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8读书网 > 麦子古代天灾逃荒囤货记 > 第179章 断案
    “县衙那些人闹事要见陛下。”
    王宫外, 一个黑瘦的小兵急急忙忙前来禀报。
    阿亚朵深皱着眉头,开口问道:
    “哪些?人??”
    黑瘦的小兵面露羞涩,支支吾吾了半天, 阿亚朵才把这些人的身份弄清楚。
    原来是?那葛益进献给她们?陛下的那些?男宠闹事。
    听完小兵的禀告后, 阿亚朵冷哼一声,就这些?乱七八糟的人?, 陛下才不会看得上。
    心中虽然如此鄙夷, 面上还是?一派肃色,将此事原原本本地禀告给麦子?。
    “领头的叫什么?”
    麦子?放下手中的笔杆, 桌案上已经堆积了不少这些?日?子?刚做好的物资调派清单。
    阿亚朵抱拳回禀道:
    “是?一个名叫陈少楼的家伙, 是?之前中洲城四大公子?之一,善六技,名满金国。”
    小草将一叠做好的案书全部搬来,密密麻麻的账本以及硕大的人?口数字普查, 还没来得及翻阅,麦子?感觉自己的脑仁已经开始发疼。
    自从打下中洲那天起, 就没有?一刻是?闲着的。
    “陛下, 这些?人?如何处置。”
    阿亚朵开口提醒道, 麦子?才将发散的思维回到正轨。
    县衙那边将这群人?关押久了, 里面一个名叫陈少楼的家伙带头, 将送饭的衙役打了个半死, 叫嚣着要见东女国的皇帝。
    麦子?准备起身, 看看这些?人?搞了什么名堂, 就听到咯吱咯吱的脆骨声在空荡的屋子?里响起。
    小草立马过来扶着她,麦子?伸展伸展了筋骨, 又是?一阵清脆的骨头声。
    “陛下,大人?, 不如再召些?人?手,政务繁杂,得注意身体。”
    阿亚朵担忧的目光看向两人?,自陛下和辅政大人?,处理起这些?大大小小的政事后,已有?许多日?未曾出门。
    心中对那些?闹事的男宠更是?不耐。
    麦子?点点头,对旁边的小草说道:“走吧,出去透透气,算算日?子?,段子?越他?们?应该也?要到了,这些?活儿攒攒也?无妨。”
    两人?刚到中洲城的县衙处,就看到苦主,可?怜兮兮地躺在门前,醒目的惨态,让人?一眼就瞧见了。
    是?一个三?四十的衙役,脸上全是?乌紫的青红瘀伤,一身单薄的衙役服,更是?破了好几个裂口,血迹从边缘处渗出了些?。
    “陛下,求陛下为草民做主,那陈少楼伙同那些?公子?哥,将草民的老哥打了个半死,简直就是?草菅人?命,绝对不可?轻易放过!”
    衙役旁边一直哭诉的一家人?,见到终于来了人?,还是?东女国的君主,立马扑上前来,跪地哭骂。
    周边的百姓也?议论纷纷,脸上露出唏嘘的神情,“那李二家真?是?惨,好好的人?,给打成了这样。”
    “谁说不是?呢,送个饭都挨了打,啧啧啧,这些?人?太无法无天了……”
    周围乱糟糟的,百姓们?一听有?好戏看,急急忙忙冲上前来围观。
    麦子?看着唱哭跪打的一家人?,眉头紧了一紧。
    命人?将那些?公子?哥传唤了出来。
    紧接着,从县衙处走出来了一群芝兰玉树的落难少爷,头发乱糟糟的,身上的锦衣也?传出一阵恶臭味。
    露在外面的皮肤还算稍微白净一些?,也?看得出来,多日?未曾清洗过。
    只是?底子?好,较普通百姓看起来稍微整洁一些?。
    这些?人?一出来,就遭受了周围百姓的指指点点,其中一些?人?已经铁青着脸,压抑着自己身上的怒气。
    走在前列的,正是?战乱时,当日?躲避在屏风后面的俊秀少年。
    也?是?这次主犯之一,陈少楼。
    “陛下,就是?他?们?!昨夜就是?他?们?出的手!将我的牙都打掉了好几颗。”
    满脸青肿的衙役,挣扎着身子?爬了起来,嘴里还漏风,囫囵不清地说着话。
    “为何打人??”
    麦子?的目光移到了陈少楼的身上,衣襟袖口处均有?撕裂,少年的面容上还是?一片沉静,只是?一言不发。
    旁边的几位少年也?是?满脸屈色,似乎是?有?难言之隐,不好开口。
    旁边倒在一侧的衙役,神情明显紧张了一些?,死死地盯住为首的陈少楼。
    静默了片刻后,衙役突然开口道:
    “陛下,这些?公子?哥原本就看不惯我们?这些?平头百姓,自从押入县衙后,整日?里挑剔饭菜,还让我们?这些?衙役挑水,给他?们?净面。”
    此话一出,顿时犯了众怒,如今中洲大河的水位渐低,他?们?这些?人?都舍不得用?水来清洗衣物。
    只是?碍于他?们?的身份,围观的百姓更是?敢怒不敢言,纷纷瞪圆了眼睛,敌视着这群公子?哥。
    “对,那言家公子?前几日?还闹嚷着,要取水漱口。”
    李二此话一出,旁边的衙役也?仗义出言,这可?是?露脸的好事。
    舆论一边倒,众人?都认为这群公子?哥犯了滔天大罪时。
    陈少楼抿了抿嘴唇,最终开口道:“这李二昨夜想?欺辱于我,草民乃陛下之物,李二欺上瞒下,望陛下从公处置。”
    此话一出,周围百姓一声哗然,用?不怀好意的目光上下打量着陈少楼。
    跟随在陈少楼身后的几位公子?也?是?憋红了脸,想?当初他?们?哪受过这些?屈辱。
    听到此话的衙役,从原本的稍显紧张变得色厉内荏,喊冤道:“你们?血口喷人?!我可?是?有?家室的,又怎会……”
    说到一半,李二突然住了嘴,面色发红,似乎是?不堪此事。
    这可?是?龙阳之好,受人?鄙夷的丑事。
    见到李二做此姿态,周围的百姓怀疑的目光又重新投向了以陈少楼为首的几名郎君。
    看到李二这样的惺惺丑态,陈少楼几人?气得没忍住破口大骂,少楼兄本就受此侮辱,这事一经传出,日?后如何上得官途。
    况且这事本就死无对证,即使?说出来,怕也?是?无人?相信。
    还赔上了少楼兄的名声。
    麦子?看向李二旁边的人?,同李二的长相有?些?相似,应当都是?李家的子?弟。
    倒是?李二口中的家室未曾到场。
    麦子?的目光锐利如刃,将李二打量了一番,出声说道:
    “传召李二一家到场,上衙司处置。”
    冰冷的目光落到李二的身上时,这个面青脸肿的衙役突然打了个寒颤。
    似乎心中那些?不可?告人?的想?法都被眼前这位女帝看穿了一般,李二原本带着几分侥幸的心突然一沉。
    正午的阳光透过县衙的门窗直射进衙堂中,里里外外都围满了百姓,围看他?们?如今的陛下如何审讯犯人?。
    很快,李家大大小小的家眷就来到了现场,其中包括年迈的李家老爷子?,包着厚厚头发的李家老娘,以及瘦弱的李二娘子?。
    “李家的人?可?到齐了?”
    阿亚朵厉声问道,加上数十个兵士凶神恶煞地站在一旁,将李家老娘吓得手一抖,急急忙忙喊道:
    “都到齐了!俺家六口人?,李二李三?都是?俺儿子?,这是?我二媳妇云娘,巧姐儿是?俺老家的独苗苗。”
    老太身形佝偻,一把扯住旁边的两个妇人?给大人?们?指认,行动?间一缕白发也?从乌黑的头巾中掉落出来。
    “陈少楼,你说李二欺辱你,可?有?证据?”
    贝基营长坐在堂前,一脸络腮胡胡乱张扬着,再加上那灰眼珠子?,活像画本里面的活阎王。
    以陈少楼为首的几个公子?哥率先站出来,义正言辞道:“贝大人?,我们?几个都看到了。”
    李二见势不妙,急忙爬起身来,哭诉道:“他?们?几人?蛇鼠一窝,简直就是?编造,那日?我只是?进牢送食,怎会看得上你们?,更何况我家中已有?一妻一女,绝不是?走后道的!”
    李二辩驳的话一出来,那几名公子?哥也?是?气急败坏,见过不要脸的,没见过这么会装的。
    场面一下子?变得复杂,双方都没有?实质证据,况且李二顶着一头伤,已经赚足了周围百姓的同情心。
    麦子?坐在主位上,仔细辨别了堂下几个人?的表情。
    李家老爷子?一脸事不关己,看向李二的眼神中也?夹杂着冷漠。
    李家老娘则是?一脸爱抚地仔细抚慰儿子?身上的伤,时不时地将怨恨的眼神儿投向李家儿媳妇,张云娘。
    这个巧姐儿虽然是?李二的女儿,可?是?看向李二时却毫无半分敬爱孺慕之情,两人?也?极不相像。
    其宽后的耳垂,耳廓宽大,和李三?的容貌特征反而有?些?相似。
    瘦瘦小小的,依偎着她的娘亲,云娘。
    作为李二的媳妇,云娘的眼里则是?藏着深深的害怕以及怨恨的情绪。
    而李三?的眼睛四处乱飘,看着贼眉鼠眼的,身体略靠向云娘那一侧,眼里流露出贪念的目光。
    麦子?见到此状,眼里划过了然,这李家的情况着实是?复杂混乱。
    这时,陈少楼径直走向前,单膝跪在地上,将外面衣服扒开,露出里面精瘦的躯体,宽肩窄腰,只有?一条宽大的长裤松松垮垮系在腰上。
    而在男人?身体上,好几道瘀伤,就连裤腰处,也?被撕下了几道口子?,露出里面肌理分明的皮肤。
    “陛下,这些?都是?李二当时......”
    陈少楼停顿住,换了另一个词来代?替。
    “暴起时,留下的证据,事发到现在,赶来的衙役和兵士都能作证。”
    人?证物证皆在,李二的脸变得铁青,心在此刻也?停跳了一瞬,没想?到陈少楼性子?硬,就连名声也?不顾,竟敢当庭解衣。
    还不等他?来得及应对,其中一名衙役开口道:
    “回禀陛下,我们?到时,场面混乱不堪,只看到了陈少楼围殴李二的身影。”
    李二的心这才放心落下,还好堂上都是?几年的兄弟,定能为他?作证。
    陈少楼直接反击道:“难不成我身上这些?还能是?我自己扯开的,这位小兵是?瞧见当时情况的。”
    陈少楼将手指向了戍卫在一旁的兵士之中,正是?贝基手下的人?。
    “确如陈少楼所说,属下当时同衙役们?一起到的现场,房屋内一片狼藉。当时李二已经被揍得不省人?事,陈少楼等人?一直在我们?的监视下,并?没有?动?作。”
    原想?为李二出头的衙役也?缄默了,这可?是?女帝手下的兵士,谁敢冒险改口胡说。
    麦子?准备派人?缉拿李二时,一声穿破耳膜的叫喊从堂外传了进来。
    “陛下,大人?,李二平日?爱护妻女,孝敬父母,这些?爷完全是?张口胡来!”
    闹闹嚷嚷中,从人?群里冲出来一堆人?,身上穿着细棉衣,看着家境稍可?,也?是?一大家子?人?。
    “堂下何人??”
    贝基一声暴喝,冲进来的人?齐刷刷地跪在了地上,足足有?十几人?,看样子?,也?是?一大家子?人?。
    “草民是?李家亲家,李二的岳丈,张山峰。”
    说话的是?一个四五十的老汉,脸上保养得宜,身上还带着几分文弱书气。
    “爹,娘。”
    堂下的云娘跪在地上,怯懦地喊了一声,便紧紧地抱住了巧姐儿。
    云娘的亲娘张氏的眼里划过几丝心疼和愧疚,接着坚定地堂上大声辩驳道:
    “陛下,大人?,云娘为李家孕有?一女,李二又怎会看上男人?,这些?都是?子?虚乌有?,还望陛下明察。”
    麦子?将目光移向了堂下的数人?,都是?张家的子?弟,摆明了要为李二撑腰,气势汹汹来到堂前。
    麦子?虽然猜测到,巧姐儿并?非李二的亲女。
    可?如今没有?实证,况且女子?在这世道本就艰难,再传些?流言蜚语,只怕这母女二人?更难生存。
    巧姐儿听到张氏的话,紧紧地抱住了云娘,女人?孱弱的身子?微微弯下了一些?。
    这时,衣袖间被巧姐儿无意间扯开了些?,露出了里面的伤痕,一道道深色的疤痕缠绕在手臂上。
    “张云,你身上伤痕是?从何处来?”
    麦子?的话一出,所有?人?的目光都齐聚在云娘不小心露出来的伤势中。
    听到自己的姓名,云娘明显惊愣了一下,已经有?许久没有?人?这样叫过她的名字。
    自从嫁到了李家,她好像也?就小李氏这么一个称呼,除此以外,都是?一些?下贱话。
    反应过来后,云娘的目光率先移到了李三?的身上,又急忙低下眼睛。
    一直事不关己的李家老爷子?,第一次在堂上开了口:
    “是?李二,夫妻之间的事,常有?打闹而已。”
    云娘听到老爷子?开口,沉默地点了点头。
    李二也?未曾辩驳,不过是?替兄弟背一下孽债而已,总比让人?知道他?家这丑事为好。
    麦子?便让军中的医士带着张云和李巧儿去验伤,等医士带着母女二人?回来禀报后。
    麦子?探究的眼神却落在李三?的身上,李家众人?皆不由得绷起了心弦。
    还好陛下并?没有?继续追究下去,李家的所有?人?一整个心惊胆跳。
    就连一直爱儿甚深的李氏老太,也?不免怪罪起了李二,偏偏贼胆包天,惦念起了惹不起的人?。
    想?到这里,李氏剜了云娘好几眼,都怪这没用?的小蹄子?,房里的男人?都管不住,让她好好的大儿去走了歪门邪道。
    麦子?最终缓缓开口道:“如今人?证物证确凿,李二数罪并?犯。”
    “新律施行以来,书院,扫盲班,县衙处一直在宣扬。李家上下知情不报,包庇李二,视为从犯,扣押监狱一年。”
    “李二殴打妻子?,意欲□□陈少楼,藐视律法,扣押监狱五年以上。”
    “张家直冲公堂,无视公家律法,罚于县衙处抄写律法律规,扣押三?日?。”
    堂下的众人?如同掉进了冰窖一般,李家老爷子?也?终于意识到了此事的重要性,颤抖着身子?发问道:
    “陛下,不过夫妻打闹而已,怎会判罪李家?”
    麦子?抬手让医士将母女两人?身上的伤势一一报出来后,人?群里一阵唏嘘。
    这李家人?下手太重,单看这小李氏身子?薄弱得很,没成想?骨头硬着,这些?年一身疼都没出来吭过。
    李家老爷子?还想?辩驳,看到麦子?盯向李三?的眼神,突然就摁着李三?磕头认了罪。
    李家也?不愿意让这样的丑事天下皆知,只怪他?生了一对造孽的儿子?,臭了他?李家的门楣。
    不过一年而已,一年而已,李家老爷子?一边自我安慰着,一边将希翼的目光放在了他?这个忽视已久的儿媳身上。
    若是?云娘出言宽恕他?们?,说不定还能减
    轻刑罚。
    就在李老爷子?的目光中,云娘迟疑的身子?刚一动?,就被一旁的巧姐儿拉了回去。
    原本旁边仗义出言的张家众人?,也?纷纷偃旗息鼓。
    李家老爷子?这才后悔地叹了口气,当初就不该娶这小李氏上门,生了这么多祸端。
    麦子?将案桌上的律典递给贝基,由贝基大声诵读一遍后,对着众人?道:
    “县衙外墙处,律例律条皆篆刻于上。若中洲还有?此类事发生,皆可?上县衙击鼓鸣冤,东女的律法,定会保壤下所有?百姓安宁。”
    百姓们?左顾右看,脸上露出放心的笑容来,这些?日?子?,律典早就传遍了大街小巷。
    大家都只是?呈观望的态度,看来这事是?板上钉钉了。
    突然人?群中有?一人?叫好,所有?人?也?跟着齐声称好,人?心振奋。
    沸沸扬扬中,麦子?沉声问向了堂下的云娘:
    “张云,李二今日?犯下此罪,按律你可?带女离开张家,自司农司每月领取救济银,供养你母女生活所需。”
    麦子?此话一出,如同惊雷一般,衙堂里里外外的百姓们?瞬间如同开水沸腾,议论纷纷不止。
    自古只有?休妻的说法,就算是?和离也?只有?那些?高门望族的女人?有?此殊荣。
    再经两家商议,由男方提出。
    这李二虽然已经犯罪,却远远够不上和离的条件。
    这时已经有?人?在墙壁中找到有?关男女婚姻嫁娶的律典,大声念了出来:
    “男女和离,只需双方到县衙处公证即可?,过错方无抚育权利,皆无过错则两家商榷再定。”
    原本作鹌鹑状的张家众人?开始有?些?动?作,张氏更是?一把拉住了云娘,低声劝慰道:
    “云儿,你得给张家考虑,族中还有?三?位姊妹没有?出嫁,还有?你的巧姐儿,以后怎么说媒?”
    云娘原本听到此话而雀跃的心,听到张氏这么一番话下来,慢慢沉寂下去,尤其是?最后一句巧姐儿。
    张云的双眼慢慢湿润,抬手碰了碰巧姐儿头顶的旋儿。
    “不行,张家从来没有?出嫁的女儿还回来的,你要是?还认我这个爹,就听你娘的话。”
    张爹皱着双眉,完全忽视了他?原本那个乖巧的云娘,如今已经是?伤痕累累,苍老得几乎都快和他?差不多了。
    巧姐儿扯了扯云娘的衣服,十一二岁的年纪,还像一个瘦猴儿一般,突兀的大眼睛里面装着强烈的依赖。
    “娘,我不要留在李家。”
    巧姐儿的声音将云娘从张爹张母的话中拉了回来,她的前半生已经毁了,不能让巧姐儿也?毁在了李家的手上。
    张云最终踏出了这一步,一向柔弱的声音在公堂上显得掷地有?声:
    “张云愿与李二和离,请陛下主持公道。”
    现在轮到了张家的众人?铁青着脸,这云娘这么一闹,这中洲城谁还敢和他?张家一族交往。
    李三?瞬间就暴起,在众多官兵百姓的面前,大言不惭地骂道,“李家的种,你这娘们?敢带走,打得你……”
    话还没说完,就被李家老爷子?带头摁住,捂住了后面的话。
    李三?最终也?被麦子?抓到错处,打了二十大板后,扔进了监狱,扣押的年限又添了一年。
    围在外面的百姓没听清,近在咫尺的张家,一瞬间就明白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张氏的脸色一下子?就变得惨白,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张爹原本想?要辱骂的话活生生地憋在了嘴里,瞧着乌烟瘴气的李家,还不待他?说些?什么话出来,就被官兵带离了公堂。
    此事了结后,麦子?将各县城的衙役公家人?全部清退,重新招募了一批,进入了官场。
    近些?日?子?,百姓们?纷纷围在了县衙的外墙处,听一旁的官兵逐句宣扬律典。
    以免犯了大罪而不自知。
    往前谁能想?到,打女人?还能蹲大牢。
    李家人?的遭遇,让中洲城的人?个个都绷紧了身子?,深怕被邻里街坊举报,抓了个现行,最后混上了吃牢饭的结局。
    麦子?安排人?将张云母女安置好后,才腾出时间来处理这些?中益王留下来的烂摊子?。
    “陈少楼,陈家全族皆逃往了金国,刘玦,家中还有?一庶母留守,言书,族人?亲眷皆不知所踪……”
    小草拿着这些?日?子?清理出来的户籍,一个个将堂下的少年郎身份遭遇全部公之于众。
    一些?人?的脸上露出错愕,言书的嗓门一下就盖过了其他?人?:
    “不可?能!言家人?全跑了?”
    言书不过十六七岁,容貌昳丽,貌若好女。
    在清一色的男人?中,就属他?和陈少楼的容貌上佳。
    旁边簇拥他?的公子?也?纷纷冷下了脸面,原以为言书同他?们?不一样,结果堂堂的一个嫡公子?,结果也?是?家族中的弃子?。
    他?们?这些?人?,虽然才气上佳,大多都是?家中的庶次子?。
    若没有?陈麦子?,他?们?最多被家中主母分十几亩良田,几家的铺子?就打发走了。
    本以为这是?最坏的结局,没想?到中洲城刚刚事变,还不等他?们?站队,城就破了。
    他?们?这些?人?还没来得及出头,就被摁上了一层男宠的身份,彻底断了他?们?的念想?。
    言书在他?们?这群人?当中,是?最不可?能出现的,毕竟他?可?是?言家的嫡长子?,没想?到也?被他?的继母玩弄得团团转。
    “言书,回来。”
    陈少楼突然出声,将这个莽撞的小子?拉了回来。
    如今一荣俱荣,一损俱损,陈少楼不得不主动?包揽了这麻烦少爷。
    麦子?揉了揉额头,这些?人?的去处,倒是?个麻烦。
    思索了片刻后,麦子?突然想?到,陈少楼精通六艺。
    如今君子?六艺,都是?主流上的学业,想?必其他?人?也?粗通一二。
    “你们?可?有?人?会骑射,算数。”
    麦子?将目光望向了堂下众位年轻男子?,扫视了一圈后,最后定在陈少楼的身上。
    “回禀陛下,陈少楼善数,骑射粗通。”
    陈少楼的身上依旧是?那副破破烂烂的衣物,脊背直直地挺着,一双眸子?里面闪着从容和冷静的光泽。
    身边的几位好友也?顺时说出自己的长处。
    言书大胆的话语也?响起,“陛下,别说是?骑射算数,就算是?书乐也?不再话下。”
    见到麦子?的目光落到了他?的身上,言书突然感觉自己的脑门一凉,将剩下的话吞进了口中。
    不行,他?现在可?是?男宠的身份,不能如此出挑。
    虽说眼前的女帝容貌尚可?,那也?不能委身于女人?身下。
    言书的脑筋一转,急忙后退到陈少楼的身后。
    麦子?一眼就看穿了言书浮于表面的想?法,不禁有?些?汗颜,单看年龄,她都比这少年大了有?十岁左右。
    见另外几人?窃窃私语,也?不敢上前回话,麦子?将这些?人?排除后。
    单拎了回话的这些?人?考校后,最终决定道:
    “陈少楼,刘玦协助司农,负责丈量土地,按司农助手一职领薪。”
    “言书,派遣到河西,负责马驹畜牧。”
    “盛安,许昌等人?,先找崔学官培训六书教材,通过后可?去书院授夫子?一职。”
    麦子?一通话下来,将下面的人?砸了个五雷轰顶。
    “陛下的意思是??让我等在东女谋官为职。”
    陈少楼的语气有?些?不敢相信。如今东女的疆域辽阔,兵力强盛,且有?中洲这么大个天然粮库,比之其他?三?国,已经占尽了先机。
    又何愁招不到贤臣。
    “只是?暂领官职,之后表现优异,可?以上述转正。”
    麦子?话语刚落,这言书立马跳出来拒绝道,“本少爷以前养的马可?是?千里名驹,那些?低等马可?不配让本少爷能伺候。”
    陈少楼的脑门抽了抽,能养出蠢笨成这样的少爷,这言家的主母当真?是?有?几分手段。
    听到言书不愿,麦子?也?没有?强求,淡淡道;“那言少爷便和他?们?一同出去便是?。”
    麦子?正准备遣散众人?时,没想?到突然被人?打断。
    “陛下,我等既已被献于陛下,便应恪尽职守,不愿离去。”
    此话刚刚落下,紧接着另外几名长相还不错的男子?,也?纷纷站了出来,势必要服侍眼前这位女帝。
    在他?们?几人?看来,这些?人?都愚不可?及,只要将眼前这位女帝拿捏在手上,别说是?一小小司农,就算拿下整个中洲城,也?易如反掌。
    麦子?清咳了一声,转头看向一旁的小草,悠悠说道:“那便给他?们?安排一处房屋,如何?”
    小草跟麦子?相识多年,一下就听出了弦外之音,微微颔首道:
    “好。”
    不知道这面红齿白的小少爷如何想?的,竟然也?堂而皇之地跟在了他?们?身后。
    等这些?人?跟着小草到了王宫处,就被扔在了一片荒凉的屋子?里,便再也?无人?问津。
    他?们?的春秋大梦也?只好就此做空,没有?食物,没有?水,过着还不如在县衙的日?子?。
    没过几天,这处屋子?就只有?几个人?的身影还在坚持。
    段子?越和封苋等人?也?顺利到达了中洲城,望着高大的城墙出了神。
    不愧是?他?们?的君上,这么一座固若金汤的大城也?能打下来。
    短短两月里,不只是?东女国的名头大盛,就连代?邑都被传得神乎其神。
    只是?他?们?这次来,可?不单单是?来上任述职的,封苋望着马车上的“莺莺燕燕”,第一次出现了替君上担忧的神情。
    这些?日?子?里,有?了陈少楼等人?的助力,加上在中洲城选拔出来的一些?人?才,麦子?小草身上的政事减轻了许多。
    听到段子?越,封苋已经到了中洲城外,麦子?大大地松了一口气。
    王宫内已经简单的修复了一遍,宫门刚开,引入眼帘的先是?一长串香车宝马。
    马车上的铃铛叮叮作响,风轻轻一吹,就露出了里面人?的身姿。
    清隽温雅,风光霁月,慵懒矜贵等等,看得出来是?经过精心挑选的。
    等封苋和段子?越到了跟前,麦子?的眉目才稍微松开了一些?,开口问道:
    “谁送来的?”
    封苋开口道:“金国成武帝送来五人?,齐国文德帝送来十二人?,周国晋阳帝送来三?人?。”
    麦子?看着远处的俊秀公子?,心中无半分想?法,要是?送来些?探子?多好,还能充做苦力。
    想?到此处,麦子?深深地叹了口气,看向段子?越说道:“中洲城的司农司就交于你了,中洲大河的水力要运用?起来,代?邑如今的情况如何?”
    段子?越抱拳行礼道:“代?邑一切如常,有?柳雅大人?和朱朱黎军使?在,无人?生事。司农司如今已交由徐江河大人?主持。”
    段子?越目光灼灼的眼神盯向麦子?,之所以如此说,便是?想?让陛下和辅政大人?再在中洲多呆些?日?子?。
    中洲如此大的一个州城,其属下还有?众多县城村镇,再加上他?还要兴修水利,掌管司农司。
    仅他?和封苋两人?,等陛下回都城后,再记起他?们?时,小荷怕都可?以接任他?俩的位置了。
    这次陛下说好的出行一月,如今已经夏日?炎炎,再过不久就是?秋季。
    段子?越可?不会忘记,他?们?临走之时,柳雅大人?的怨念,几乎已经能绕代?邑三?圈了。
    死贫道不死道友,段子?越将柳雅所说的劝陛下早日?回代?邑的事完全抛之了脑后。
    麦子?想?了想?,确实如今中洲城能用?者甚少,书院医署才刚刚起了头,她和小草都已经焦头烂额,等过些?日?子?再走,也?未尝不可?。
    封苋也?将其他?几个城池的事一一报上,都没有?什么问题。
    如今水道已经从代?邑修到了河西一地,再加之如今中洲大河及各大分支被全部疏通。
    东女的水源除了河西,科斯,红沙荒漠三?地,都暂时没有?紧缺的风险。
    处理完这些?事情后,麦子?才分心问道:“封大人?,这次北派,可?带上封荷?”
    听到陛下问起她的女儿,封苋脸上挂起了淡淡的微笑,“家父如今在书院任教,臣将小荷送去寄读了,便未带上。”
    听到封荷有?去处,麦子?这才放心。
    “陛下,这些?人?怎么处理?”
    眼看议事到了尾端,封苋赶忙开口问道,生怕陛下将这活又丢到了她手上。
    麦子?沉思了一会儿,“就带去梵华楼吧。”
    左右那儿的人?都差不多走完了,那殿子?大,应该塞得下这么多人?。
    等众位怀揣异心的人?跟随着兵卫来到梵华楼后,便目瞪口呆地看见了里面的景象。
    宫墙上处处爬满苕藤,院前架着一口铁锅,从宫墙到门槛之间,绕了一根麻绳。
    上面挂着大小不一的衣物,下面躺着一个年岁不大的少年,嘴里嘟嘟囔囔着什么。
    见到有?人?进来了,眼里的神色一闪。
    立即跳了起来,结果就看到了一堆香气袭人?的男人?,数双眼睛盯着他?。
    言书一脸怨视地盯着这些?人?,看到领头的人?正是?阿亚朵,他?突然明白了什么,脸上绷出一个笑意。
    趾高气昂地走到这些?人?的面前,大声道:“院子?里的菜都是?爷种的,你们?不许偷拿。”
    阿亚朵只管将这些?人?带到此处,便没有?再管,带着卫兵们?前去戍守城门。
    只留余下的二十人?面面相觑。
    在周国得到池大人?提点的关宸率先发问道:
    “小兄弟,这是?什么意思?”
    言书高昂着头,轻瞥了一眼说话的这个男子?,和陈少楼身上的气度有?些?相像,一点也?没有?骨气。
    虽是?如此想?,言书还是?将这个残酷的事实告知了众人?:
    “在这里,只有?住的地方,要吃要穿自己想?办法去。”
    听到此话,这些?人?各自交换了个眼神,便当做无事发生一般,各自在殿中找了个床榻歇息。
    言书只得看着他?们?安之如素,平静地接受了这个事实。
    周国的那三?人?,甚至还效仿言书,在院子?里面分开了一片土地,开始松起土来。
    金国的那五位也?十分齐心,仔细将身上的金银细软全部都贴身装好,走起路来都能听到叮当作响的声音。
    只有?齐国,可?能是?因为人?多,分成了几个派系,颇有?些?水火不容的姿态。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事要做。
    言书在里面格格不入,如同闯进了大灰狼窝的白兔。
    关宸此时又凑到了言书的面前,虚心请教道:“言小兄弟,这个种子?,你是?从哪儿寻的?”
    言书有?些?闷闷不乐,看着这些?人?不经意地靠近,分明没什么变化,可?言书总觉得这些?人?的耳朵几乎都要竖起来了。
    得到答复后,关宸便带着另外两人?前去找种子?的门路。
    齐金两国的人?便一窝蜂的上来,开始打听着言书的来历过往。
    其中不乏会做人?情的,立马将言书捧得飘飘然。
    “那你本来是?去养马的?结果没看上,才留下来了。”
    人?群里,一个直剌剌的话语突然刺痛了言书的薄弱处。
    这个原本热衷跟他?们?谈天说地的小少爷,突然意识到了什么,一脸不虞地回到了自己的寝殿处。
    十几道锐利的目光同时刺向了说话的此人?,片刻间,这些?人?又恢复了刚刚的模样。
    “唉,为何他?们?就有?陛下考校的机会?我们?连见都只是?远远看了一眼。”
    虽然是?抱怨,不少人?都升起了一样的心声,连面也?见不到,又怎么完成皇帝吩咐给他?们?的任务。
    也?有?些?人?打起了言书的主意,若是?能把言书策反,日?后说不定能靠言书走出这处破烂的寝殿。
    等关宸三?人?拿着千辛万苦换来的种子?回来后,感受到院里四处投射来的视线,顿感心力交猝。
    原来这就是?身处大宅院的感觉,在场的人?都不约而同地感受到了他?们?的娘这些?年过着什么样的日?子?。
    自麦子?将这些?人?一窝蜂地赶进了梵华堂,便将他?们?抛之脑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