张游昀,并叫人喊来画师,让其绘出张游昀的画像,全城张贴。

    宋奚听这话,蹙眉疑惑地看贾赦,“你这是有了实证?”

    “张游昀是张白的亲侄子,张白当年外出游历的时候,是带着张游昀去的,这叔侄二人的关系必定胜过亲父子了。而今常老爷的死,很可能是张游昀所为。若真如此,那张白势必已将自己身上所学传授给了张游昀。我仔细调查过,他从蔡飞白口中得知你我的关系之后,便要离京,而后他幼弟生病,耽搁了两日,本意是要推辞两日再走,结果他后来又见了一次蔡飞白,才彻底改主意决定不走了。”贾赦说明道。

    宋奚:“什么意思?”

    贾赦:“我早就发现他看你的眼神儿与看常人的不大一样。我猜蔡飞白最后一次被他用蛊心术的时候,说出了一些关于你的事。比如甄涉曹兰策划的巫蛊案是为了陷害你,淮南王是当初戏弄你的人之一。他起初从蔡飞屏口里得知你我联合,便觉得该是无所不能了,遂决计离京。后来又从蔡飞屏口里得知这些更深层的消息,他便放心不下了,要继续完成他叔父的遗愿。”

    宋奚稍微想了下,凝视着贾赦:“你的意思他会继续他二叔的遗愿,报恩于我?”

    “我最担心的就是这个。如果我推测不假,那曹兰和淮南王都有性命之忧。凭张游昀这几日在京城广交好友的能耐,他而今想要接触到曹兰和淮南王,只怕很容易。”贾赦推断道。

    宋奚冷笑起来,“这叔侄二人好生可笑,如此多管闲事。”

    对于宋奚来说,他想亲手处理的事情,反被他人捷足先登,并不值得让他高兴。

    宋奚转即想起来了,问贾赦:“宫女的案子他是因而犯,那多年前京城内那些自尽的案子,又是因何而起?”

    贾赦看眼宋奚,接着道:“张白出宫后,便开始调查当年上门讨债把他逼去净身的仇人,也就是后来这十一名商人自尽的案子。”

    “赘婿的案子,你又怎么看。既然这张游昀有摄魂之术,他为何不去蛊心骗钱,而去做赘婿诈骗?”

    贾赦:“蛊心术没你想的那么厉害,只是一种引导,他会把人内心不好的情绪放大,却不是样样都行。不过赘婿一案是显得他有些自作聪明了,但人有的时候就为了显摆自己厉害,便想愚弄别人。而且这赘婿的事儿只要没人上报,他本来也是安全的,可惜后来被我盯上了。”

    宋奚点了点头。

    “至于张游昀去做赘婿的目的,我的人已经查清楚了。张家灯笼近两年来亏空严重,却还要死守着祖业。张游昀为了填补家里的窟窿,不知因何生出此法,总之事情成了一次,之后再缺钱,这种法子他便屡试不爽了。”贾赦叹一声。

    “贾大人,豫州的人都来了都已经分别安排在京畿府住下了,并没有让他们碰头。”京畿府的衙差前来回报道。

    这厢话音刚落,紧接着又来一衙差,急急忙忙和贾赦报道:“曹兰在家割腕自尽,被小的们及时救了。淮南王就……晚了一步,小的们去的时候,人刚从塘子里捞上来。”

    贾赦惊讶之余,转头看了一眼宋奚。

    宋奚面色没什么异状,淡漠以对。

    贾赦便立即安排人去将淮南王的死上报朝廷,有要喊魏清东去验尸。

    宋奚冷眼看着他忙碌,别的都不担心,只担心今晚的聚宴泡汤。他可是很用心的让人准备了。

    不多时,皇帝那边就传口谕下来,让贾赦务必查明淮南王的死因。至于曹兰和缮国公等人,皇帝责命大理寺卿林如海来处理此事。皇帝如此安排的用意有二,一是心疼贾赦,分掉贾赦身上的一部分担子,免得他操劳过度;二是培养林如海,而且他处理案子之时若有不懂之处,在身份上也很方便去请教贾赦。

    贾赦便提笔简短写了下曹兰和缮国公所犯下的事儿,让人赶紧把信送给林如海,后续调查取证以及堂审定罪的事情,便要麻烦林如海来做了。

    贾赦接着便去了淮南王府,看了淮南王身死的现场,问了昨夜的情况。得知淮南王是在傍晚的时候与张游昀在王府把酒言欢,之后喝了没多一会儿,人便醉酒,被张游昀扶入寝房。

    下人们也都知道淮南王有一些别的嗜好,就比如他之前与北静王就经常独处一室。所以这次和张游昀,下人们也没有提高警惕。后来过了只有半个时辰的工夫,张游昀便告辞了。下人们进去伺候的时候,淮南王当时还在嘟囔着话,就是眼神儿空洞了些。再之后淮南王还喊着要寻死,下人们只当淮南王喝多了,想起伤心事所致,也并未太多挂心。之后便到深夜安寝,下人们也不知道淮南王什么时候跳窗离开,跑去跳了塘子。

    贾赦眉头不展,立刻厉声命人加紧缉拿张游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