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蔚嘉是女孩子，又和江阮年龄相仿，比起其他人自然是更有话可说。
江阮问：“蔚嘉在老宅吗？”
“嗯，她爸妈催她相亲把她催恼了，跑来老宅住着躲清净。”
说到相亲，倒让江阮想起了什么，她侧过头，“你有没有觉得，唐绪和蔚嘉之间有点不一般？”
“你眼睛倒是尖，”傅成渊轻笑，语气颇为宠溺：“你且装着不知道吧，唐绪并非良配，让蔚嘉撞撞南墙，等过了这个劲头，这事也就算了。”
“原来你知道，”江阮没想到他把话说得如此直白，眸底闪着点水光，看着起了些精神，“我之前只是觉得他们两个说话的气氛有点怪怪的，感觉有点什么事在里面。”
傅成渊没打算藏着掖着，这事其实算不得是什么秘密，“虽说家世上相差不多，看着也算是门当户对的，可唐绪你也清楚，配蔚嘉只怕是不合适，晾一晾她吧，她看错了眼，不能真叫她这辈子都栽进去了。”
江阮没想到自己能猜得这么准。
做朋友，唐绪还算靠谱；做恋人，唐绪恐怕的确不合格。
蔚嘉的学识涵养、相貌气质、家世背景都摆在这里，唐绪各方面虽不逊色于她，可在感情方面要输掉太多了。
正在公司开会的唐绪一连打了好几个喷嚏，见鬼似的咳了两声。
江阮打算日后仍对此装聋作哑，毕竟她没有什么发言的立场。
傅成渊瞧着她出神，张开手在她腰间揉了把，惹得江阮扑腾着来拽他领口，“他们的事儿有唐绪掂量着办，你别跟着他学坏了就行。”
江阮愤愤瞪他，“我跟他学什么？你怎么不说是你把我带坏了？”
傅成渊细细地打量着她的眉眼，生了薄茧的指尖在裙摆下作乱，脸上却带着与之不符的正经，云淡风轻地肯定道：“嗯，是被我惯坏了。”
江阮被他惹恼了，耳朵烧得透红，弓着身子想逃，不等她挣扎两下就被失了耐性的傅成渊控住了腰，躲也躲不得。
再然后就由不得她抗拒一点。
床头灯调得昏昧低暗，香薰蜡在朦朦胧胧的晕影里散发着清淡的玫瑰檀香。
江阮陷在床榻里睡得迷迷糊糊，傅成渊小心翼翼地拨开她耳畔的头发，曲起指节沿着她的脸轻轻划过，江阮似有所感，略皱了下眉，又把自己往里缩了缩。
傅成渊这才收了手，从床沿起身。
月光从清透的水纹玻璃门渗进来，窗帘落下后又被格挡在外，阳台上漫着股难言的热息，很轻微，但缠得人心生焦躁，有风吹过时才被缓缓扑散。
傅成渊捻了下不过掌心大小的纸片，面色阴恻恻地压着，目光毫无温度，整个人都透着股沉郁的不耐。
江阮是他不可触碰的死线，任何危险都不该迫近她。
这明晃晃的挑衅不是在警示江阮，根本就是在威胁他傅成渊。
男人的侧脸被夜色画出立体的切割线，掩在阴影里的那面攒着凌厉的寒，隐隐要发作。
回到床边的时候，江阮睡得正熟，看上去对外界的危险无知无觉，毫不设防，傅成渊熄掉了香薰蜡烛，上了床将她搂进怀里，闻着她身上淡淡的小苍兰香，慢慢压平了心底的戾气。
庭院里的花草随着晚风微微摇曳，将要天明时沾满了晨露。
起床洗漱后照旧换了身衣服下楼，阿姨早已温着粥在等她，江阮拉开餐椅施施然坐下，瞧见酒柜上香梨纹路的玻璃瓶里新换了浅白带粉的玫瑰花苞，花瓣颤颤巍巍地绽开了些许，被绿叶簇着，相当漂亮。
比起西式早点的咖啡牛奶配面包沙拉，江阮其实还是更偏爱粥点早食，但长久没吃也惦记得慌，总想着换换口味，于是跟阿姨提前预订了明早的餐点。
阿姨应了下来，边在心里盘算着具体要买些什么，边把精致的瓷白小碟端上桌，“您今天中午回来吃午饭吗？我提前备着。”
调阅监控的事宜被傅成渊全权包揽了，江阮提了一嘴兰庭物业所谓系统维修的说法，傅成渊听过后只说了他会去处理，江阮倒很愿意相信，兰庭物业哪怕真的维修，也会当即想方设法配合傅氏总助出面沟通的这项工作。
效率会比她去做要快得多。
这件最重要的事被傅成渊揽走了，落在江阮心口的担子轻了大半，剧组是肯定要去的，拍摄工作也算是接近尾声，演员们的单采在他们杀青前都做了安排，制片组的采访差不多也在最近。
采访片段未必会播出去，但录还是要录的，免得回头再麻烦。
来回折腾不值当，有点时间全都耗在路上了，她中午大概不会专门回来吃饭的。
阿姨并不意外，按惯例又问了问晚饭的安排，江阮真想不出什么来，犹豫半天拿不准主意，便让阿姨照着傅成渊的喜好来做。
这下阿姨更是为难了，“先生倒是没什么偏好，口味上和太太您一样不喜重口的，其余的向来是没有要求的。”
阿姨在傅家供职的年头也不算短了，虽不比老宅主厨待得时间久，却也是正正经经自打傅成渊搬出老宅后两三年就过来掌厨的，这么多年真没见傅成渊有什么很明显的喜好。
他像是那种对口腹之欲要求极低的人，心思很少放在这上头。
这夫妻俩简直是两个极端，一个是几乎什么都吃，一个是万般的挑剔。
“啊……”
江阮轻轻感叹了声，没想到阿姨会这么说，“那还是做这些吧。”
她报了几道菜，阿姨一一记下，转身走了。
江阮细嚼慢咽地吃着块虾饼，不紧不慢地拿起手机看了眼时间，又想起傅成渊昨晚要她让的步。
要寸步不离地跟着啊……
所以是在外面车上等她吗？
从前远远跟着的时候江阮都嫌烦，她表面不说其实心底清楚，傅成渊主要是怕人捏着了他的软肋，监视还是其次。
不贴身保护的缺点还是显而易见的，但凡进入了任何私密空间，江阮都会成为孤岛。
所以傅成渊这回不打算延续之前的做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