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出门后，不出江阮所料，她亲选的保镖就坐在驾驶座等她，见她走过来，规规矩矩地下了车给她开门。
既然是要假扮助理，且估摸着有的日子要相处，江阮决定问一问他的名字。
“姚霖，女兆姚，雨林霖。”
姚霖作为保镖跟在江阮身边有段时间了，回国后他似乎一直都在，这张熟面孔在印象里没变动过，所以江阮还是选了更为眼熟的。
宾利缓缓汇入主路，一两声鸣笛伴着车流特有的声音在耳边铺开，江阮轻轻靠在后座，不无随意道：“傅成渊有和你说这种状态要维持多久吗？”
姚霖的回答很简短，“没有。”
想打听点消息的愿望落空了，江阮没有太过沮丧，毕竟这符合傅成渊的行事风格，不说期限那就是等同于无期限，她早有心理准备。
“你在我身边的这段时间，我有个要求。”
姚霖相当利落，“您说。”
“我希望你在服装方面能够调整一下，不要穿正装了，穿日常一些的衣服就可以。”
江阮很想把他往自己工作助理的方向包装，但可惜的是姚霖看起来就不太像。
倒不是他面相有多凶神恶煞，只是这气质，它瞅着就和普通的工作助理沾不着边。
他往那一站，剧组几人连带演员听江阮回答说是助理的时候，都不约而同地沉默了。
沉默过后，是异常默契的尬笑。
场务杨老师率先打破这诡异的氛围，眯着眼睛笑道：“我还以为你要找助理也会找个年龄差不多的姑娘来着，有助理帮你处理工作也轻松点不是？”
江阮反应很淡，不想对此过多解释，只想话题尽快从她身上绕开，“剧组的事还是我过来，他就是跟着而已，不用管他，当他不在这就行。”
姚霖也不多话，只默默跟着江阮，帮她拎着包拿着水，保持在一个不远也不算特别贴身的距离里。有人同江阮交流时，他会自觉地留出一点空间，但视线仍旧牢牢锁着，所幸大家各有各的事要忙，都很专注，没觉得不自在。
趁着休息的空档，副导演悄悄摸摸把江阮招呼到旁边，头往后面姚霖的方向撇，压低了声音道：“这真是你助理啊？”
江阮从他的语气中品出了一点言不由衷的意味。
活像是她受了什么胁迫才被盯成这样的，而副导演就是那位热心肠的旁观者，试图拯救她于水火之中。
“嗯，”江阮轻轻弯了下唇，给出了一个肯定的答案，“他确实是。”
副导演端详了她几秒，看江阮反应如常，似乎的确是自己想多了，这才摸着剧本放下心来。
“沈屹已经进组了，没离组的演员和他的对手戏份排在了前头，已离组的估计还得等后面商量下时间，”副导演扇着手里的剧本解汗，笑着叹道：“我还寻思着得是斯老师最后杀青呢，结果他这回比沈屹收工早了，沈屹得守在最后头。”
斯乔年预备杀青当晚拐她去吃饭庆祝全组收工的心愿怕是没法实现了，江阮笑意清浅，“他上过戏了吗？邱导怎么说？”
“每场戏都是邱导带着走过的，你也知道，”副导演给借道的工具箱让了个路，往旁边站了站，“他还挺满意的，昨天下了戏吃饭的时候，他也说许承泽的戏拍过一遍了，再拍的时候反倒有了点查漏补缺的心思，要是沈屹发挥一直能这么稳定，他能拍出比之前那版更满意的。”
副导演“哎”了声，随即笑道：“他自己这么说的哈，倒不是我跟你夸下海口。”
“他这么说了，我肯定不担心，”江阮半垂着视线，无意识转着无名指的戒指，“只是我自己看沈屹，总会觉得感觉上差了一点，不知道是不是有先入为主的原因在，回头我问场务要一下排表，过来看看。”
“所以邱导也对服装和妆造稍微做了点调整，演技是第一，其他的感觉啊什么的，靠包装还能弥补几分呢，不用担心，邱导这么精益求精的人，最后呈现出来的作品肯定是他满意了才交出来的。”
副导演宽慰她别多想，又说沈屹领悟力还不错，毕竟也是邱梓梁的备选，他肯定心里有数。
江阮很轻地笑了下，粉色欧泊石的耳坠跟着她侧目的动作微微摇晃，上头镶嵌的钻石闪着细碎的璨光，“我倒没有说沈屹不好的意思，这算是意外的插曲，难免会多想点。”
副导演嘻嘻哈哈，这些事儿他都不带往心里搁的，换了副打包票的口吻道：“你且放着心吧，肯定没问题。”
他转身去忙活了，临走前又瞅了眼江阮旁边的姚霖，扭头后兀自叹了口气。
哎，忽然带着这么个“助理”在身边，可完全不像是江阮的作风呀。
她自己说没事，也挺难叫人信服的。
副导演头脑风暴，暗自咂舌，私事说出来真的烫嘴啊，更何况江阮这桩私事向来是最具噱头也最不敢瞎打听的。
他们制片组到底也沾了光，总感觉享受了这份待遇又不关心人家本尊多少有点过意不去，奈何他真的没这个胆子。
江阮真不知道副导演脑袋里揣着这么多曲曲折折的想法，她留在剧组吃工作餐，让姚霖跟着一块，下午的时候轮到斯乔年上班，他一过来撞见江阮和她身后那位冷面保镖就没忍住笑了，多少带着点牙根痒痒的意味。
已经有热心的工作人员向他介绍了新面孔的身份，换成古装扮相的斯乔年手持风扇靠过来，丝毫没避讳姚霖的存在，边吹着风边道：“傅成渊放个这么不像助理的助理在你身边，倒还挺别致。”
斯影帝的长发飘到了她面前，江阮不动声色地挪远了半步，免得自己一开口吃到一嘴头发。
“戳穿我很有意思吗？别说得太直白了吧。”
斯乔年笑了，抬起手将乱飘的头发收拢，点评道：“很有震慑力。”
江阮的目光始终跟着机器在走，斯乔年也随着远远地看，邱梓梁的喇叭声盖过了风扇细微的声音，他听见江阮问：“听说你跟邱导提了一下，想压缩休息时间尽快拍完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