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歇停会儿吧，私底下想想也就罢了，嘴上没个把门的，就你们刚才说的那些，最好祈祷别被那不该听的人听去，否则自认倒霉去吧。”
“依我看你们没一个清醒的！懂不懂什么叫态度？能不能睁开眼睛看点真东西？别管她江阮是不是主动献媚，也不说那风声又是怎么掀起来的，傅成渊纵容了默认了，那就是给到态度了，否则以他的心性，能放任那些话传到今天？他会让不相干不重要的女人爬到自己头上？你们一个个全都是睁眼瞎，还逮着人家小姑娘又酸又骂，净往无耻龌龊里说，人家金枝玉叶地受着宠，你又是哪位啊？都少在这儿乱嚼舌根，看不顺眼就赶紧滚蛋。”
争执没有结果，换来面面相觑的尴尬，最后暂时安静下来。
那边的江阮长发轻挽，金粉色的坠钻耳饰微微晃动，她淡淡地低垂着眼，正站在原处听电话。
“不相识的人不必理会，以你自己的感受为先。我让蔚嘉过去陪你了，她就在场内。看到什么喜欢的就买，让他们直接划我的账。”
高跟鞋的声音由远及近，混杂在喧嚷的场馆内并不清晰，但江阮似有所感，她循声抬头，望见了逐渐走近的傅蔚嘉。
间距不断缩短，通话还未挂断，江阮静默片刻，温声询问：“那你会不会过来？”
傅成渊嗓音微沉：“想让我陪你？”
“我没有这么说，”江阮从容地否认他的延伸：“我们见到面了，先挂了。”
摘下耳机，傅蔚嘉刚好走到面前，江阮神态稍稍温和，听她莞尔笑说：“嫂嫂。”
“成渊哥让我来陪陪你。”
江阮笑意清浅，“麻烦你了。”
“哎别这么说，我自己一个人也是逛，有个人陪着最好不过了，而且你能过来我挺高兴的。一家人，你别跟我太客气，弄得我也有点不好意思。”
酒会气氛浓盛，厅内演奏乐声舒缓，傅蔚嘉陪同江阮往西南角走，随意聊着。
“你也知道成渊哥他脾气不太好，又冰又冷的，我十几岁的时候怕他怕得要死，总感觉他不近人情挺凶的。不过后面年龄长起来了，慢慢也就不怎么怕了。”
江阮同样也是害怕的。
怀傅煜之前都是怕的，连忤逆都不敢，抗拒时只知道小声求饶，摸到下限之后，才不再那样束手束脚。
傅蔚嘉还在说：“成渊哥对你一直很好，怪我们全都没看出来，现在想想，觉得挺不可思议的。”
以傅成渊当时的隐瞒程度，能看出来才是真不可思议。
江阮在旁，时而接话。
见状，有人又坐不住了。
“那是傅家的真千金，她和江阮在一块儿呢，这说明什么？说明妹妹给嫂子撑面儿，你们还不懂吗？”
“要江阮确实是，那也是她当嫂子的给妹妹撑面儿。傅蔚嘉平时悄无声息的，存在感未免太低了点，这些年傅家小姐的名头都让江阮给占着，知道她的人还真不多。”
“你不知道不代表别人不知道，她存在感再低那也姓傅，是傅成渊的妹妹。这两年向她家搭线联姻的人可不少，光我知道的就有好几个。若是真能成为傅家的亲家，只要脑子没问题，那就是坐着也能把好处赚了。”
“又不是亲妹妹，旁系只占个名姓罢了，真有这么神？”
“那不然你以为如何？她是傅家难得的女儿，意义和亲生的差不多。再者说，可不是谁都能当傅家的亲家的，想要联姻，金钱权利人脉地位，起码得有一个占到顶尖吧？而且傅家几乎什么都不缺，不过是图个门当户对。”
话题逐渐偏离，热火朝天地讨论几句，重点却越移越远，不知何时就彻底飞扬。
江阮跟随傅蔚嘉进入坐区，最前面的几个位置特意空留了出来，椅面上扣着白色的无名座位卡，不知是在等谁。
待傅蔚嘉直奔而去时，江阮才明白过来，原来那些位置有她们一份。
工作人员过来收起多余的座位卡，胸前的工作牌用领带夹固定在西装衬侧，礼貌微笑招呼道：“傅小姐，江小姐。”
傅蔚嘉问他要秀品介绍图册，言谈间，江阮悄然侧目，意外与远处正窥视她的人遥遥对上视线。
对方甚是尴尬，一时间僵在原地，面露窘态。
江阮轻轻摩挲着戒圈，目光转瞬略过，仿佛什么都没有撞见。
时间还没到，预热的开场酒会仍在继续。
有人心怀他意，瞅准机会前来与傅蔚嘉搭话，短暂地坐一坐她身侧的空位，随后又告别离去。
江阮则没有这种烦恼，她旁边横着条不窄的过道，不与座椅相连。
傅蔚嘉有意帮她杜绝部分不必要的闲谈，也是傅成渊嘱托在前，这个位置能够安静许多。
江阮半低着头，默然翻着那本精致的秀品图册，姿态温雅却又疏离。自头顶悬落的灯光明晃，她不抬头，也没人会自讨没趣地出声叨扰。
不知情的人只当她是傅家大小姐的好友，知情的人更是谨慎，见傅蔚嘉没有介绍之意，多半顺杆猜到傅成渊的授意如何，不敢贸然攀谈。
借机搭讪的公子哥起身走开，傅蔚嘉可有可无地扬唇笑笑，江阮收起翻到末尾的图册，慢慢抬眸。
“他们没话也要找话说，没烦到你吧？”
“不会。”
“我们家这一辈女儿太少，他们奔着这个姓氏来示好，想与傅家联结姻亲，不但要在人际上沾我哥的名，还想在事业上攀傅氏的亲，我心知肚明。”
如果江阮与成渊哥并无那层关系，仅仅只是收养，同样有人会缠着她不放，当不成傅成渊的妹夫，还能当当傅家的侄女婿。
傅蔚嘉没把后面的话说出来，但江阮自己也完全能够想见，这些都不算难猜。
“所以我不太喜欢这些能够供人发挥的场合。不说这些了，”傅蔚嘉重新翻开秀品图册，“这次秀展的新品都还不错，嫂嫂你有没有看到喜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