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泰山压顶
窗外，夜正浓。
窗内，睡梦中的惠婕妤一身冷汗，未过多久，一声尖叫将守夜的菊花吓醒。
菊花赶紧将惠婕妤摇醒后，亲自去厨房兑了碗蜂蜜水给惠婕妤喝下，见婕妤安静下来，便打算服侍惠婕妤睡下。
惠婕妤拿起手边的帕子擦着脖颈的汗水，心神不定的看着菊花，“菊花，你去悄悄问问芙蓉，太后是否夜归”。
“是。”菊花领命而出。
惠婕妤赶紧起身，将书房的那些敏感的折子全数收捡装箱。片刻，看着书房里各种书籍和折子，她将皇上让她配合秦公公处理折子的圣旨翻了出来细看。
将圣旨抱在怀里许久，方才冷静下来。坐在床上许久，见菊花许久未归，她嘴里喃喃自语，“太后回宫，怕是满宫里的妃嫔都讨不了好，这次国舅的事可是越过太后的底线了”。
朦胧中睡去，次日一早，天未亮，寿康宫的宫人便叩了宫门，太后要求所有的妃嫔在卯时抵达寿康宫问安。
菊花将惠婕妤再次摇醒后，拱手禀告，“太后派人传令，所有宫妃于卯时破晓时分抵达寿康宫请安。甘泉宫离寿康宫不远不近，但娘娘还是早些起来才好”。
惠婕妤闻言，脸色一黑，因着没睡好，眼底下的黑眼圈已经连成一片，“现在是什么时辰”？
“寅时一刻。”菊花将屏风上的衣服取下，给惠婕妤穿好后，又忙着给她梳头，“娘娘，是否带荷花过去”。
“你派人告知她，去不去看荷花自己。”惠婕妤眯着眼睛思索着太后可能发难的事情。
太后一直讨厌别人提她做妃子的事情，平日里身上更是明黄、大红不断，由此可见太后是个重视身份的。
而重视身份的人，大多爱面子。只要今日这关过了，皇上那边别闹出什么幺蛾子，她们应该不会太惨。
只是寅时正是夜与日的交替之际，而卯时太阳刚刚露脸。
太后故意挑选卯时让众妃问安，那么大多数人就必须在寅时甚至丑时起身准备。只是太后以前从不这样折腾人啊，如此看来，这次主导国舅侵地案的她与秦公公必定讨不着好。
“菊花，你去将桃花以前绣的那些护膝拿来一些。”惠婕妤扭头看了眼已经站在门口等候的舞贵人，这宫里的妃嫔都不容易啊，“给舞贵人和荷花也戴上”。
惠婕妤见舞贵人看向她，为防止舞贵人不接受，便解释道，“舞贵人，你没怎么见过太后，你不知道她折腾人的那些手段有多恶心。我干娘曾经跟过她，我清楚。你一会把护膝戴上”。
舞贵人看着菊花帮惠婕妤戴玉钗，听到惠婕妤如此交代，便知道这位太后擅长使用后宫阴狠手段治人了。只是需要戴上护膝，也不知道一会她们得跪多久。
“你别发愁，太后要发落谁，这满宫里的妃嫔谁也跑不掉。”
惠婕妤打扮完毕，菊花赶紧奉上一份点心，“娘娘，贵人，您们赶紧把这些糕点吃掉。这水，你们可不能喝了，免得尿急失仪被罚”。
惠婕妤与舞贵人苦笑对视，当即干咽下去，哪怕喉咙火辣辣的，也不敢喝水。既然知道太后是为了折腾她们，只怕一会根本不会给出恭的时间。
“走吧。”惠婕妤将嘴角的沫子抹掉，而后见舞贵人衣服上沾了不少糕点沫子和违制配件，赶紧提醒菊花，“去，将舞贵人收拾干净，我们得马上出发，不然晚了的话……”
“是。”舞贵人手忙脚乱的配合菊花和侍女的动作，将身上的糕点沫子以及不合身份的东西摘下来，“谢娘娘提醒”。
“哪里的话，赶紧出门！”
寅时过半，惠婕妤赶紧拉着舞贵人往甘泉宫门口跑去，轿子应该在那里等着了。哪料到两人刚跑到门口，传旨的寿康宫宫人还在门口，只见他的嘴巴上下一碰，便说出了令人头痛的话。
“请两位娘娘安，太后说粗使杂役每日不得闲，便放今日的假。所以，还请两位娘娘想其他法子赶紧赶去寿康宫，去晚了，这寿康宫的板子可不好受”。
“……”
惠婕妤闻言，面色一僵，随后赶紧抓住舞贵人的手，两人便带着各自的侍从全力奔跑起来。既然甘泉宫是这个情况，那么其他宫必定好不到哪里去。
气喘吁吁的跑着，在半路果然遇到路途更远的皇后，只见她已经跑得上气不接下气了。
而较早出发的丽嫔与路婕妤也没讨到好。黄嫔更是跑的鞋子都掉了，不得不将鞋子提在手上。
等一群人终于在抵达寿康宫宫门口时，报更的内侍敲响了铜锣，卯时正。
此时，妃嫔们衣冠不整汗如雨下时，寿康宫门内走出一个嬷嬷，她是太后宫里的正一品女官，宫令女官冉清平。便是皇后见到冉清平也得卖个好。
只见冉清平冷笑一声，张开嘴便是冷笑，“诸位娘娘日日在宫里享乐，怕是已经忘记太后了吧。这请安问礼的事儿，你们也敢拖拖拉拉，真是好胆子”。
路婕妤得皇后一个眼神，赶紧平喘平气道，“嬷嬷，往日都是……”
皇后咳嗽一声，为这个蠢货无语。而惠婕妤悄悄扶了扶站不稳的荷花，她有孕在身，若是因此流产。太后自然能得个不慈的名声，但她也少不得有个借刀杀人的恶名。
想通后，惠婕妤对着冉清平拱手道，“嬷嬷，荷花有孕在身，能否……”
“闭嘴！”冉清平先是训斥惠婕妤不会照顾孕妇，然后又嘲讽皇后连宫人都看不住，而后又说了一番荷花不自爱的话。将三人骂得面色漆黑后，她方才有了笑脸。
“太后说，既然娘娘们不想见她这个老婆子，便都在这儿跪着，什么时候她老人家起身了，娘娘们再去问安”。
惠婕妤捏了捏舞贵人与荷花的手，让她们放松，随后听从冉清平的吩咐跪在青石板上，若不是提前有了准备，只怕她们也得与其他妃嫔一样‘愤怒’了。
冉清平看了一会荷花，确认她只是穿着普通宫女的衣服后，又是轻笑一声，“荷花姑娘既然有孕在身，便不用跪了。来人给荷花姑娘看座。”
说完又凑到荷花面前道，“便请荷花替我做个监督，若是这些娘娘有什么意见，荷花姑娘可得告诉我。若是你纵容谁偷懒，我便禀明太后打死你”。
“是。”荷花推却不下，只得接过这个吃力不讨好的活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