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穿白大褂的夏洵同样露出了几分惊讶的神情，视线交错间，他迅速将情绪收起，只礼貌性地对江阮稍稍点了下头，并没有开口说什么。
一旁的斯乔年将他们微妙的反应尽收眼底。
例常的情况询问过一遍，夏医生留下几句医嘱，转身离开。
斯乔年随口问道：“你认识刚才那位医生？”
想不认识都不太可能，江阮没有回避，“嗯，不太熟悉，也只是认识吧。”
“你的伤——”
“缝了几针，”斯影帝语气轻飘，就好像说的内容跟他无关似的，“胳膊没什么，就是脑袋上这个剃了点头发，现在处于部分秃顶状态。”
斯乔年玩笑道：“想想还真有点伤心，不过能换你来看我，倒也没那么难过了。”
这种时候，也就是他自己还能轻松说笑。
“对了，我这边给的说法是因身体不适而暂时离开剧组，和他们也沟通过了，在没有视频流出之前，就先这么模棱两可地对付着。”
营销号对于影帝的追捧压根就没跟着他的曝光度降低过，斯乔年这些年少登荧幕，可他仍旧活络在各种八卦媒体当中，年复一年地担任某些演员的比照和拉踩对象，中间夹杂着许多不同的声音。
最后网友想起他不再演戏的事实，又义愤填膺地把他喷一顿。
夸完再喷，喷完再夸，边喷边夸。
斯影帝是块砖，哪里是战场就往哪里搬。
此刻有现成的热度，还恰好是在剧组意外受伤，一旦消息有外传的苗头，营销号不来个集体狂欢才怪。
好在制片组反应极快，斯乔年的助理也很有经验，两边飞速商讨后敲定方案。
只要没有太大的风声，他们就对此不做任何解释。
毕竟这些解释都是给粉丝群体看的。
互联网陌生人快乐冲浪，谁有闲功夫关心演员受没受伤。真有人往外曝的话，占个热搜词条，不出意外斯乔年还得挨骂。
在病房里待了没多久，江阮的手机就响了起来。
铃声很快就戛然而止，斯乔年看着她很是流畅地挂断电话，在江阮抬眸时勾唇笑问：“傅成渊打来的？”
江阮浑身一僵。
没用任何称呼，而是直接说了姓名。
“不打算让我这当朋友的先知道点什么？”
想想也是，外面都传成那样了，斯乔年不可能不知道。
江阮想说也说不清，三言两语压根理不出个所以然来，心头有种不知该如何开口的纠结。
“嗯……就，我们的关系确实有点复杂。”
斯乔年表现得格外坦然，“说了你别生气，其实我一早就猜到了。”
“什么时候？”
“我也说不清，或许是刚认识的时候？倒不是什么有根有据的露馅，有些东西它像是直觉，你就当它来得毫无道理吧。”斯乔年笑说：“不过现在看来，是我的第六感应验了。”
要是至今还听不得这些，江阮就未免太矫情了。
斯乔年没让她感到为难，将情感话题停在这里，只说：“你在他身边会很好，也很安全。”
天色太晚，他没有让江阮留很久，简单沟通几句后就结束了对话。
“那我明天再过来，你这段时间就先好好养伤吧。”
“嗯，路上小心。”
江阮离开后，病房再度陷入沉寂。
斯乔年拿出手机，点开了某个对话框。
【她刚离开，你稍微避一下。】
最好不要再一次当面碰上。
这条消息很快就得到了回复。
【好。】
又是一条。
【看见你助理乘电梯上去了，我就不太方便了吧？】
许是低头的姿势不太合适，轻微的眩晕感再次浮现，掺着缝合过的伤口隐隐作痛，斯乔年抬手抵住额头，继续输入文字。
【不是非要见面，我另找时间再说。】
【ok，我等你消息，养伤愉快。】
果不其然，折返的两位助理掐着点回到了病房。
“老板你怎么从床上下来了？医生说了要先静躺几天的，伤在脑袋，你怎么能不重视啊？”
小助理风风火火地冲到面前，神色紧张地直咽口水，斯乔年微笑着安抚住他：“没事的，我稍微站一会儿。”
作为艺人助理随行的小助理刚上岗不久，显然对影帝的性格还没有摸透，远不如另一位冷静。
“等观察期一过就回家养着，这样在医院来来回回风险有点大，人多眼杂的也有些不太安全。”
不等斯乔年张口回应，思维就被突兀的手机铃声占据。
影帝助理绷着脸循声找过去，作为前经纪人，这种扑面而来的感觉并不陌生，特殊关头打来的电话，很难说是什么意图。
好在响铃的手机是斯乔年本人的。
看他的表情，也不是什么陌生来电。
但斯乔年没有立刻接起来。
“我有个不太方便的电话要接，麻烦你们回避一下吧。”
只要不是恶意找茬就好，助理们并未多言，离开前将门关好。
斯乔年转向窗外，在电话即将自动挂断前接了起来。
一道富有磁性的男声传入耳中。
“喜欢我送给你的礼物吗？”
斯乔年可有可无地笑了声，眼底却丝毫不含平日的温和。
“还算不错。”
“可是我觉得很不好，没能把你这张招摇的脸割破，实在太过可惜。”
“割破又能怎样呢？演不了戏而已，我不缺片酬，也赔得起违约金。”
停顿片刻，斯乔年又好似友情提醒般开口道：“哦，对了，你最好找个远离片场的地方动手，省得出事后他们倒赔我几千万，我连公司都用不着开了。”
那个声音轻嗤了下，语气里满是不加掩饰的嘲弄，“斯乔年，你还真是本性不改。”
“确实，毕竟本性难移。”
“既然你喜欢这个礼物，那就祈祷我们早日重逢见面吧，到时候我会亲手将见面礼送上——你们每个人都会收到的，你，蒋偲偲。”
“还有刚从医院离开的那位小姐，我会精心为她准备一份最好的礼物。”
通话到此结束。
如果斯乔年的助理此时进来，就能看到未灭的屏幕，还有那个没有保存的陌生号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