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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八十四章 夜半
    回音在园子里缥缈, 白桃颓然地踢掉不合脚的鞋子,坐回床榻。
    少女的额头在架子床上抵出来一条印子,她还是没想到怎样靠自己从这间屋子里逃出去。
    白桃同他们接触过, 知道府中的侍卫极其戒备。为了守护殿下的安全,日夜都有不同的人值守。
    别说之前她都不能从程寺的手里逃脱, 现在身边这么多御卫营侍卫, 她更加没有胜算。
    唯一的办法,只有去找他。
    他临走之前让她自己想办法, 恐怕早就想好, 只给她留这一个办法。
    但是白桃才对他说完那些话, 他肯定不会善罢甘休。
    唉……白桃苦恼地叹息一声。
    屏风之外传来一个人的呼唤, 听起来像是陶唐。
    白桃赶忙跳下床, 趿着鞋走出屏风, 果然看见陶唐端着一个大托盘,里面放着饭菜。
    侍卫一动不动,回答道:“殿下不在府中。”
    直白的问题让陶唐额角上冒了冷汗,他努了努唇, 终于忍不住开口道:“大人不让我说话。”
    白桃理直气壮地道:“我去书房找他。”
    少女走到门口,再次被人拦下。
    等他们收拾完毕,又齐齐整整地走出来在白桃面前跪了下去:“小姐,都已经收拾好了。奴才们如今就住在后院,您有吩咐只管来找我们。”
    白桃心中涌起一种荒谬之感,她失神一瞬,但很快想起来面前还有这么多人,抿了抿唇道:“你们走吧。”
    没坐多久,白桃熬不住了。
    少女在外支着脑袋,颇为头疼地幽幽一叹。
    这些小太监依次下去,十分有序,也不碍眼。
    他不会是想通过这个来逃避跟她接触吧?
    白桃有点无奈。眼下她没别的办法,只能继续在屋子里待着。
    白桃好不容易见到一个熟人, 不由得打开了话匣子:“还是你好, 都记得中午来给我送饭。”
    左右哪也去不了的白桃,又只能深深地叹一口气。
    白桃在屋中静静地看外面的光线从明到暗,陶唐又来送过一次饭,同之前一样,一句话也不肯说。
    可她又没什么事要做,闲来无事最后只好将自己的发辫拆了。
    “我现在被殿下关在这里了, 不许我出去。”
    这间屋子保持着它原来的模样,一直在等它的主人回来。
    白桃起身走到梳妆台边,发现她先前留在小屉里的发簪和绒都还在,一如她离开时那样。
    只是他们太静了,这种浓重的压抑让白桃有点喘不过气来。
    白桃调整完呼吸,又开始怀念起方才的那些动静。
    白桃气得把筷子往桌上一拍,将陶唐吓了一跳。
    白桃默默地吃完午饭,陶唐也一语不发地将桌面收拾干净。她看着他屈身离开,十分恭敬。
    白桃先是一惊,被他们请出了内间,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
    “你也不同我说话吗?”
    领头的小太监把她这话当做让他们告退,连忙应是。
    白桃轻声叹了一口气,她不会是这里的主人。
    外面忽然传来了动向,来了几个穿着灰蓝袍的小太监进来,领头的那个走到白桃面前,低着头道:“请小姐先去外间稍坐,奴才们将这床榻上的薄被给换下。”
    见白桃出来,陶唐伸手将一盘盘菜放置在桌上,码齐筷子,示意白桃入座。
    就算是生气,白桃也不想迁怒于别人。
    小太监们紧锣密鼓地整理,除了她的被褥,还有床帐、窗纱一并全被换上了厚的帐子。
    天色暗下来,视线也不再那么清晰。
    白桃能屈能伸,决定再去找沈宴清谈一次。
    她连忙收了手, 叹一口气:“算了。”
    “陶唐, 你怎么了?”
    这座院子最诡异的地方在于,院子里那么多人,却没有一点儿的动静,因为那些侍卫素日极其小心,一点声音都能搅得他们十分紧张。
    收拾被褥,这是要让她在这里长住?
    白桃坐在外间的扶手椅上,透过屏风看见里面的人影。
    来之前有人警告过他们,不可多问有关这位小姐的事,也不能将这个小姐的事传出,否则格杀勿论。
    不能再这样待下去。她一觉醒来就在这里,哥哥到时候看见她不在一定会很担心。
    “又不在?”
    白桃让外面的侍卫进来点灯,她打定主意要等到那个人,不能再这么被动下去。
    连他们也要在这府里长住。
    陶唐低下头, 不敢和她对视。这一举动并不寻常,之前陶唐明明会在她吃饭的时候打趣她。
    长烛烧得只剩下半截,白桃的眼睛已经快要分不清颜色。
    她趴在桌上,没过多久上下眼皮就黏在了一起。白桃的安眠一向很好,只要困了在哪里都能睡着,眼下却是她等人的最大阻碍。
    中途白桃醒了一次,硬撑着软绵绵的身子走到门外,语气不耐:“殿下怎么还不回来?”
    门外的侍卫没有接到通知,自然不能回答她。只劝道:“请小姐先休息。”
    护好眼前这一个,才是他们最要紧的任务。
    白桃撑着眼皮,视线落在院外。也不知是什么时辰,万一他今夜不回来,她这一个晚上岂不是白等。
    少女揉了揉眼睛,脚尖已经调转方向,往里间走去。
    被全面换新的屋子还挺暖和,白桃踹了鞋子就在床榻上躺下,被子只盖了一部分。
    模样不怎么好看,反正也没有人会进来。如果他半夜回府中睡,那也只有两三个时辰的时间,白桃若是早点起床说不定能赶得上。
    如白桃所想。
    夜半时分,府中正门大开,身形高大的青年行步如飞,所过之处,一众侍卫纷纷半跪行礼。
    他们的动静很小,也就没有惊醒熟睡的白桃。
    沈宴清在院子里站定。
    三开间仅有一间屋子里的烛火还亮着,似乎里面有人在等。明明这个时辰她早应该歇息,点着灯要做什么不言而喻。
    青年走到她的屋外,一眼望进里边的屏风,没看见人。很轻很均匀的呼吸声从里面传出来,钻进耳朵里酥酥|麻麻。
    “她睡了?”低沉的声音响起,像是一块石头投入深潭。
    侍卫点点头。
    这倒让沈宴清意外。
    不过这样最好,他不用想办法让她接受在这里住下,也不用担心她会做出什么伤害自己的举动。
    甚至兴许经过这一日,她已经想开了,到时候再谈条件也比较简单。
    沈宴清如此想,转身走进书房。
    四角的落地灯点燃,桌面上也点着几支烛灯,沈宴清就着烛光,写下几封信让池明寄出,接着就吹了烛火,走向屏风之后的小榻。
    北境急报,自九月以来,大凉屡次犯境。北境居民不堪其扰,这一战迟早会有。
    只是东面的东海国突然间一改往日畏畏缩缩的态度,不时从江面偷渡而来,骚扰浥州渔民,光明正大的阴险,实在让人头疼。
    朝中积弊已久,将领青黄不接。姜家老将不少跟着姜晏年去了北境,如今竟然难找出一个能去平浥州之事的人。
    沈宴清抱着外袍躺了下来,睡不安稳。
    明早还要召见几位老将,劝说他们前去浥州。
    自书房的灯火熄灭,府中便陷入了沉寂之中。
    没过多久,书房的门忽然大开,两侧值守的侍卫听见动静便跪下行礼,惊动了在外小憩的池明。
    池明满目疑惑,但他正欲跟上去,便见殿下迈入几步之遥的屋子——那是白小姐的房间。
    黑暗之中,白桃感觉被人翻动,迷迷糊糊地睁了一下眼睛。
    接着就看见咫尺之间有一张面孔,白桃吓得差点惊叫,后知后觉发现整个人都被搬动。
    光影一换,白桃看见门框从那人身后移开。借着夜色,她终于看清了面前的身影。
    幽深的眸子,俊美而冷淡的脸颊,不是那位殿下又是谁。
    此时此刻,她刚被人抱出房间。白桃一颗心已经悬起,却不想两膝被人牢牢紧握,动弹不得。
    “你——”白桃震惊得说不出话,甚至不该用什么词来说他。
    而面前的青年收紧的手心的力道,生怕弄丢的手中的宝物。他站在主屋前往书房看了一眼,心底打消回书房的念头。
    书房的矮榻太小,睡不下两个人。
    沈宴清转身将人抱进主屋,白桃更加慌乱,双腿踢踏挣扎起来:“你做什么!放我下来!”
    外面的侍卫适时地垂下脑袋,屏息,不敢听。
    因为白桃挣扎的动静太大,沈宴清几乎抓不住她,不得已加快脚步,将人放在床榻上。
    白桃刚一坐下就要起身,一只手掌将她的身子强行压下。
    青年的身子倾覆下来,将她整个人挤到内侧。又将手臂搭在她的身上,迫使两个人额间相贴。
    白桃从未和一个人靠得这么近。
    他的半只手臂几乎是将她圈紧,像紧紧护着幼崽的母猫,又像死守着金银珠宝的吝啬鬼。
    咫尺之间,可以感受到滚烫的呼吸就落在她的脸上。
    而他就这么闭上了眼睛。
    他把她搬过来,还想就这么睡过去?白桃心底生气,把他推醒。
    青年睁开眼睫,迷茫地朝她眨了眨眼。
    他还好意思茫然?白桃气道:“让让,我要回去。”
    “不。”青年执拗地按住她的肩膀,“就寝。”
    他的语气与往日不同,有些孩子气似的固执。白桃望着帐顶眨了眨眼睛:“你可知道我是谁?”
    青年不语,伸手将她的脸颊转过来,两个人再一次额头相贴。
    “就寝。”他道。
    白桃抿起唇瓣,不动声色地躺了片刻,才发现身上盖着的并不是什么薄被,而是他的外袍。
    少女整个人被他拢进衣袍里,感觉自己也带上了浅淡的馨香。他像是怕她溜走,只要白桃一动,就会被他按回原处。
    整个人被人锢着,白桃睡不安稳。
    从刚刚他的反应来看,她确认一件事,他的病又发作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