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8读书网 > 丑女休夫:重生不做侯府妻 > 第二百八十七章 她的真情
    聿亲王猛地咽下口中的茶,瞪着陆逾白眼神凌厉。
    “你说什么?”
    陆逾白迎着他的目光,并无闪避,坦然道:“父王这些年来,一直在养精蓄锐,谋划大业。可我知道,您并非是贪恋权势富贵之人,否则当年您也不会从那场夺嫡之战中主动退出了。”
    自己多年来精心谋划的布局,自以为十分严密天衣无缝,却不料早已被陆逾白窥见全局,聿亲王心中不禁一阵恶寒。
    幸而陆逾白是他的儿子,否则只怕聿亲王府早已是阖府死无葬身之地了。
    “你既然知道我不是为了权势富贵,想必也想到了,我这么做,都是为了你的母亲,还有你。”
    聿亲王此刻已然恢复了此前的镇定,但提及稚芸时,口气却仍是难免激动。
    “你母亲被人所害,我穷尽毕生之力,却始终不能探查出谁是幕后真凶,为什么?究其因由,不过是因为我没有拥有这世上至高的权力,许多事才会束手束脚,难以施展。
    直至后来,你们查出来是那佟氏,可却因她贵妃的身份,我不能奈何于她,皇上口口声声对你母亲情深不渝,可对于害死她的真凶他做了什么?”
    陆逾白能够感受得到聿亲王隐忍的怒气。
    他想要开口,却再次被聿亲王的话截住了。
    “还有你。自从你母亲不在了之后,我就下定决心一定要保护好你,可我只是个亲王,我所能做的实在太有限了。就连要让你做这王府的世子,我都不能自己决定,还要借着他的口,来保全你!我心中怎么能不恨?”
    陆逾白从没有见过如此激动的聿亲王。
    “父王...”他努力平复了心中激荡的情绪,才对聿亲王开了口。
    “今日能够听到您说这些,我这么多年来,对您的怨尤,还有对自己的无数次怀疑和否定,总算都可以和解了。”
    见聿亲王看他的目光中现出了柔色,陆逾白话题一转。
    “您知道,母亲当初为什么劝您放弃那个人人趋之若鹜的位置吗?”
    聿亲王闷闷道:“当年,你母亲心中没有我。”
    他一直认为,稚芸当年是为了帮助裕明帝,才来相劝于她。
    陆逾白摇了摇头,“您这么多年对我母亲都放不下,她会是那样一个为了儿女私情便不顾天下社稷的人吗?”
    聿亲王一愣。
    他心中自然不会这么认为,可人在牛角尖里时,想问题便难免变得极端。
    “母亲当年之所以劝父王做这样的选择,我猜,是因为她也明白,如今身在那个位置上的人,比您更要适合掌管这个天下。”
    陆逾白视而不见聿亲王青白交加的脸色,继续说了下去。
    “远的不说,就说佟贵妃一事便足以见得。
    佟氏出身将门,佟家世代簪缨,佟大年更是当年的护国大将军,为大朔立下过赫赫战功。这样的家族,即便是犯下了滔天大罪,也总有可以宽宥的理由。更何况,害死母亲、陷害西羌一事,从明面上看,也都只与佟家、与佟大年有直接的关系。但凡佟氏在皇上的心目中地位再重一些,能够将一切推到族人身上全身而退也不是不可能。
    倘若皇上就因为私心中对我母亲的那份情感而执意迁怒,处死佟氏,那将令多少身在后宫的将门之女而感到自危心寒?
    尽管如此,皇上却也已经在可以的范围内给予了佟氏和佟家最严厉的惩处,逾白不孝,私以为,这样的结局已是足够。倘若此事再漫延下去,安京难免血流成河,朝野心惊,于大朔安定又有何益?”
    为了大朔的安定,裕明帝是可以做出必要的牺牲和退让的。
    可聿亲王不行。
    想来多年前,与二人相识时,稚芸便看出了这一点吧。
    想到这里,聿亲王忽然有些灰心。
    这么多年,自己仍然是比不过裕明帝的。
    陆逾白将聿亲王杯中已然凉了的茶倒掉,为他倒满了一杯新的。
    “可是父王,母亲在看清楚这样的事实之后,同时也认定了另一件事--
    您才是最该让她托付的人。”
    聿亲王猛然瞪大了眼睛。
    “你说什么?”
    随即他又苦笑着摇了摇头,“不,不可能,你都没有怎么见过你的母亲,你哪里会知道她的想法。何况,放着那样一个文武兼备又如此高瞻远瞩的人在眼前,她又怎么可能会看得到我?”
    陆逾白却十分坚持。
    “父王您别忘了,我的母亲是一个多有风骨的人,倘若她并非心中有你,又怎么可能会甘愿寄人篱下,在王府这样不明不白地生活下去呢?
    您固然不是一个做帝王君主的适合人选,可也正是因为您的真性情,才给足了母亲安全感,使她相信您是无论到了何时都不会以牺牲她为代价换取其他的人。也正是因此,她才会甘愿留在这里,并生下了我。”
    聿亲王显然还没消化完陆逾白给的信息。
    “可是,当初她到了王府之后提出的第一个条件却是让我娶别的女人。倘若她心里有我,又怎么可能愿意看着我和别人成亲?”
    “那您有没有想过,若是当年您和我母亲成了亲,母亲成为聿亲王妃,日日与您出双入对,这一切落在皇上眼中,他将会作何感想又会如何做?”
    裕明帝宽仁,却终究也是个男人,还是个执掌天下的男人。
    他又如何能够容忍得了曾经和自己两心相悦的女子成了别人的枕边人?
    “你是说,她做这一切,全都是为了我,为了聿亲王府?”
    聿亲王背靠着椅背,目光急促变换,一时喜一时悲。
    “还有一件事,父王怕是还不知道。”
    陆逾白又道:“我去问过了当年服侍我母亲的嬷嬷,她说,当年母亲去世之前,曾交代过嬷嬷,她入棺时,要带一份父王所书的《上邪》。这首诗,不知父王是否还有印象。”
    聿亲王再度震惊。
    这一首,不就是他当初对稚芸表白时对她吟过的吗?
    眼见时候不早,陆逾白也不再打扰聿亲王,同他行了礼之后便告辞了,留下聿亲王独自品味他的话。
    夜色如墨。
    怡王府中,陆廉被随即而来的消息再次震惊了。
    “你说什么?军饷送到了?那些银子不是已经随着陆逾白二人一同掉入了悬崖下吗?”
    他的面色因为惊恐而变得青白交加,在昏暗的豆灯下显得格外狰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