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成渊这才满意似的，轻轻拍了拍偎在身侧卷成寿司的江阮，嗓眼儿里低低溢出声笑。
江阮听到傅成渊笑，又记仇地往里缩了下。
第二天吃完早饭准备回去，江阮一拉开车门，就和窝成团藏在车里的崽对上了视线。
傅煜撅着小屁股，趴在座椅上仰着头看她，这个高难度姿势也只有不大点的小孩子能做到。
难怪一吃完早饭就不见踪影，原来是在这里藏着呢。
江阮哭笑不得：“你怎么在这里呀？”
傅煜被江阮抱着调了半圈，伏在江阮怀里道：“宝宝会很想你，不想妈妈走。”
“妈妈也想你，”江阮拍了拍他的背，“所以我一有空就过来陪你好不好？”
“那……”傅煜悄悄扁了扁嘴，“妈妈和我拉钩，拉钩不许骗人。”
“好。”
江阮不是没动把傅煜带走的念头，只是她往剧组跑的时候家里就只有阿姨在，她有时候也回来得比较晚，没有多少时间能够分给傅煜，其次，她觉得傅成渊说得有道理，傅煜待在老宅要安全得多。
一想到这个安全问题，江阮还是觉得胸口有种发紧的收缩感。
傅煜和妈妈拉完钩，又黏黏糊糊地蹭了好一会儿，江阮替他顺了顺蹭乱的头发，才把他交给管家。
傅成渊替江阮关好车门，俯身和小家伙说了几句话。
从老宅离开后，傅成渊径直将江阮送到了剧组。
“晚上等我来接，不要先自己回。”
江阮轻轻应了声
，傅成渊觉得她这回答太过敷衍不肯放她走，江阮拧不过他，只得顺从地又回答了一遍：“记得了。”
“怎么回答得这么不情愿？”
当然是因为嫌你烦，江阮抬起另一只手将傅成渊的右手从她手腕上移走，“我都答应了你还要再问我一遍。”
然后动作利落地下车，从后座拿起包包头也不回地走了。
傅成渊失笑，目送江阮走远，眼底那点微末的笑意很快也散净了。
剧组的安保做得太好，以至于连江阮进入都需要通行证才能放行，和碰到的熟面孔一一打过招呼，江阮先和场务老师碰了面，两人聊了几句，很有默契地靠边站着，看不远处导演和演员走戏。
江阮的目光跟着灯光老师的设备移动，突然开口道：“杨老师，我有件事想问问您。”
现场场务姓杨，是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人，平日里戴个鸭舌帽挺乐呵的，剧组里的演员和其他工作人员都跟他相处得不错，每场戏他都跟着从不缺席。
“哎小江你别客气，想问什么问就是了。”
“前段时间在绿幕那边的时候，所有的现场都是按照原本的时间安排来的吗？”
除了实景的动作戏，绿幕还有好几场打戏要拍，斯乔年受伤正好是在绿幕戏时段里，在他们拍完所有绿幕部分准备收工换下一个场景的时候。
杨场务眯起眼睛回忆了下，“大多数都是按我们之前定好的时间来排的，有几场上
难度的不好拍，重新走了好几遍，可能结束的时间有些晚了，工作记录里也都写了，除此之外倒也没什么。”
江阮看过这部分的上戏安排，因为大部分都是有关斯乔年的，少部分是没有他的，所以所有斯乔年在场的部分都排到了一起。
剧组通告并不是什么秘密，每天都是谁在组里，在场的工作人员知道，粉丝也会知道。
所以，承重柱发生松动导致棚架倒塌，会不会是针对斯乔年的呢？
安全检查每天都会做，每一页都有负责人签字，怎么会不注意这么重要的设施检查呢？
江阮知道自己或许想得有点多了，毕竟这里面有太多不可控的细节了。
怎么确保刚好倒在斯乔年在的时候？
怎么确保伤不到别人？
第一点或许还好控制，因为那几天斯乔年一直在。
第二点怎么控制呢？怎么在保证能伤到斯乔年的同时不伤到别人呢？
那边的房梁下，特效化妆师正在围着斯乔年给他画肩膀位置的锐器伤，就快要化成了，江阮离得远，只能看见与真实的伤口无异的颜色。
“那天……为什么斯乔年会一个人站在架子下面？”
杨场务“啊”了一声，“这事儿说来真的很巧，其实那天大家都在那下面待了很久，所有的绿幕部分拍完之后，其他人又散开忙着整理设备了，乔年因为要等解威亚在原地站了会儿，但威亚也很快就给他撤下来了，他的助理帮着
接了把东西，就是大家都走出来了，砸下来时候就他一个人在。”
“他当时正在朝外走呢，”杨场务还在回想，带着点后怕的语气道：“其实当时也有其他人离那个倒下来的架子很近，就差一点也被砸到了。”
这也就是说，如果是有人故意为之的话，对方不在乎是不是精准伤害。
当时谁站在伤害范围里，有一个算一个，都算他们倒霉。
江阮感觉自己有点太会想也太敢想了。
她最近总是有种什么事情即将发生的错觉，于是这些没有头绪的事情又被她摊开仔仔细细地想一遍。
不能怪她多想，要怪就怪他们真的拿不出证据证明没有人为的成分吧。
场务老师被神兽召唤走了，江阮在原地停留了片刻，没过去打扰他们说话。
其实斯乔年的态度也很值得思量。
江阮从堂中穿过，木质长板组成的阶梯踩在脚下发出轻微的吱呀声，她走过去和邱导演打了个招呼，邱梓梁见她来了招手喊她坐旁边。
旁边的人在各忙各的，邱梓梁压低声音道：“小江，喊你过来是因为我有件事要跟你说。”
江阮短暂地皱了下眉，直觉邱导要跟她说的不是什么好事。
“您说。”
“是这样的，演许承泽的演员现在出了点问题，有他的镜头肯定不能再用了，不然后续肯定会被卡死在这上头，我寻思了一下，现在我们还没正式收工，直接把他的戏份换人拍掉最稳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