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忙回头看,却发现他是用右手拽着我的,左手扶着毯子,虽不妥,但也不至于如他所说。不禁无奈地瞪了他一眼。伸手帮他捏好毯子,让他靠好。他拖着我坐在他身侧。两人都静了下来。

    他笑着看了我会,说道:“象是在做梦!我一直在想……”我忙打断他的话,没话找话地问道:“你怎么知道我见过十四了?你不担心他吗?”他笑看着我微微摇了摇头,但还是说道:“你看到我受伤,幷没有惊异,显然早已经知道,那只能是十四告诉你的。至于说到担心!这里可不全是太子的人,他的人能搜,我的人就不能从中作梗?一直没有人来报信,那就说明一切安好。再说了,你既然见过十四,却面无忧色,可见他肯定已经藏好了。”

    他说得这些我有的已经想到,有的倒是的确没想到。我又问道:“怎么会被太子爷发现呢?”他这次倒是皱着眉头想了会,慢慢说道:“我出去时很小心,应该没有人留意到。也许只是恰巧被人看到了。毕竟我和十四的身影不熟悉的只怕不多。更有可能是太子爷这几日提防着我和京中互通消息早派了人手在四周巡视。”我不禁问道:“京里发生什么事情了?他干吗要提防?”八阿哥笑看着我,耐心地说道:“皇阿玛不准我和京中联系,太子爷做这个准备一则是为了抓我痛脚,到时办我一个抗旨不遵的罪,二则皇阿玛近期打算做一次大的官员调动,据十四弟所言,大都是不利于我们的,他自然不想我现在有所对应,等我九月回京后,一切早已成定局。”

    我琢磨了会,说道:“皇上如果已经拿定主意,你们又能有什么法子呢?”他看着我笑道:“这些说起来就话长了!总而言之,即使贵为天子,也不可能真的就能随心所欲!你若真想知道,我倒是愿意细细讲给你听。”

    我努了努嘴,没有说话。他笑问道:“十四藏哪里了?”我想着笑起来,说道:“你猜猜!”他微微笑着,说道:“你既然让我猜,肯定是一个我不太轻易能想到的人。”他思索了会,问道:“是敏敏格格吗?”

    我不禁有些泄气,蔫蔫地答道:“是呀!”他有些惊异地说道:“还真是她?你怎么说动的她?这可不是件小事!”原来他还是不能肯定的,我这才又有些开心,侧着脑袋得意洋洋地说:“不告诉你!”

    他不说话,只是温柔地笑看着我。我看了看他的胳膊,有些后怕地说道:“太子爷怎么胆子那么大,竟然拿箭射你们?”他嘴角含着丝笑说道:“用箭射贼,天经地义,借此机会能除掉我们岂不更好?”我心里一个寒战。突然想起最后的结局,刚才谈笑时的安然心情再无,心中充满悲伤,表情开始变得疏离。

    他觉察出我的变化,伸手猛地一拉我,把我拽进怀里,我要起身,他紧紧搂紧我,头压在我脑袋上低低说道:“我不喜欢你刚才的样子。总让我感觉你离我很远。你心里装着什么呢?害怕吗?不要怕!一切有我呢!我不会让你受到任何伤害的。”

    他正搂着我低语,李福一下子跑进来,猛地看见我们,慌得跪在地上,只是磕头。八阿哥放开我,如常地问道:“什么事情?”我尴尬地低头坐着,完全不敢看李福。

    李福忙回道:“有人过来通报,太子爷在蒙古营帐,里里外外搜了三遍,四周也翻了个底朝天,没有任何结果,这会子正打算搜这边的营帐。”八阿哥微微笑着叹道:“他可真是豁出去了,也不怕惊动皇阿玛。不过来得正好,帮我做个见证。”

    我却是一惊,看着他的胳膊想到这个可不好隐瞒,即使今夜能瞒过,明天、后天也瞒不过,上了马背,一用力伤口出血怎么可能瞒得过呢?要找什么借口才能不骑马,不打猎呢?

    八阿哥吩咐李福:“泡杯热茶!记得要滚烫的!”李福应了声,快速而去。我仍然暗自琢磨着,八阿哥却坐直了身子,说道:“帮我拿一下衣服。”我应了声,起身拿了衣服递给他,他站起自己要穿。我也顾不上不好意思了,一面脸烫着,一面服侍他穿衣服。他静静得站着任由我帮他套衣服,系扣子,翻领子,最后我仔细打量了一下,一切妥当并无破绽。才向他点点头,示意没有问题了。

    他目视着我,伸出手,轻轻地抚了一下我的脸,刚想说话,李福在屏风外说道:“爷!茶泡好了!”他收回了手,朝我低声说道:“先回去吧!”说完不等我回话,一面吩咐:“让宝柱进来!”一面去了外间,我也随着跟了过去。想走,可又有点担心待会太子来他怎么应对。一时颇为踌躇。

    他在桌前坐好,随手拿了本书,瞟了眼我,看我立着不动,他也没吭声,端起茶试了下温度,吩咐道:“不够烫!我说得是滚烫。”李福脸色一紧,忙端起杯子出去了。我开始觉得有些不对劲,疑惑地看着八阿哥。

    八阿哥微笑着望着宝柱说道:“今次要委屈一下你了!听好了!”宝柱忙跪在地上,他继续说道:“过会子太子爷进来时,你要不小心把茶倾倒在我右胳膊上。一定要烫伤我。至于说怎么做得自自然然,天衣无缝,你自个琢磨琢磨吧!”宝柱楞在当地。八阿哥肃声问道:“听明白了吗?”宝柱忙点头,应道:“奴才明白!”八阿哥笑道:“下去吧!”

    我却心中一惊,一整杯滚烫的茶?可又想不出更好的法子。只是拿眼睛瞅着他,他此时幷不看我一眼,神态怡然地看着书。我咬了咬嘴唇,转身出了帐篷。

    刚掀开帘子,却恰好碰到太子领了四个人迎面而来,四周虽有人在搜查,却很是安静。我心想,看来他只是心中怀疑,幷不能确信看到的人就是十四,不敢在未有真凭实据之前把事情闹大。既然不能大张旗鼓地四处搜查,只能来试探八阿哥了。我忙蹲身请安。

    他眉头微微蹙着,笑说道:“姑娘竟在这里!不过你姐姐是八弟的福晋,倒是的确比别人要亲近一些!”我笑回道:“未入宫前,曾经在八爷府里住过大半年,知道八爷那里化淤伤的膏药不错,特地来要些膏药。”一面想着,你既然如此说,我也没有必要撇清,反正关系早摆在那里了,索性大大方方摊给你看。一面伸手给他看。他一看我手上青青紫紫的伤痕,眉头一展,忙关切地询问原因,我简单说道:“下午骑马的时候勒的!”他说道:“我那边也有些不错的淤伤药,回头我派人给姑娘送过去。”太子爷的恩典岂容人拒绝?我忙俯下身子谢恩。他又问道:“姑娘来了多久了?”我笑回道:“因为陪八爷闲聊了几句,也有好一会功夫了!”

    他听后沉吟着还想说话,八阿哥已经迎了出来,一面请安,一面笑说道:“不知二哥要来,臣弟接驾迟了!”太子爷笑着让他起来。一面不经意地仔细打量他的神色,一面说道:“我也是一时兴起,到你这里逛逛,不用那么多礼。”

    八阿哥侧身,恭请太子爷进了帐篷,他随后跟进去时,眼光从我脸上一扫,微微停了一下,脚步未缓,神色不变,笑容依旧进了帐篷。

    我走了两步,看到宝柱端着两盅茶匆匆进了帐篷,不禁脚步慢了下来。不大会,忽听得‘当啷’一声,杯子落地的声音,紧接着仆人惊惶地叫‘八爷’的声音,宝柱‘奴才该死’的声音,太子爷呵斥奴才的声音,吩咐叫太医的声音。我心中紧紧地抽痛着,忙快步走了几步,隐到帐篷后,看见有人匆匆出了帐篷去叫太医,宝柱被人拖了出来,垂头跪在帐外。看来无论如何是免不了几十板子了。正想着,李福已经指挥着两个人把宝柱堵住嘴,放在刑凳上,打了起来。一板一板,很快血就涔了出来,殷红一片。

    我紧闭双眼,深吸了两口气,转头快步跑回自己帐篷。他们的游戏,我不想再参予了,我不要见到那么多的血。我的生活已经很不快乐了,不要鲜血让它变得更凄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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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怎么这么黑?天上一颗星星也无,四周只有风刮过的声音,无边的压力紧裹着我,心中正害怕,忽看见前方一点隐隐的灯光,来不及多想,提步就向灯光跑去。一路踉踉跄跄,却也顾不上,只想赶紧抓住那黑暗中唯一的光源和温暖。

    跑近了才看清,原来是八阿哥打着一盏灯笼正在慢步而行,一身竹青长袍,随风猎猎而舞。他见是我,停了脚步,朝我温柔一笑。看到他温润如玉的脸和谦谦笑容,我的恐惧、惊惶、茫然一下子消散。心中一安,喜悦地叫道:“八爷!”正要走过去,忽地一只箭疾飞而来,打在灯笼上,在烛光灭去的瞬间,八阿哥脸上的笑容竟带着几分凄厉绝望,无限哀凄地目注着我,缓缓消失在黑暗中。

    我只觉撕心裂肺之痛,大叫一声“不要!”,猛地坐起,睡在屏风外面的玉檀忙冲了进来:“姐姐!做噩梦了吗?”我只觉心不停地颤抖,身子也在不停地颤抖,玉檀搂着我柔声叫道:“姐姐!姐姐!”那个笑容!那种目光!我猛地的抱着她,我好冷!我好冷!玉檀什么也没有再问,只是安静地回抱着我。

    过了好一会,我才慢慢缓过来,我强笑着对玉檀说道:“我没事了!你去睡吧!”玉檀柔声问道:“要不我陪姐姐一块睡吧?”我向她摇了摇头,躺了下来。她替我盖好被子,静静退了出去。

    我在黑暗中大睁着双眼,再不敢闭上眼睛。凄厉绝望的笑容,无限哀凄的目光,拼命地想驱散这副画面,却越发清晰,我在被中缩成一团。思绪翻腾,在姐姐屋中初次相见时,他谈笑款款;秋叶飘舞中他逼我答应时的冷酷声音;漫天白雪中一身墨色斗篷,陪我慢行时沉默的他;捂着我的手时,让我答应他带着镯子,盛满哀伤希冀的眸子;桂树下温暖如春阳的笑容;散发着百合清香的签纸……

    十四虽没有细说八阿哥在暗里为我所做的事情,可我并非傻子,初进宫中时,教导我的老嬤嬤对我的宽容,掌事的太监和宫女对我不露痕迹的照顾,我怎么可能没有察觉?只怕还有很多是我所不知道的。

    如果可以选择,我宁可降落在四阿哥府中;因为早知道结果,我一直希望自己能疏离,人都是有私心的,我不可能在明知道结局的情况下还义无返顾地凑上去。可六年的时间,点点滴滴,就如同腕上的镯子,早就如影随形,成为我生命的一部分了。我即使为自己铸造了铜墙铁壁,也禁不起天长日久、水滴石穿。

    一夜无眠,听到外面玉檀的响动知道她起来了。我心中最后已拿定注意,掀被而起。玉檀看见我,脸色震惊地说道:“姐姐!怎么看上去一夜之间竟瘦了好多!”我看了看镜中的自己,淡淡笑道:“大概是没有睡好,脸色有些憔悴,令人生成一种错觉罢了!”

    细细描好黛眉,涂匀胭脂,戴好耳坠,脸色是胭脂都无法掩盖的份外苍白,眼睛却是格外的亮,黑滢滢的瞳孔中象是两团小小的火焰在其中燃烧。对着镜中的脸孔妩媚一笑,喃喃说道:“能不能改变历史,就靠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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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清晨去当值时,八阿哥看见我时,神色一怔,我扫了一眼他裹着的右胳膊,专心给康熙奉上茶。康熙正在听太子爷讲述八阿哥如何被烫伤的。听后,只是嘱咐让八阿哥好好养着。八阿哥磕完头后,自回了营帐休息。

    正在给太子爷上茶,康熙淡淡问道:“昨儿晚上马贼抓住了吗?丢了什么?”我面对太子爷,看到他几案下的手微微一颤,恭声回道:“没有!因为发现的及时,东西倒是没有丢。”康熙喝了口茶,淡声说道:“蒙古人不太高兴,说是有身穿蒙古袍子的贼,可翻遍了整个营地却什么也没发现。”太子爷脸色一下子变得极为难看,忙站起来说道:“儿臣一时鲁莽,未考虑周全,请皇阿玛责罚!”康熙瞅了他一眼,温和地说道:“以后要三思而后行!”太子忙点头应是。

    康熙用完膳后,太子爷和众位大臣陪着去骑马行猎。目送康熙他们一行人渐行渐远,人渐渐散去。我又默立了半晌,直到看不见康熙他们的身影。才转身举步而行。

    快到八阿哥帐前,脚步不觉已经缓了下来。虽然已经拿定了注意,可是事到临头,心里还是有挣扎不甘。但想着他这六年来的点点滴滴的照顾付出,还是一步步挪到了他的帐前。

    掀帘而入时,李福正在服侍他用膳,两只手都不便利,只能由李福代劳。他看我进来,停了下来,静静看着我。李福低头立在他身后。我和他默默对视了半晌,我朝他微微一笑,上前几步,对着李福吩咐道:“公公先下去吧!”

    李福飞快地瞟了眼八阿哥,躬着身子快速退了出去。我拖了凳子坐在八阿哥身侧,一手拿起筷子,一手端着小碟,夹了菜送到他嘴边。

    他幷未张口,只是默默凝视着我,眼睛里隐隐含着一丝不安。我把菜放回小碟中,嫣然一笑,柔声问道:“你不喜欢我服侍你吗?”他瞅着我,说道:“如果这是第一次,我会高兴都来不及;如果这是最后一次,我宁愿永远留着将来用。”

    我温柔地目注着他,嘴边含着笑,把菜夹起,又送到他嘴边。他看着我的眼睛,我知道那里面现在除了温柔还是温柔,他一下子笑了起来,张嘴吃了菜。吃了两口,突然叫道:“李福!”李福匆匆而进,他笑着说道:“去拿壶酒来!”李福踌躇着说道:“爷身上有伤,喝酒只怕不妥。”一面说着,一面只是瞅我。

    八阿哥笑斥道:“你是主子,还是我是主子?”李福一听,再不敢多言,退了出去。不大会功夫,托着着一壶酒和两只酒盅进来。

    我站起伸手接过托盘,一面说道:“只喝一盅!”李福紧皱的眉头这才舒展开。躬着身子静静退了出去。

    我倒好酒,送到他嘴边,他笑看着我,往日黑沉的眼睛变得很是明快,点点笑意飞溅出来,映得脸色更是晶莹如玉。这么毫不掩饰的快乐!我心中一动,那几丝不甘也被融化少许。还是值得的,至少他现在是这么快乐,不是吗?

    他一直凝视着我,我刚进来时的淡定镇静通通消散不见,不好意思再看他的眼睛,转过视线,含笑嗔道:“喝是不喝?”他忙就着我的手,慢慢饮了一杯。我自己也饮了一杯。

    服侍他用完膳、漱完口,净完手。李福把杯盘都撤了下去。我摆好垫子,让他靠好,问道:“要我给你找本书看吗?”他笑着说道:“什么都不要看!要你陪我坐着!”我笑看着他说道:“今日我当值,我还得回去预备茶点呢!要不万岁爷回来喝什么?再说,我还想去看看十四。”

    他没有说话,只是拿眼睛瞅着我,我看拗不过他,再说现在也不想逆他的意。坐到他身侧,说道:“就一会。”他笑笑地看着我,轻轻叹了口气,说道:“让你这样心甘情愿地坐在我身边,我已经想了好久了!”我脸微烫,侧低着头,没有说话,心里泛起几丝甜,女人都禁不起甜言蜜语的。

    他往我身边凑了凑,我赶忙下意识地往旁边挪了挪,他低笑了两声,没有再动,只觉得他视线一直凝在我脸上,我心里甜蜜中夹杂不安。静默中压力越来越大,我猛地站起来,说道:“真要走了!”他笑着说:“再不让你走,你下次不敢再来了!去吧!”我笑了笑,正要走,他又说道:“你先不要去看十四。”我停了脚步,看着他。他笑说道:“他在敏敏格格那里,很安全,等过两日,太子爷不那么留心了再说吧!”我问道:“如果你们事情已经商量妥当,不如早点让他走,才是万全之策。”他回道:“事情倒说得差不多了,不过现在太子爷肯定想着,既然营帐都搜了,没有人,那么如果真是十四,他肯定要设法回京的,定在外围派了人手搜查,缓几日等太子疑心尽去,再走更妥当!”

    我点点头。心想,以后还是少操这个心了,我跟他们这些人比心眼,实在没有任何玩头。比起思虑周全,他们从小到大琢磨的就是这些,就是十个我也赶不上他们一个。一面想着,一面出了帐篷。他在身后柔声说道:“晚上我等着你!”

    走在六月的蓝天下,我半仰头直盯着天上的云朵,从今后不可能再‘心若浮云,自在来去’了,心中半带着苦涩,对自己说道:好好爱他吧!尽力爱他吧!让他全心全意爱上自己!

    下午和芸香交待清楚晚上当值注意的事情后,先回了自己帐篷洗漱收拾。我泡在滴了玫瑰露的浴桶中,缭缭香气中闭着眼睛想,这应该算是我到古代后的第一次约会吧?直到觉得自己全身已有了玫瑰若有若无的香气,才缓缓起身。

    除了日常梳的发式,我其它的发式都梳得不是很好,不过费了半天功夫,一个娇俏的发式还是挽好了。看看倒是值得费这许多时间的。

    用青盐和自制的简单牙刷漱了口,又特地含了一口兑了水的玫瑰露,过了半晌,才吐出。想着不能做到‘吐气如兰’,‘吐气如玫瑰’应该也说得过去。

    一切收拾停当,揽镜自照,容月貌大概也就是这样了!刚出门,一个圆圆脸的蒙古姑娘跑来说道:“我家格格请姑娘过去!”我想了想,对她说道:“烦劳姑娘转告格格,今日不得空,不能去了。请她多担待。过两天一定去给格格请安。”她疑惑地看了看我,转头匆匆跑了。

    进了八阿哥的帐篷,心中还在想着,不知十四过得如何?他应该能明白八阿哥的意思。至于如何应对敏敏格格,他若连这都弄不妥当,还和太子斗什么呀?八阿哥正侧靠着摆弄棋子。看我进来,毫不掩饰地盯着我上下打量了几眼,眼睛里满是笑意,示意我坐到他对面。问道:“我可是你的‘悦己者’?”我没有搭理他,问道:“胳膊不便利,怎么还在摆弄这些?”

    他一面笑说道:“动动手指而已,又不使力,不碍事!再说烫伤也不严重。”一面吩咐李福撤了棋盘,传膳。我问道:“宝柱还好吧!”他笑说道:“几板子他还受的住的!”我心中一叹,静默着,没有说话。

    两人静静用完膳。我给他念了会子书,跳跃的烛光下,他脸色平静,并无平日常常挂在嘴角的笑,但眼睛里却满是欢欣喜悦,我偶尔抬眼看他,总是对上他笑若春水的眼睛,心一跳,又匆匆低头继续念书。起身告退时,他倒没有再留我。只是拉住我的手,双手合握在手心,静静握了好一会。然后放我离去。

    这几日,一切平静,看太子的神情含着几丝沮丧,看来是死心了。和敏敏格格也见过几面,不知十四如何对她说的,反正她幷未特别和我说话,只是看我眼神总是含着几分打趣。我当然也是请安后就退下,和她保持距离。

    今天下午,特意等到敏敏一个人时,我笑着上前请安,敏敏挥了挥手让我起来。两个女人如果分享了

    爱情的秘密,总是格外容易亲近。敏敏对我份外亲切,两人一面随意走着,她笑问道:“想他了吧?”我嘴边含着笑,没有吭声。她过来揽着我胳膊说道:“我看他不错呢!”我笑着斜睨了她一眼,笑道:“你今年才多大?不过十四五吧?说得好象多有经验的样子?”她轻轻推了我一下,撅着嘴说道:“我夸你心上人,你居然来打趣我!”

    我笑着问道:“我晚上去看你可好?”她摇着脑袋,说道:“我若说不好呢?”我笑说:“你若想留着他,那就把他让给你好了!”她脸一红,说道:“真是牙尖嘴利,说不过你。你晚上过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