围魏救赵</p>
“砰——嘣！”</p>
子弹擦着龙泰耳边的发梢掠过，射进墙体。 一缕淡薄的尘埃，伴随着二合唱的消失而消散。</p>
戴天明惊吓得目瞪口呆，甚至仍不敢相信眼前继承了的事实，就是现实。</p>
戴天明万万没有预料到，龙泰此时敢于作出这般近乎亡命的举动，视死如归地徒手夺过了他手中的枪支。</p>
戴天明的惊愕，更多的源于自己的联想：假若刚才那颗子弹击中了龙泰的脑袋，自己将面临着什么样的风雨？</p>
虽然眼下是非常时期，情报机关的人，错杀或是误杀了人，是没有生命之忧。但是，那也是针对没有背景的人而言。</p>
龙泰，是复兴堂的少爷。复兴堂在卧虎城帮会中，与商会势力旗鼓相当，还不一定是居于第二的席位。</p>
龙泰没有半点地下党嫌疑的前提下，死在自己的枪口中，龙镖会善罢甘休？别说龙镖与杜站长相交莫逆，就是没有这重关系，复兴堂也会与情报站拼过鱼死网破。</p>
即使在情报机关的通融和保护下，自己也许会在眼前逃过生死的劫难。但是，谁也难以担保，在日后，自己和亲人将会落到什么样的下场？！</p>
尽管射出这颗子弹的动力，完全来源于龙泰，一旦龙泰击毙成为事实，复兴堂的人是只相信结果，只会为捍卫他们所谓的地位和尊严，而不顾后果地拼杀。</p>
戴天明此时才清醒地意识到，自己的言行是有些冲动。也是功败垂成的愤怒，激发出冲动。</p>
冲动，诱发的结果，不是羞辱，就是惩罚。</p>
“戴天明，别穿上一身狗皮，就自认为是只老虎！想玩命是不是？！哼一声看看？我龙泰不敢打爆你这狗头，就陪同你姓戴去！”</p>
龙泰声若雷鸣，枪口抵压在戴天明的眉心上，食指在手枪的扳机上颤动。</p>
“龙泰，你要冷静！”距离戴天明不过两三尺远近的董彪和特工，双手举起枪，枪口转向瞄准着龙泰，此时此刻，除了发出恶意善意并存的劝导外，谁敢于动弹？！</p>
“龙泰，我们绝对没有个人恩怨，我是在执行任务。即使有冒犯之处，也请看在如珠和如玉是姊妹的情份上。”戴天明猫着腰板，双手张开，脑袋一动不动。</p>
戴天明第一次向别人说出如此没有条理，语气悲哀的话语。他不是贪生怕死之辈，却也不愿将自己的一腔热血，抛洒在他心目中的市井无赖的身上。</p>
戴天明不敢怀疑龙泰是在吓唬自己，刚才的一幕，有力地证实了，龙泰就是一个不折不扣的亡命之徒，敢于走向任何极端。</p>
智者千虑，必有一失。戴天明此时的想法，是低估了龙泰镇定能力的结果。</p>
龙泰徒手夺枪的举动，确实是被戴天明冲动的言行激发出来的。其时的怒火，几乎焚毁了他一切意念，脑海中翻腾的，就是玉石俱焚的畅快。</p>
龙泰在分秒之间，转变了动机，除了听清了董彪叫唤出的冷静，顿时警醒过来外，还得益于在这关键时刻，无意识中看见了千树那条血淋淋的残臂，记起了千树的托付。</p>
龙泰没有丝毫犹豫地将枪口抵压在戴天明的眉心上，既是想借此宣泄一些内心的积怨，也是在催化心中滋生出的意向的速成。</p>
没有表露出霸气，他们极有可能被戴天明带回情报站。进入到那里，没有生命之忧，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但是，是否能按时完成千树的托付，他心中没有底数。只有马上赶走戴天明他们，取回信物和情报，他心里才会踏实些许。</p>
“戴天明，我龙泰一向是井水不犯河水。不到万不得已，也不希望手上沾染别人的血液。至于你们是黑狗也好，红狗也罢，打斗得你死我活，都不关我屁事。老板是我过命的兄弟，在卧虎城谁人不知？！别说我龙泰遇上了，就是后来得到这样的消息，我也要向你追问出了甲乙丙丁来。”</p>
龙泰持枪的手臂收缩了回来，枪口仍然对准着戴天明，话锋虽然没有刚才那么锐利，但是语气沉重，神情严肃。</p>
“刚才是气头上的话语，我相信，你绝对不会是地下党。龙泰，我敬重你是个重义气的人，不过，在这件事情上，不要凭意气用事。千树欺骗了你，隐瞒了真实身份，他是地下党呵。”董彪脸面上荡漾着水分十足的笑，提着步子，走向龙泰，边说边将龙泰手中的枪口转移到一边，却不敢贸然夺过枪支。</p>
“看在你这位老兄的情分上，我今天就不与姓戴的计较。人死万事空。老板与我兄弟一场，在我眼前落到这样的境地，我要将他的尸体带走，收敛埋葬。”龙泰认为这个时候离开这里，恰到好处，于是，就势下坡。</p>
董彪没有想到龙泰此时提出这样的要求，踌躇了半晌，最后说道：“龙泰！我理解你的心情，也希望你谅解我们办案的规定。我们没有追查到我们要得到的东西，千树的尸体和鸿运珠宝行，是谁都不能染指的。”</p>
此时，胭脂胡同的两端，渐渐集聚了许多围观的人。胆子小的人，低声念叨着千树夫妇的恩典，垂眉落泪地叹息着，千树夫妇遭遇了飞来横祸。胆子在的人，神情激愤，高声叫喊着要为千树他们讨还公道。</p>
“你们瞎叫嚷什么？声援乱党，就是通共！你们是觉得脖子上顶着脑袋不舒服是不是？！”站立在一旁的特工，早就在心中窝一团火，只是没有找到敢于发泄的对象。此时，围观人的议论，让他得到了时机。因此，挥动着枪支，一声高亢一声地吼叫道。</p>
“你他妈那个疤子！吃了灯草灰，放出轻巧屁！老子就是地下党，老子就是嫌这个八斤半的玩意儿是累赘，看你有什么能耐动一下！”</p>
一阵粗重的声音，如滚动的春雷，来势凶猛，簇拥的人群迅速地向左右分开。</p>
麻老九一手挥舞着枪支，瞪着一双充血的眼睛，气势汹汹地奔向特工。特工没有叫喊，情不自禁地后退了两步。</p>
“老九！又发什么疯？你给我站住！”龙泰闪身跳出，伸手抓着麻老九持枪的手腕，挡住他的去路，低声怒斥道。</p>
“我刚才听人说，这些王八日的要抓大哥，说是乱党。是哪个活腻的东西，说出这样的屁话？！”麻老九虽然不敢再向前冲，但是，没有闭上叫骂的嘴。</p>
戴天明顿时感觉得一股热血直冲脑门，周身的肌肉也在片刻间绷得紧紧的。不是董彪眼疾手快地将他死死地抱住，他定然要着实地教训一番麻老九。</p>
“站长，小不忍则乱大谋，众怒难为啊！”</p>
旁观者清。董彪虽然心中同样的愤怒，但是，清醒地看清了眼前的阵势。</p>
“老九，不要放肆！有什么事情用得上你去处理。没教养的东西！”龙泰没有想到半路上杀出了麻老九，也担心因此而将局势闹僵了，因此，提高嗓音吼叫道。</p>
麻老九极不甘心地哑了下去。</p>
龙泰虽然内心中万分悲痛，但是，想到老板交给他的东西还埋藏在地下，心中更是沉重。那些东西一分钟没有到手，自己就存在着十分的牵挂。要保全好那些东西，就得尽快地促使双方离开这里。因此放弃了坚持己见，丢下一段真假难辨的话语：</p>
“老板是不是乱党，是我无力为他证明的事情，既然你们不让我埋葬，我也无可奈何。不过，在你们搜查完事后，不能将他的尸体抛于荒野。出现那样的结果，我找不着别人，你戴天明的老家我是清楚的。到时，别咒骂有人将你家先人的尸骨刨了出来。”</p>
戴天明脸色铁青，脖子上的青筯突现。就在他意志濒临崩溃的时刻，董彪不失时机地抱住了他，一口气说出了戴天明不乐意听，却又不得不信服的话语。</p>
“我们走，一群什么玩意！不是看在你是任会长准女婿的情分上，我倒要让你看看，在卧虎城，谁才是敢于真正地横着走路！”龙泰挥手抛出了手中的枪，装出漫不经心的样子，扫视了一眼刚刚埋藏信物和情报的雪地，骂骂咧咧地带领着小王八他们离开了胭脂胡同。</p>
望着龙泰他们一行从胡同中消失的身影，戴天明朝着身边的围墙上重重地擂出一拳，气呼呼地对跟前的一名特工说道：“从现在起，你暗中跟踪着龙泰他们，时刻注视着他们的一举一动。只要流露出半点嫌疑，我戴天明会让他知道我的厉害！”</p>
“戴站长，君子不与牛斗力。龙泰他们就是一群纨绔弟子，龙镖龙堂主都怨恨他是稀泥上不了墙的货色，乱党会接纳这样的混混吗？他们原本就是没事生事的东西，今天赶上了这事儿，应该说是偶然，绝对没有动机。站长日理万机，不要把今天的事情放在心上。”董彪嘿嘿地微笑着，陪着笑脸宽慰着戴天明。</p>
“这就是党国的悲哀！警察局那帮酒囊饭袋，享受着党国的俸禄，收受帮会的钱财，助长了这些人渣的嚣张气焰。他们才敢于目无国法，为所欲为。龙泰，只要我戴天明在卧虎城呆着一天，于公于私，我都不会放过你！”</p>
戴天明沉重地朝着地面上跺下一脚，气势汹汹地说道。</p>
戴天明跺下的一脚，刚好跺在龙泰埋藏龙身和塑料管的地方，雪地下发出一声轻轻的脆响。</p>
戴天明清楚地听见了这声清脆的声响，皱了皱眉头，左右转移着头，一双犀利的眼睛，警惕地搜寻着地面。</p>
龙泰假若看见了眼前的情形，定然是惊吓得魂飞魄散。</p>
以牙还牙</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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