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8读书网 > 红楼之他不想弯 > 第172章 ||||首|.0172
    晋|江|独|家|首|发.0172诉真心尽展深情意,迎贵客大宴王孙子

    慕容以致一再地被他明讥暗讽,却并不恼,面上仍笑:“你不领情,多少人盼着我这样絮叨。”

    林玦不理他,往里走了两步,隔着一步远与陈居安见礼:“学生见过老师。”

    陈居安知他素有心结,只当没听着方才他与慕容以致的话,只笑道:“子景打江南回来,倒更清俊出众了些,果然江南水土养人。”待林玦并上慕容以致一并坐了,方又道:“你师母前些时候倒还念着你,给你做了一双靴子。只是不凑巧,偏你回来了,她却又回家去了,生生错过。”

    林玦自拜在陈居安门下陈夫人便待他如亲子,此间提及,他倒觉着自己方才的恼怒很小家子气,原就不该。他羞惭道:“多谢师母想着我,待师母回来,我再登门道谢。将才是我小气,还请老师别怪我。”

    陈居安并不言语,只抬了抬手中的茶盏,扬眉一笑,便将此轻轻揭过。

    林玦命欣馥道:“叫登高他们把酒搬进来。”

    欣馥应声去了,陈居安才轻睨林玦,又瞧了慕容以致一眼。林玦倒还肯遮掩几分,规矩坐着。慕容以致却时时刻刻望着林玦,目色委实露骨。

    陈居安擎着茶问:“你们已认定了彼此?”

    林玦正伸手拿玫瑰酥吃,闻言手下猛然一顿,惊异望向陈居安:“老师……?”

    “自然如此。”慕容以致按住林玦手背,与他四目相对。其中坚定果决,不可言表。“子景,咱们已相许一生了,难不成还要瞒旁人一辈子?一日为师终生为父,思之如你父亲,告诉他知道,也是应当。”

    话虽如此,却突如其来,叫人无意防备。林玦心中仿若失桨小船,在江流滚滚中此起彼伏。好险几个浪打过来,几乎将他吞没。

    陈居安见他一味低着头不说话,只当这并非林玦所愿,冷声问道:“是慕容以致强迫于你?”

    “我若不愿,谁能强迫我?”他不愿陈居安误会慕容以致,陡然抬头:“自然是我心甘情愿。”

    纵然陈居安见惯风浪,此刻也不由心内惴惴。举起茶盏吃茶,温热茶水入口,却吃不出是什么滋味。“这不是条好走的路……”

    林玦这时反倒平静下来。原先顾虑许多,真到这时候才明白,原来说出口也很容易。不过是一道门槛,总是不迈步,就仍是在原地。若是鼓足勇气过去了,即使直面惊涛骇浪,阴霾也总会过去,光明终究要来。

    他道:“老师何曾见过,这世上有好走的路?我们如今在一处,并没想着旁的。不过是见着彼此时时欢喜,故而才想时时不分开。”

    慕容以致将林玦的手握住,他掌心滚烫,几乎将林玦灼痛。“我驰骋沙场,饮血半生。亦见过至高至繁华处,回头时却只望见一个林子景。思之,你总不该像那些迂腐的人一样,只想着传宗接代。”言至此处,他唇角溢出苦涩笑意。“我如今这样,无论是不是那位独揽大权,无子嗣后人,倒更叫他们放心些。”

    太皇太后与先皇嫡出,太上皇疼爱有加的幺弟,偏又手握重兵,捏住边关咽喉。这样的人,但凡他又一分不臣之心,谁能拦得住他?故而他无子嗣,沉迷男色,反叫人更放心些。

    陈居安不言语,许久才道:“你们预备什么时候告诉如海兄?则年,你同我和如海兄是一辈的,如今却抢了他的儿子。便是女儿倒也还好些,林家的姑娘做个王妃也不算辱没了。偏你瞧中了他儿子……纵然如海兄是文人,这回也指定不能饶过你……”

    晓得陈居安已然接受,慕容以致嘴角勾起,含笑道:“老丈人或打或刻薄我都受着,这原是应当的。”

    林玦也道:“是我辜负父亲期望,只是这一生却是再改不了了。便是勉强与则年分开,我也再不想着娶妻生子这福分。”

    陈居安见二人心意已定,唯有摇头叹息,道:“罢了。这世上最俗气的事就是劝慰痴心的人。”

    欣馥在外听三人说话声渐低了,这才命姣沁:“叫登高把酒搬进来。”

    不多时果然登高并上望远一人捧着一只酒坛子进来,那酒坛子只有一个成|人男子手掌大,端得是精巧可爱。欣馥接过来掂了掂,便道:“几位爷正说话,你们就不必进去了,我和姣沁拿进去就是了。”

    能省事自然是好,登高哪里有不肯的道理。笑着弓腰:“劳姐姐驾,竟也叫我偷着懒了。”

    欣馥并姣沁于是捧着酒坛进去,林玦接过放到炕桌上,摩挲着坛口的泥轻声道:“去年落了好大一场初雪,我倒病了。我妹子叫人收拾了梅花上的雪烹茶,我也收拾了一坛雪,却不曾烹茶,并上梅花一并酿了酒,今日又是一年初雪时,拿出来吃它倒正好。”

    说罢抬手要将封口处那泥打破,已然高高举起,却陡然被慕容以致握住手腕。

    “做什么?”

    “仔细手疼,我来。”慕容以致将酒坛挪过去,举起手往下击了两下。他素日爱酒,今日一见,果然是个中好手。一掌下去,将封泥碎了,偏又不曾落到酒里。

    林玦凑过身去将封泥轻轻拨开,这才见着里头清冽的酒水。闻着清香扑鼻,却并不烈,倒有种甜水的甘美气息。

    欣馥一早拿了酒盅来,又命人抬了一只小方桌,将酒盅摆在上头,又有侍婢捧着下酒的东西上来,不多时皆退了下去。锵势轩里一片静谧。

    慕容以致抬手倒酒,自个儿并上陈居安酒盅里头倒八分满,唯有子景盅里,只得五分满。他道:“你身子弱,固然这酒不烈,也不好多吃。吃猛了更是易上头。缓缓地顺两口罢。”

    林玦本不贪杯,不过是尝个味,故并未多言,只拿起酒盅吃酒。一时扭头,见东边的窗棂开了小半。那处正好有一棵红梅花树,雪花飘飘扬扬落在上头,红的鲜明,白的洁净,显出格外的美丽。

    林玦道:“这雪落得更大了,竟比去岁还大些。”

    “虽说是瑞雪兆丰年,只怕又要有雪灾。”陈居安举着酒杯,眉头略蹙。去岁雪灾的奏折去雪花般飞到太上皇桌上,明面上歌舞升平,宴席大半。实则太上皇急得嘴边起了一溜泡。

    慕容以致沉默不言,仰头将一杯酒吃尽了。坐在暖暖的屋子里忧国忧民谁不会,真正煎熬着的是那些穿着铁衣寒甲立在风雪里护着边关的士卒。

    春风不度,寒风尽过。

    林玦如今与他心意相通,自然晓得他心里在想什么。悄悄在桌下握住了他放在膝上的手,轻声道:“方才还说我,如今自个儿就吃得这样猛了。”

    慕容以致放下酒杯笑,才要开口,便听外头欣馥道:“王爷,北静王爷并上贾二爷、冯大|爷、卫大|爷来了。”

    话音刚落,便见撩起帘子,北静王打头,后头另又跟着贾宝玉、冯紫英并上卫若兰。

    冯紫英脱了斗篷,冷得直搓手。一见林玦并上陈居安在此,不由笑道:“这是怎么个说法,你们吃独食,倒不请我。”

    林玦道:“只怕我们请,王爷又不来。不过是寻常坐在一起吃杯酒,哪里是正经的宴了。”

    这四人来了,自然又要换地方换桌子。北静王却道:“不必换地方了,这里倒好,小些也暖和。只将桌子换了就是。”

    “你倒来我府里指挥人。”慕容以致心烦今日不相干的人来了一个又一个,随意挥手命人将桌子换了。不多时桌子抬上来,另又重添了酒盅碗筷。

    贾宝玉端起酒盅,只见里头是温热的女儿红。他又侧头瞧了林玦手中的酒盅一眼,奇道:“玦表兄,咱们吃的就怎么不一样?”

    林玦道:“我原不吃酒,这是合睿王府里的甜水。你酒盅里的是女儿红,才从外头进来,吃些酒暖暖身子。又是热过的,方不伤肺腑。”

    贾宝玉自觉与他相熟,笑吟吟伸手过去:“我也不爱吃酒,表兄这一盅给了我罢。”

    林玦往边上一侧,敛眉道:“胡闹。酒盅也是混吃的?虽不是正经的席面,宝兄弟也该知道些分寸才是。”说罢,自觉话说重了,不由又放柔语气,哄小孩儿一般:“宝兄弟年纪小,不爱吃酒是好事。合睿王府里的玫瑰汁子我原吃过,倒很香甜,宝兄弟不若叫人上一盅。”

    宝玉原有些恼,听到后头,却又展颜,笑道:“既表兄说好了,我自然要尝一尝。”

    二人说话时欣馥已命人去化玫瑰汁子来,现下已得了。莹莹玫瑰色汁子,倾在一只琉璃夜光杯里,欣馥素手皓腕,声音温柔:“贾二爷请。”

    贾宝玉果然欢喜,笑着接过了,小心翼翼捧在手里瞧过一回,道:“这物什好,可惜了,不是晚上。”

    林玦才要言语,那厢慕容以致已盛了一碗火腿鲜笋汤送到他手里:“吃完热汤暖一暖。”

    林玦才接了,便听北静王笑道:“合睿王真是贴心,只是不晓得我有没有这福分,也能吃上一碗王爷亲手端的羹汤?”

    慕容以致睨了他一眼,冷笑道:“我倒能举起来往你头上扣,你能不能吃了这一海碗?”

    他忙摆手:“罢了罢了,吃不上这样金贵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