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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近水解渴
之后的几天，蓝琪儿再去书店上班，整天一门心思地做她的工作，闲下来的时候便拾起她的毛衣来， 没完没了编织，飞针走线。
同事会说，蓝琪儿这两天有心思，是不是想范老师了？有人就和她打趣说，范老师有几个周日没有回来喂蓝琪儿牛奶了，看她的脸，就没那么红润了。
蓝琪儿不能不进攻了，她说，你们都把牛奶涂在脸上了！怪不得脸起一层粉呢，她指的是秦大姐。
秦大姐最爱挑皮，总是把嘴搬到人家身上，她又最爱美，奔四的人了，明明脸上已不受粉，每天早上来上班，还要搽得那厚厚的一层，早上尚好，中午时经太阳一晒，便起了一层皮，就让蓝琪儿找到了瑕疵，大家便看着秦大姐笑。
只有余经理，很少介入她们斗嘴，往往是看着一群女人们挖来挖去，便会从中找出女人的许多生活空隙，插上一两句，又被女人们一窝峰地扑上来，弄得灰头土脸，便以好男不和女斗而逃脱。
这两天，余炳华却一直不参与她们的耍逗，而且一个人坐在政治理论书籍的专柜下，翻着那一摞的法律单行本白皮书。
这是一个书店生意极不景气的季节，谈了一会女人生活，又谈了一会时装，化妆品的过敏，以及化妆品的真假难分，大家又谈到了工资能否按月发放。
余经理说，快了快了，马快到中考高考了，要进一批复习资料，看谁能出去推销。
一说到推销，个个又不说话了，大家又看上了蓝琪儿，让蓝琪儿到蔡桥去找范老师，再让范老师在西北乡镇走后门，能多推销一些。
蓝琪儿没有说话。
一想到找范红雨，蓝琪儿就有一种对他的歉意，怎么说呢，她和余炳华那次出去跳舞，虽然他们没有做出什么事来，但是蓝琪儿自己考问过自己，她的心还是出轨了，只是差那么一点点，她就身也出轨了。
蓝琪儿有些后悔，好在她毕竟没有做出什么事实来。她也想要借这个机会去看看范红雨。她去了，是要向他说什么？当然不是。她没有做下什么，心里有过那么一闪念，当然不能算她有什么对不住范红雨的地方。她要能去一次蔡桥，让范红雨清洗她一次身体，更清洗她一次灵魂，她怕回来就心无杂念了，因为她太想要男人的抚慰了，她有点坚持不了了。
刚好，下午余炳华找到了她，问她能否去一下蔡桥，请范老师帮帮忙，能推销多少就多少，如果教育局压得紧，只当她去乡下探亲。
蓝琪儿落得有人为她报销车费，来回又不用那么急， 刚好可以在菜桥中学住两天。两天足够了。她这么一想，心里便充满了喜悦，立马答应了下来。
那天上午，蓝琪儿刻意打扮了一番，穿上了他们结婚时挑选的那件皮粉色连衣裙，乔其纱的质地，柔柔的像秋天的绯红色的流云，把她雪白的两臂和粉嘟嘟的胸脯，映衬得粉色迷人。蓝琪儿选了大圈千足金耳环，累累坠坠地悬挂在耳轮上，临风转动，仿佛能听到玲珑之声。
出发前，她用书店的电话给蔡桥中学打了一个电话，总机没有及时叉转，她便放下了，她想幸好没有接通，否则就不能给范红雨一个意外的惊喜了。
这是出公差，当然不用骑自行车。从县城坐上了公共汽车，要走两个多小时，下了车，还有一段乡间土路，那时候，短途都靠自行车，她只能徒步从蔡桥小集走到中学新校区，足足有五里。蓝琪儿没有走过这么远的路，又是穿着高跟鞋，她这副模样，仿佛是从天上掉下来的仙女，走在这穷乡僻壤的乡村道路上，无疑让多少乡下人驻足观看。成了一道流动的风景。
蓝琪儿总算来到蔡桥中学了。
中学里的一些老师认识她，有人就过来和她打招呼，她不急于去找范红雨，她知道自己的美丽，不妨可以给自己的丈夫露露脸。
说了一会儿话，她便熟门熟地去丈夫住的那间屋子，想不到范红雨的门虽是开着的，却没有他的人在，另外那位老师——就是曾经半夜回来讨枕头的那个家伙，看到了蓝琪儿，先是一愣，就站了起来给她让坐。
蓝琪儿问，范红雨呢？
那老师说，早上在食堂吃饭还在，后来让马校长叫去了。马校长就是范红雨的同学。
蓝琪儿正要去找马校长，马校长却一步跨进来了，劈头就说，今天怎么这样不巧了，老范刚刚去县局拿模拟试卷，前脚去，夫人后脚到了，快别急，留下来，慢慢等，下午他就回来了。
中午马校长请了蓝琪儿的客，另有几个校委会的成员，陪她一起去吃饭，吃饭的时候，马校长一再说过意不去。要知道今天老同学的家属来，他怎么也不会派范红雨出去。
蓝琪儿没见着范红雨，便试着把推销资料的事在桌了说了，马校长竟一口答应了。
办成一件事，蓝琪儿多少还是满意的。吃了午饭，马校长要带蓝琪儿回学校休息，蓝琪儿就想，要是她早点回去，说不定会在家里见到范红雨，她知道范红雨难得有这样一次进城的机会，他一定会回家去的。
蓝琪儿没有再回蔡桥中学，便在小镇上和马校长等人分手，径自去了车站。
上了车，蓝琪儿就想，范红雨回去也好，免得在学校这个地方过宿，又要让那个老师半夜回来讨枕头，弄得她哭笑不得。她在心里发笑，想想自己抓紧回去，说不定正赶上范红雨刚刚到家……她有些迫不及待了。
下午不到三点，车就进了县城，她没有回书店，径自去了文化馆的家，到家，母亲就问她说，琪儿，你今天到哪去了？
蓝琪儿说，今天我去了蔡桥，红雨回来了吗？
母亲啊了一声说，他刚刚回来，又到书店去找你了。
蓝琪儿二话没说，又去了书店。她刚到书店，迎头碰到出来的余炳华。余炳华说，蓝琪儿，你怎么回来了？
蓝琪儿说，我把事办了，怎么不回来？
余炳华说，哎呀，你为什么不再蔡桥过宿？范老师刚刚赶回去？
蓝琪儿到这个时候心情才一下子坏透了，她把小包往桌子上一甩，骂了一句，活见鬼，和我捉迷藏似的！他前脚离开，我后脚赶到……
余炳华说，谁让你火急火燎回来？我不是让你在蔡桥住一宿吗？
看蓝琪儿气得要流泪，他又笑了说，好了好了，都怪我给你安排了今天的差事，好了，好了，今天晚上我请你客，给你陪罪！
蓝琪儿说，谁让你陪罪，都怪范红雨，怎么不给中学打个电话，问个明白……好了，他走了也好，我不去想他了，活该！
活该什么，蓝琪儿出口，自己也不知道要表达什么，她就有一股无名的怒气，不知道怎么发才好。
晚上，余炳华又请了蓝琪儿，他们就两个人，来到一家餐馆。那天晚上，蓝琪儿喝了不少酒，最后有点要支持不住了，余炳华送她回家，走过五一广场时，蓝琪儿说，我不要回去，回去也是一个人，我睡不着，我不要回去，余经理你陪我到公园去跳舞，陪我去跳舞……
余炳华说，蓝琪儿，你喝多了，还是我扶你回去休息吧。
蓝琪儿不依说，余经理，你不是老想我陪你跳舞吗？今天晚我陪你跳……跳……跳死才好……
余炳华挽着蓝琪儿，向公园里面走，公园里的人已经不多了，只剩下些年轻的男女，在林子里幽会，在光影迷离的树影下，相亲相吻着。看着这些幽会的情人，余炳华就有了蠢蠢欲动的心情。
他的手挎在蓝琪儿的腰间，蓝琪儿吊在他的脖子上，他就能闻到了蓝琪儿身上散发出来的体香。
一路走进林间，在一片草坪上，蓝琪儿硬要余炳华陪她跳舞，说，余经理，今天晚上我陪你，不管玩到什么时候，我一定陪你……
余炳华说，蓝琪儿，你酒喝多了，不能跳舞了，我陪你坐一会，送你回家。
他揽着蓝琪儿在一个吊椅上坐下来，蓝琪就倒在他的怀中。他用一手搂着蓝琪儿的后背，抚摸着她那件皮粉色乔其纱连衣裙，隔着薄薄的一层纱，他能抚摸到她湿润的肌肤，和柔软无骨的体形。他把下巴放到她的额前的卷发上，轻声问了句，蓝琪儿，这样好吗？他见蓝琪儿没回答，以为蓝琪儿睡了，他便要探手去，抚摸她连衣裙下面隆起的胸。可他刚一触摸到那丰满的乳，蓝琪儿就睁开眼睛，突然又有些疯狂地说，我不要，不要这样……我要你陪我跳舞……
余炳华只好又扶起蓝琪儿，在草坪上跳舞。可是蓝琪儿根本无法站稳。
余炳华说，蓝琪儿，我送你回去吧，回家让你休息？
蓝琪儿这次没有反对。
余炳华一路上拥着她送回去，他想，她终于不拒绝他了……离文化馆家属区的后门越来越近了，余炳华的心便嗵嗵地跳个不停。他想，如果蓝琪儿今晚不再拒绝他送她上楼，那么今晚将是他值得纪念的日子！
那时候的范红雨，还在蔡桥中学任教务主任，直到他几年后调入沂阳中学做校长，正当他工作事业遇到险阻的时候，一回身，又发现自家的后院起火，才导致他心力憔悴，万念俱灰，便追随苏文玲而去，其实他远不知道在几年前，他的爱妻蓝琪儿就红杏出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