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想什么？”
说不清是出于什么心思，江阮仓皇别过视线，嗫嚅道：“我没带证件。”
“我帮你带了。”
傅成渊不容抗拒地将她的手纳进掌心，江阮知道自己刚才也许说的是废话，但她只是想说点什么，随便什么都好。
其实傅成渊说得不假，他们的确不差那本结婚证，证件早就可有可无，有或没有，都不会让她现在的生活产生变化。
登记的流程很快，回到车里，江阮轻转着戒指，将视线缓缓移回来。
又是那种缥缈的不实感。
江阮靠在车窗旁发怔，被阳光晒得有些困倦，没多久就不自觉阖眸打起了盹。
熬夜后早起的恶果总是体现得淋漓尽致，傅成渊根本就是个彻头彻尾的混蛋，明明有事处理说好不会回来，却还深更半夜摸进她的房间折腾她。
打完呵欠，江阮含着泪睁开眼睛，试图强打精神。
“又困了？”
听到傅成渊逗弄的声音，江阮又羞又恼，简直想动手捶他，“你怎么有脸说？以后睡觉我都要把门锁上，之前说过了，回来得太晚别想进门。”
傅成渊全然没有被这道婚内门禁威胁到，只似是而非地顺着江阮哄她：“好，我记住了。”
他接着问：“那我不在你就偷着熬夜要怎么算？”
竟然问要怎么算？
傅成渊在的时候，江阮也基本没能早睡过。
“你管我？”
江阮没有分毫做错事的觉悟，“我熬夜还能自己起来，起不来全都怪你。”
傅成渊轻哂：“合法持证上岗，怎么会连管都管不得？”
以前傅成渊也没少伸手来管她，江阮才不管那些，她现在真的好想睡觉。
“反正就是不许。”
“只许你管我，不许我管你？”
江阮扭头问：“不可以吗？”
“可以，”傅成渊慢条斯理地应道：“当妻管严不丢人，我争取好好被你管着。”
说是这么说，傅成渊的规矩从来最多，江阮早就对他的骗术有所了解。
“……谁要管你。”
“还能有谁？除了你，别人想也不能。”傅成渊挑眉：“别不承认，你管我使唤我的时候还少？”
江阮心道，那都是应该的。
“那又怎么样？能使唤为什么不使唤？你别总提来提去的，本来就是你应该做的。”
“谁也没说不是。”
傅成渊哭笑不得，简直想把旁边这个小娇气包拎起来，看她脑袋里到底装了些什么。
“你是小猫吗？一说就炸毛。”
江阮不想再理他，朝车窗靠过去，打开手机翻看未读消息。
“少在车上看手机，等会儿头晕还不够你难受的。”
“我知道，”江阮不为所动，手指灵活地在屏幕点击，“我又不是小孩子，难不难受还要你说。”
傅成渊早把江阮的路数摸得一清二楚，她自己说的话全都不作数，等会儿难受起来肯定理所当然地要闹他。
“真没见得你比儿子让人放心到哪里去。”
江阮抿唇，不想对此跟他叫板，回完剧务消息就收起手机，合眼继续补觉。
傅成渊把车开得四平八稳，江阮半点颠簸没感觉到，停车被唤醒时盹得有些意犹未尽，迷迷瞪瞪地静坐了会儿才回神。
“回去的时候给我打个电话，我让贺骞来接你。”
江阮想拒绝：“不用麻烦他，我自己打个车就好。”
“不想麻烦他？”傅成渊难得这么快改口，他侧身过来，趁江阮理头发的间隙帮她解开安全带，“那换我来接你。”
显然，江阮更不想让傅成渊过来。她张了张口刚要说话，就被扳着肩膀带向傅成渊，江阮刚抬起眼，唇齿就被堵了个彻底。
“阮阮真乖。”
傅成渊的手沿着她的侧脸摩挲，江阮耳廓微红，不自禁朝后缩，傅成渊见状，轻笑着将她放开。
“等我来接你，记住没有？”
江阮左右争不过他，只得同意，随后推开傅成渊的手，不带客气地点菜，“我要吃清炖排骨。”
“少不了你想吃的。”
自从保姆过来工作，傅成渊就鲜少踏进厨房了，也就只在江阮挑食挑得厉害的时候，为伺候她挑剔的胃，亲自给她做点东西吃。
小家伙跟着妈妈沾光，踮着脚凑在旁边，撒娇想让江阮喂，结果江阮的汤匙还没靠近，傅煜就被亲爹拎起来塞进儿童座椅，教育要独立吃饭。
傅煜委屈地撇撇嘴，圆溜的眼睛巴巴地看着妈妈，到底没有挣扎。
江阮有点心软，禁不住给装可怜的幼崽求情，“喂一口没事的。”
然而傅成渊不为所动，“多大了还要喂？你别太惯着他，他自己会吃。”
江阮心说，四岁也还小着呢，喂口饭就能惯坏不成，又不是天天都这样。
但傅煜已经伸出小圆手，熟练地捏着勺子乖乖吃起了饭。
江阮原先多少也知道傅成渊在父亲这个角色方面可能会严厉些，但毕竟没有太多机会亲眼目睹，何况那几年傅煜实在还小，正是非常依恋母亲、需要照顾的时候。
傅成渊带傅煜来见她，往往也都是温柔地抱在怀里。傅煜只要看见爸爸在，就边扑腾着拍床，边往傅成渊的方向拱，咯咯地笑，咿咿呀呀也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哪怕是完全陌生的江阮抱他，只要傅成渊在能看得见的地方，傅煜都不会哭闹。
这些表现只能证明傅成渊待孩子很好，江阮见到的父子相处实在不多，将小家伙接到身边之后，才对傅成渊对儿子的高要求有所体会。
“你对傅煜是不是有点要求太高了？他也还小，只要不牵扯是非对错，偶尔纵容一次没关系的，小孩子这样也正常。”
“哪里对他要求太高了？该疼的时候疼，该坚持的也要坚持，傅家的孩子都是这么长大的，他是男孩子，不能溺爱过头。”
以傅家的殷实，哪怕出个不顶事儿的骄纵少爷，也足够衣食无忧地养着他，败家也好，胡闹也好，总归也养得起。
但傅煜不能这么教养，傅成渊有原则，他承诺过江阮，他的亲骨肉，不能只管生不管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