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8读书网 > 锋面雨 > 8.第八章血雨腥风
    血雨腥风</p>

    麻老九站在兄弟门门楼前,脱下风衣帽子,露出面目。</p>

    挡着去路的护院,看清了麻老九,同时退后一步。一名护院拱手道歉;一名护院已经一阵风般奔跑进入兄弟门的大堂。</p>

    “麻爷,邓掌门有请!”从大堂内返回的护院,向麻教老九发出招请的手势,转身带领麻老九走进大堂。</p>

    大堂里暖气融融,弥漫着浓烈的烟酒气味。</p>

    大堂的正中,陈列着一张宽大的桌子,几只火锅正在热烈地发出咕咕的叫唤,乳白色的蒸气,在桌面上升腾缭绕。火锅的四周,堆积着鱼肉的骨刺。</p>

    范尚和他的兄弟们,早就脱下了兽皮皮袄,在兄弟门三位当家人的陪同下,酣畅淋漓地饮酒吃肉。</p>

    麻老九到来的信息,虽然护院已经通报,但是仍然让邓刀和范尚感到有些意外。</p>

    “老九,快快脱了衣服,喝上两盅暖暖身子,舒活舒活筋骨。”邓刀离开座位,一边吩咐人给麻老九添加碗筷,一边邀请麻老九入席。</p>

    麻老九没有拒绝邓刀的邀请,却没有脱下外套。寒喧了两句,转过话题,急切地问道:“二师伯,我母亲近一段时间里,是否一切都好?!”</p>

    范尚打了一个酒嗝,摸了一把油水汪汪的嘴巴,瞟了一眼麻老九,装出很不高兴的样子,接着麻老九的话头说道:“你这话语我听了心里不舒坦。你的磨头(江湖黑话:母亲),不就是山寨排琴(江湖黑话:兄弟)的磨头?山寨的排琴能喝上一口稀的,她老人家绝对会吃饱干的。麻炳,自己罚自己三杯!”</p>

    麻老九没有迟疑,自己抱着酒坛,酙满三杯酒,连续喝干。放下酒杯,摸了摸嘴唇边的酒水,犹豫了片刻后说道:“二师伯,你们怎么在这个时候进了城?城防团和警察局,正准备围剿你们,赶紧回山寨吧!”</p>

    “麻炳,你是现在的胆子变小了,还是忘记了我们的个性?既然进入到卧虎城,就得办好要办理的事,只要能办好事情,掉了脑袋也只不过是碗大的疤。”范尚有些惊讶地望了一眼麻老九,说完话,又抓起一只鸡腿,拔河般地撕扯。</p>

    “二师伯,没有性命,要钱干什么?卧虎城,对于你们来说,算得上是龙潭虎穴。哪里的太阳晒不干衣服?犯得上冒着生死的风险么?”麻老九尽管不清楚范尚下山,物色的对象是谁,但是,敢于断定:此行的目的,就是劫财。”</p>

    范尚丢掉手中没有撕扯干净和难以撕扯干净的鸡腿,将那双油腻的手在衣襟上擦了擦。瞪着双眼,注视着麻老九说道:</p>

    “麻炳,你有所不知,这可是我们象王八瞅蛋一样盯了几年,才得到的买卖。只要得到了这笔财宝,别说山寨的排琴们从此能过上安稳的日子,就是要杀进卧虎城,也不是难事。我们排琴商议过,得到了这笔财宝,首先就是购置军火,壮、、、壮大山寨的势力。”</p>

    “取地宝(盗墓)?在城中哪里有宝窟(古墓)?即使有,你们敢于动手,能容忍你们动手?”麻老九从范尚话语中,已经断定出,他们此行的目的,就是盗墓。能在突然间得到如此巨大的财富,也只有盗墓。</p>

    范尚点了点头,接着又摇了摇头。自言自语般地解释道:“我们是来夺取宝窟的图纸。宝窟的方位在落凤峪,我们清楚。落凤峪,方圆几十地,现在又被小日本的一个什么株什么社的圈去了,派有重兵把守。不搞清楚具体位置,我们的行动,就是盲人骑瞎马。弄不好,还落到鸡飞蛋打的下场。”</p>

    “图纸在卧虎城某人手中?看来孔兄还是把我当成了外人,我们兄弟居住在卧虎城,竟然没有告诉我这个秘密。通知我接应你们,也没有吐露出半点内幕。”邓刀也来了精神,也流露出内心的埋怨。</p>

    “邓掌门,我们是生死排琴。你们是有码头的船,我们是没有缰绳的马。既不想看到你们栽倒在那帮孙子手里,也要保留着这个落脚点。”范尚急忙接过邓刀的话头,解释了半天,又接着说道:</p>

    “图纸在马记山货铺的掌柜手中。马识途表面上是贩买贩卖山货,实际上,祖上几代都是过干着取地宝的营生,只是他没有祖上的胆量。可是,他勘地探眼的本领,是胜过祖上几倍。他以收购山货作掩护,在落凤峪暗地勘察几年,发现了宝窟,描绘了图纸。我们在四天前才得到这个信子(江湖黑话:消息)呀!”</p>

    麻老九虽然听得一清二楚,却没有引发出半点激情,反而,心中沉重起来:此时此刻,他不仅不能改变范尚的意向,而且,预感到一场血雨腥风,正在悄然掀起。</p>

    邓刀没有看出了麻老九的心思,但是,从麻老九表露的神情中,看出了他内心的焦虑。因此,邓刀站立起来,歉意地笑了笑,说道:“老九的催促很有道理,这里不是山寨,你们不要犯下大意失荆州的错误。赶紧行动吧!”</p>

    范尚放下了手中的筷子,向山贼们丢了一个眼色,山贼们迅速地离开了大堂。</p>

    “邓掌门,你们就不要参加了,这也是我上排琴(江湖黑话:大哥)的意思。麻炳,你陪同我一起去。迟早都要回山寨,见识见识,日后也好扛旗子。”范尚说完,拉了一把麻老九,几步追赶上兄弟们。</p>

    邓刀又紧跟了两步,拨出腰间的枪支,送给了麻老九。</p>

    范尚带领着麻老九和山贼们,选择了一条僻静的路径,象是幽灵一般,气势汹汹地奔向城北的马记山货铺。</p>

    马记山货铺,坐落在城北一条冷落胡同的尾端。砖木结构的平房,虽然并列得很长,却没有显露出多少气势。油漆斑驳的门窗,表层脱落的墙壁,向人们无言的诉说着濒临颓废的悲哀。</p>

    门前场地上,积雪如砥。店铺的大门虚掩着,悬挂在大门一侧的招牌,形容苍老,伴随着晚风,迟钝地飘摇。</p>

    范尚他们冲进院内,急忙关闭了院门,两名山贼已经拨出了武器,守卫在院门的左右。</p>

    范尚左手握着一把短剑,右手提着手枪,抬腿踹开了虚掩的大门。麻老九暗地摇了摇头,跟随着几名山贼闯入到店铺内。</p>

    店铺里顿时澎湃着惊叫声和啼哭声。</p>

    马识途的一家老小,围坐在不明未灭的火盆边。范尚他们凶神恶煞般的闯入,惊吓得马识途的老婆放声大叫,慌忙张开双臂,紧紧拥抱着坐在身边的儿女。一双儿女从母亲的腋下探出脸面,瞪着一双惶恐的眼睛,发出阵阵啼哭。</p>

    “再哭叫,老子一刀砍了你。”站立在范尚身边的山贼,跨出一步,一手伸出阔叶大刀,一手的手指弹击着刀面,发出刺耳的声响。</p>

    惊叫声和啼哭声顿时湮灭。一双儿女抽泣着埋下头,母亲弯曲着身体,似张开翅膀的母鸡,掩护着腋下的儿女。</p>

    “不要伤害他们!”马识途脸色铁青,牙帮抖动。</p>

    “那就识相点。我们是飞虎山的绺子(江湖黑话:土匪),这个时候找你,你定然清楚是要什么东西!”范尚露出新郎瞧着新娘般的微笑,语气也很畅快。</p>

    马识途身体颤栗起来,语气也很悲哀:“你们不要听信江湖上的谣传,我确实没有发现什么宝窟。真有那样的事实,我还呆在这里活受罪?!”</p>

    “是这样?!哼!”一道杀气在范尚眼中闪现,简短的话语吐露出冰凉。</p>

    站在范尚对面的一名山贼,捕捉到到范尚的眼神。突然,一个虎跃,奔向马识途老婆的身边,一手夺过腋下的女儿,一手挥动着手中的大刀。</p>

    手起刀落的过程,完成在呼吸之间。马识途的女儿没有哭叫,也不可能哭叫。翘着一对羊角小辫的头颅,跳跃到马识途的脚前,一柱散发着热气的鲜血,喷射在马识途老婆的身上。</p>

    “乖——!”马识途的老婆发出半截叫唤,昏倒下去。</p>

    “你他奶奶的畜牲!”麻老九惊醒过来,朝着山贼重重地掴了一巴掌。他是万万没有预料到,会出现这样的场面,根本就没有防范,因此,也不可能及时制止住屠杀。</p>

    “都给我住手!想窝里斗?!麻炳,不要少见多怪。我们不少排琴,落到官府手中,死得还没有这么轻松。对待不开窍的人,我们只能采取这样的方式。”</p>

    范尚没有回头,但是,仿佛是已经看见了身后的情形:几名兄弟操刀持剑,就要刺杀麻老九。</p>

    “图纸在哪里?!不想看见你老婆和孩子全都倒在你眼前,就利索点。”范尚接过山贼手中沾满鲜血的大刀,伸出一个指头,沾染着刀面上的鲜血,吮吸着指头上的血液,神态轻松悠然。</p>

    “你们相信我的话语吧,那里有重兵把守,无法靠近宝窟,我折腾了几年,也只是发现了一条可以避开他们,进入到腹地的路线。我只有那张自己绘制的草图。只要你放过我们,我这就去给你们拿来。”马识途痛不欲生,万念俱焚,不得不将内心中潜藏的秘密,完全彻底地交待得清楚明白。</p>

    “赶快交出来,我担保不杀你们。都是贪财惹出的祸患!”麻老九望着地面上身首东西的惨状,心中如同刀刺一般的疼痛,只希望能早一秒钟离开这里。</p>

    马识途踉跄着从房间返回,从一幅画卷的夹层中,掏出一块褐色的布片,交给范尚。双腿一软,重重地跌落在椅子上。</p>

    范尚展开布片,端详了半天上面的地形。眉头皱立,却没有吭声。小心翼翼地揣好布片,拍了拍麻老九的肩膀,转身走出店铺。</p>

    “打扫干净(江湖黑话:杀人灭口)!”范尚与麻老九走出店铺,范尚象是自言自语般地说了一句。</p>

    麻老九迟疑了一下,没有明白范尚说出的话语的意思。在身后突然传来的惨叫声中,麻老九顿时觉醒过来,也明白了范尚话语的意思。</p>

    “不要杀他们!”麻老九旋风般反弹回来,可是为时已晚。</p>

    马识途一家老小全部躺在血泊之中。惊愕地站立在店铺中的山贼,挺立着刀剑,刀口剑锋上闪动着耀眼的血红。</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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