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欠你的，不亏欠你们家的任何一个人，陈月兰，我不会一直忍你，你不要理所当然地以为我有一副任人蹂躏的好脾气。我没有再去追究，是让你们认清现实自觉消失，而不是几次三番前来讨嫌。”
江阮字字生寒，言语清晰道：“既然你不辨是非对错，非要找上来说这些话，那我也不会再继续由着你，给你机会胡搅蛮缠。”
她还是太仁慈了，才会被这样揉捏。
陈月兰打心底不觉得江阮会怎么样，不识好歹的小丫头片子，没有傅成渊撑腰就什么都不是。
她能猖狂多久，傅成渊有个宝贝得不行的正房，年后传到现在，早就不是什么秘密了。江阮早晚有一天会落到丧家之犬的境地，到时候江家的一切她能不能握住都要另说。
陈月兰真实都以为，江阮会有这么一天，而且一旦她落到这一步，她手里的财产，自己就还有抢夺回来的机会。
对于陈月兰这类人来说，有些东西，在没有拥有之前，只是眼红嫉妒；一旦真的触碰到、掌握过，在失去以后就会破口大骂，理所应当地觉得那些本来就是属于自己的。
陈月兰就地扯开哭嗓卖起了惨，用食指不住指着江阮，仿佛实在恨铁不成钢一般。
“听听，听听，大家都来看呐，这无礼不孝的亲侄女是怎么威胁长辈的！攀上了有钱人就忘了本啊！去给别人当情妇，破坏别人的感情，我好说歹说还反过来骂我，拦都拦不住啊！家里的亲人现在是一个都不认了，昨天把她亲叔叔告上法庭，明天就是我啊！我们家怎么就出了这么一个忘恩负义的白眼狼！”
当街争执，确实很有看点。
旁观者看戏，只想事情往更加精彩的方向发展。可惜路人只远远站在路边，能不能听到都是未知数。
“我的生活不需要你来指点，想用道德伦理来制裁我，也该先看看你自己做了什么。说我忘恩负义，你从哪里认来了恩和义？当初的冷眼针对，霸占财产，还是收买别人试图让他侵犯我？”
自从家庭败落，陈月兰的脾气一点就炸，她杵着上半身叫嚷：“那你就是承认了自己情妇的身份？”
说完又瞟了一眼贺骞，“他的助理都亲自送你了，江阮，你否认得了吗？我指点你？我都替你觉得没脸见人！”
饶是贺骞也听不住这些脏话，陈月兰不是没有受过教育，好歹也当了几年江太太，涵养礼貌简直让人不敢恭维。
贺骞是看过了陈月兰欺软怕硬的两幅面孔，小太太在傅总那里有多重要，作为助理，他不要更清楚。
他出声警告：“请注意言辞，我想傅先生不会愿意听到这种形容用在江小姐身上。”
一听到那个代指，陈月兰脸色铁青，瞬间就如同泄了气的皮球，再想狡辩也没了勇气，她想要把自己的手收回来，红着脖子用力拧了半天都没能如愿。
她用蛮力，江阮用巧劲，捏着陈月兰的手腕往上一拽。
“江建斌今天的下场是他自作自受，你的所作所为也同样令人厌恶。我和你们一家人已经没有任何的关系了，用长辈的身份自居来捆绑我，你当然配不上。”
说完这些，江阮松开了手。
“你不愿意自己安生，我会想办法帮你的。”
江阮矮身回到车上，贺骞也不再留。剩下陈月兰一人站在原地，如同跳梁小丑一般，愤愤地横穿马路，把后面驶来的汽车吓得相继鸣笛。
回去的路上有了这个插曲，江阮后半程一直抱腹缩在后座的角落中，太阳穴处的血管痉挛着发痛，她进门先翻出药箱摸到了止痛药，就着温水吞了一片才坐了下来。
地毯被烘得很暖，江阮背靠沙发伏在膝上。
她时常觉得自己有些遗忘了那个夜晚的恐惧，可脑海里的画面却又十分清晰，不曾被淡化过。
她流着泪抗拒挣扎的时候，可能是她人生中最害怕的一刻，她不仅害怕失控的傅成渊，更无法面对即将发生的一切。
在那个夜晚之前，她还满怀心事地倾慕着作为小叔叔的傅成渊，江阮无法抵挡太多时刻的心动，这些时刻都被小心翼翼地珍藏下来。
她不敢过分亲近傅成渊，也从未依赖过他，生怕过分的亲近破坏了这种隐晦的心悸。
但这种不能言的秘密还是被破坏了，被傅成渊亲手，残忍地撕开了。
江阮为什么不能恨呢，惊恐是不可控制的情绪，现实是无法接受的现实，这种感觉就好像她冲出了原本的轨道，在那一晚偏离了方向，连下一秒会落足在哪里都不知道。
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难道不该有恨意吗。
茶几面摆着过去一年用过的小日历，这些天没有想到整理放起来，江阮拿起来翻了几页，然后一张张撕了下来，揉皱后扔进了垃圾桶里。
……
贺骞亲眼目睹了陈月兰的针对和刁难，也完全不用江阮自己动手，她有这个要处理的心思，傅成渊就替她做了。
陈月兰很快就察觉到了江阮的那番话、以及贺骞的旁观意味着什么。
贺骞是傅成渊的助理，当着他的面，也就等于当着傅成渊的面，只要傅成渊想，动动手指就能帮江阮出气。
被逐出江氏之后，江建斌摸索着投资，他没有金融头脑，投出去的钱根本就是石沉大海，又不肯劳作赚钱，因此欠下了一笔数十万的债务。
他们拆西墙补东墙，借钱还债，再借再还，银行借不到，就去找关系借那些利息不低、来钱快的资款。偏偏江建斌还抱着能回本的心态去乱忙活一通，从前那些人都是看在江氏基底的份上才和他往来，失了势之后疲于应付，甚至还有人骗他，回得少赔得多，利息也逐渐滚起来，这笔债已经不算小了。
江建斌出事后不久，陈月兰搬出了原先所在的别墅，带着女儿在新的住处有意识地躲债，追债的人失去消息，期间堵了她几次都被糊弄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