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8读书网 > 红楼之他不想弯 > 第170章 ||||首|.0170
    晋|江|独|家|首|发.0170荣国府祸起四下乱,周贵人宾天了诸事

    贾政做事出了岔子,被卸职押回京城。贾府众人瞬间如坐针毡,竟是一时半刻也等不了了。

    贾母拄着拐杖连连捶地,只是那力道也很虚弱。她眼中落下泪来,哽咽道:“这叫怎么回事,怎么就养了这样一个孽障。”

    王夫人亦在侧坐着,以帕覆额,双眼紧闭,泪珠儿纷纷滚落。也不说话,只一味地抽噎。

    “老太太好歹紧着自己的身子,也没说就是二老爷的错处,万事还得看回京后是怎么个说法。”邢夫人亦是满脸愁苦之色,上前扶了贾母在大炕上坐下。一面命鸳鸯端茶来,一面抚着她心口,好叫她气顺些。

    说着,只听外头有人走动的声音,不多时,果然王熙凤进来。她近来总懒懒地提不起精神,原是称病在房里歇息的。听着这消息,却只能穿上衣裳,扎挣着起来,匆匆往贾母屋子里来。走得越近,越觉小腹胀痛,知道是小日子要来了,并不十分在意,只等着强撑过这一回,过会子回房去再请个大夫来瞧。走进房里,到底面色有些白。

    她先同贾母等见了礼,这才上前,端着鸳鸯手里的茶往贾母面前送。掀开盏盖,贾母倒就着她的手吃了一口。她强笑道:“照我说,老太太这样忧心,大可不必。任上没办好差事,办砸了的大有人在。怎么到了我们二老爷这里,老祖宗就担忧得这样?这是常有的事,再不济,我们还有娘娘呢……”

    现如今娴贵妃俨然成了一根救命稻草,她圣眷优渥,恩宠在身,好歹能在皇上跟前说上话。

    贾母心口发闷,停了许久,方才道:“你们老爷自个儿不成器,倒要央女儿去救他!娘娘在宫里头,外头出了什么事,一概不晓得的。如今倒为了这个去扰她清闲……”

    只见王夫人陡然起身扑倒在贾母跟前,伏在她膝头哭道:“老太太不去,明儿我往宫里去。好坏求个准话,究竟是要死还是要活。我已失了珠儿,断不能再失了老爷了。终归是我嫡亲的女儿,成了娘娘也仍旧是老爷的女儿。在娘娘跟前拉下脸子,不是什么跌份子的坏事。还请老太太许我去了罢……”

    这呜咽声听着格外悲切,倒叫人揪心。

    王熙凤弯腰去扶她,咬牙忍着小腹处的疼痛,劝慰道:“太太先起来,老祖宗没说不许的话。”说着,转身望向贾母,“老祖宗,好歹瞧着宝兄弟……”

    “罢了……”贾母疲惫挥手,“我如今做不得你们的主了,你们一个个的,都是有大主意的人。”

    王夫人原想着第二日就递牌子往宫里去求见娴贵妃,到底未能成行。宫里头传来消息,说是里头有位娘娘薨了。故而这牌子便被拦了下来。

    骤然听闻这消息,王夫人只觉有人拎着千斤巨锤狠狠往自己心口锤击,自个儿只怕是立时就要死了。她被这连日的坏消息唬得肝胆欲裂,立时瘫坐在软榻上,再立不起来。

    王熙凤少不得撑着病体又过来陪了一日,便是贾宝玉也不去学堂了,被王夫人搂在怀里揉着脑袋,母子两一并哭了了一场。

    王熙凤劝道:“太太,信儿没说实,未必是我们娘娘……”

    王夫人哪里能听得进,搂着宝玉,兀自泪流。只这几日,便憔悴了好些。贾母听了,也不见昨日一般呼号,只跌坐在大炕上,垂首连连叹息,末了靠到大迎枕上,恍如那心肝都一并伤透了。

    另有三春并上李纨等,亦陪坐一旁,捂着脸发出呜咽哭声。其中尤以迎春,哭得最为悲切。她已暗暗地许了人了,陡然听到这信,却颇有兔死狐悲之感。

    众人正是千愁万悲之时,忽见琥珀进来回话,道:“琏二爷来了。”

    贾母忙道:“快叫进来。”

    一时贾琏疾步进来,见一屋子愁云惨雾,也不及见礼,便道:“还请老太太、大太太、太太收泪。并不是娘娘薨了……”

    众人这才止泪,王夫人放开宝玉,陡然起身,上前问他:“可是诓我?”

    贾琏弓着身子,道:“不敢诓骗太太,原是宫里头的周贵人去了……”

    后续絮絮不必赘叙,众人原不在意。既不是娴贵妃,自然一阵求神拜佛,苦念阿弥陀佛。

    “既不是娘娘,送该松口气了……”只消娴贵妃还好端端在贵妃位置上坐着,贾府便不会倒。王熙凤笑着与众人说了一回话,因说这月的月钱还未发,先回屋去。

    贾琏与她同行,王熙凤面白如纸,撑着进了院子,便撑不住,踉跄着扶住墙倒吸冷气。唬得贾琏赶紧将她扶住:“奶奶,你哪里不爽快?”

    王熙凤便倚在他身上,叫他快快扶自己进屋子,口中道:“怕是不好……我腹内疼得厉害……”她原是生养过的,方才回来路上算了算日子,竟有八分是有了。她自然晓得其中厉害,进了屋子,忙喊平儿去请大夫。

    贾琏原日日都说她不好,只是真到了这地步,却又极不舍她。将她安置在架子床|上,自在一旁绣凳上坐了,握着她的手道:“现下还疼得紧麽?”

    她竟连说话的力气也没有了,满额细密的汗。丫头端茶上来给她吃,她摇着头拒了。

    幸而平儿去得快,下头人听是琏二|奶奶请大夫,车驾得也快,不多时便请了白大夫进来。

    今日一团乱,也顾不得请宫里的太医来瞧了。唯有厚厚放了三层帐帘,平儿又取软帕出来,将凤姐之手密不透风盖住,这才敢让白大夫进去。

    白大夫坐下切脉,过了一刻,立时道:“我观夫人脉象,却是喜脉。只是胎气不稳,劳累太过,倒该吃两剂药,好生歇息着才是。”

    贾琏闻言大喜,忙道:“这是喜事,平儿,赏他!”

    “是!”平儿亦喜上眉梢,命小丫头引着大夫出去开药方,自回身打炕桌一个小抽屉里取出一个荷包来。送到小丫头手里,命她赏那大夫。拿了方子立刻去煎药,不必回来回话。

    交代了这些事,方才上前将帐帘撩|开,笑道:“奶奶大喜,这胎准保是个哥儿。”

    此间一派欢喜之景象,内廷衍庆宫|内,却又是一般景象。

    周贵人薨了,穆昭仪说自个儿拿不定主意,请了娴贵妃过去。自然于情于理,娴贵妃都要走这一趟。左右照料了这些时日,临走时再照料一回也没什么。只是不晓得,等她走的时候,能不能有这么个人照料她一回。

    周贵人病了这些时日,眼见着一日比一日不好了,这寿衣是一早备下的。娴贵妃命人先给周贵人净身洁面,再换上寿衣。又与穆昭仪道:“周贵人虽位卑,到底与旁人不同些。依我看,还是要回禀皇后。”

    穆昭仪道:“这是自然,我方才已命人去回了。”

    娴贵妃便又道:“皇上如今正早朝,为后妃的事叨扰,实在不该。不如等皇上下了早朝,再命人去回禀。”

    “是这个理儿。”穆昭仪原无头绪,如今娴贵妃来了,便如抓|住主心骨一般,事事都听她的。“都依娴贵妃的话。”

    二人正说这话,那厢便来了一个姑姑。原是皇后身侧服侍的芸文,因得了信儿,被皇后指过来瞧着。

    芸文见了二人便行礼道:“奴婢给娴贵妃、穆昭仪请安。”

    娴贵妃道:“起来罢,这时候也不必拘礼了。皇后娘娘可有话命你传过来?”

    芸文又蹲了蹲身子,方才道:“皇后主子原是要来的,只是昨日受寒伤风,御医叫静养着。故命奴婢来守着,交代娴贵妃全权处置,要什么就往主子|宫里去取。还请娴贵妃受累些。”

    “替娘娘办事,不敢言累。”

    宫里的妃子薨了,没有停灵在寝宫里的说法。须得换了衣裳,再由内侍抬到正经摆灵柩的地方去。再叫子女、位卑的后妃跪着祈福,权作送行。

    周贵人走得委实太早了些,一无子女,二位份低微。

    娴贵妃用罢了午膳,抱琴便将捧了簿子上来,道:“主子,才皇后娘娘命尚寝局送了彤史过来,好叫主子拣择出伺候过皇上的小主儿,送周贵人上路。”

    皇上年轻,又刚封后宫。宫里秀女多如牛毛,侍过寝的也多。其中最打眼的有位李容衣,还有位姓姜的美人。娴贵妃取笔,将两人记下来。淡声道:“李容衣原先与周贵人说过两句话,叫她送一送贵人,也不在话下。”一面说,一面又圈了两个人,凑足八位,这才将彤史放下。

    抱琴将彤史交给明笙,命她仍送出去。自与娴贵妃道:“方才有人来回,说是主子母家递牌子进来,太太想见主子。只是不凑巧,出了周贵人这档子事,主子不得空,奴婢便命回了。”

    “左不过又是父亲的事。”娴贵妃瞧着面上平淡,实则内心亦万分忧心。额角发痛,伸手揉了揉,道:“后宫不得干政,便是母亲进来了,我也不晓得内里。不如不见,只说我近来不得空,过些时候命人接母亲进宫一叙。”

    她如今在宫里,说是如履薄冰,也不在话下了。所幸……菩萨还肯眷顾她……

    娴贵妃目色温柔,伸手轻抚小腹。“待周贵人这厢事了,也该请个御医来瞧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