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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五十二章 意图
    说完“好”字, 白桃心底有点后悔,总觉得这是一个火坑。
    她不知道他是什么人,不知道他具体是什么样的身份, 甚至连他的名字都不知道。
    就这么跟着走了,都不知道能不能回来。
    白桃警惕地看着沈晏清, 越想越觉得害怕。面前这个人曾经骗过她, 怎么看都不像好人。
    “你们两个留在遂州,还有其他事。”沈晏清继续道, “遂州府懈怠已久, 积弊难返, 需要重新整顿, 你们对遂州最熟悉, 适合做这件事。”
    白家不做山匪, 原本的旗帜改弦易张,从头再来免不得要费一番心血。沈晏清肯让他们参与官府的事,便有要他们留在遂城的意思。
    然而,这些都建立在将自己妹妹作为筹码的基础上。
    白樟和白桥无心去想沈晏清的话做出了多少退让,也没法想明白这件事最终对他们是利好的。
    有些人家会把家里漂亮的女儿卖给富贵人家做小妾, 以换得钱财或者土地。
    在白樟眼里, 眼前的谈话无异于这种交易。
    然而白家的人并不疯,还在想新的办法。
    两个哥哥负手而行一语不发,气氛十分僵持。
    良久,白桃听见白桥一声轻叹:“该说你什么好。”
    这话说得有点夸张,白桃不由得咬着唇瓣,才能忍住笑。
    她隐隐觉得,那个人是有备而来,挖好了这么一个坑等他们跳。
    “我家妹妹脑子笨, 脾气大,不懂礼数, 跟着殿下只会是一个拖累。”白樟跪着不肯起,沉重道, “还望殿下三思。”
    但他想了想,此番回去必然要将京中的水搅混,若是带的人太乖顺,岂非很没意思?
    “人会给你送回来。”沈晏清有点厌烦这么虚与委蛇,语气已带上不耐,“给你们一日时间准备,明日辰时,把人送来周府。”
    沈宴清捏了捏眉骨,朝人吩咐道:“送他们回去,一路严加看守。今夜派人守好白府的小巷子,防止有人出逃。”
    “京中遍地都是达官贵人,随便碰上一个,咱们都得上去磕头请安。”白桥继续道,“出门一趟,回来裤膝都得磨破。”
    *
    出了周府书房,白桃大气也不敢粗喘。
    原本所想到的最坏的情况,是他们一家联合起来一哭二闹,场面很不好看,人也不好带走,那么沈宴清的确会将此事重新考虑。
    他不知道自己妹妹怎么招惹了这位贵人, 只是怕她有去无回。
    白桃不敢接话。
    “以后不要随随便便相信外面的人,迟早会坑了你。”白桥语气无奈,“你知道京城是什么地方吗?比浥州还要远。”
    坚定有力的话语不容反驳,白樟神色恍惚,起身时踉跄了一下。白桥眼疾手快地将他扶住,他面无血色,定定地望着坐在上位的人。
    待人走后,沈宴清绷直的身躯才放松下来。
    小姑娘将脑袋埋的低低的,跟在白樟和白桥身后。周府中的侍卫将他们送出门外,没有要离开的意思。
    沈晏清不得不承认, 白樟所说的确是问题。
    片刻之后,两个男人向沈宴清告退,带走了还没弄清状况的白桃。
    被骂了一通的白桃心中讷讷,她知道哥哥是在帮她说话。
    虽然去做人质实在危险,但白桃也想不出更多的办法来帮助哥哥。
    真的有这么夸张吗?
    白桥一眼就看出她在想什么,伸出手想去揉她的脑袋,有点恨铁不成钢。然而手指还没碰到她的额头,就收了回来,转为一声轻叹。
    家里将她保护得太过,以至于她并不知道人世如何险恶。
    这有错吗?白桥觉得没有。
    他们想要给她力所能及的最好,自然会希望所有的恶意远离她。
    然而现在,他们也不得不为自己的私心付出代价。
    “等到了京城。”白桥嘱咐道,“见着人要多问好,多请安。看见贵人身上穿的戴的,不要多打听。”
    小姑娘点点头,丝毫没有意识到这件事的重要性。
    其实,就算是白桥自己,这辈子都没有踏足过京城。
    对京城的所有印象,不过停留在茶余饭后贵人们的些许谈资。
    说京城之中,人人都簪金戴玉,通体流光。京中贵女所穿的衣裳要几十个绣娘缝两个月才能赶制出来,白桥那时候想看他妹妹有没有机会穿上这样好的衣裙,然而每每打听都会被人骂一句土包子。
    别说他妹妹,连他自己进了京都得晕头转向。
    “怎么不说了?”少女纯水葡萄似的眼睛定定地看着他,似乎还挺期待他后面说什么。
    白桥喉中一哽,哑声道:“在殿下`身边尤其要注意,不要惹殿下,平平安安地回来。”
    白桃应了一声。
    “没有你二哥说的那么可怕。”白樟笑道,“只是这个世道原本对女子就极不公道,我们不想你外在受欺负。”
    周府的侍卫还跟在身后,而两个男人已经毫不掩饰自己对京城的排斥。
    回家的路上,白樟和白桥对白桃一路叮嘱,从早晨不能起晚,讲到与人对话要低眉顺眼。
    听得多了,白桃也确实觉得京城不是什么好去处,心底的后悔又加深了。
    一家人回到宅子,跟着他们的侍卫才返回周府。
    白桥一回家以后就没了踪影,白樟则让白桃回屋中收拾,叮嘱她要带些轻便的衣物。
    吃过晚饭以后,白桃的东西就被收拾得差不多了。
    一想到要离开哥哥去一个陌生的地方,白桃一面觉得有些兴奋,另一面对京城又没由来地恐惧。
    或许是留在家里的最后一日,白桃一直跟在白樟身边,弄得白樟都有些无奈。
    白樟把她送回卧房,让她躺下早点睡觉,给她盖上薄毯。
    男人起身想要去吹灯,床边的小姑娘忽然出声道:“不想熄灯。”
    白樟无奈道:“这样能睡着吗?”
    白桃没说话,整个人闷在毯子里。过了一会儿,身旁的床榻轻陷,男人坐在床边,温声道:“睡吧,还要赶路。”
    白桃温顺地闭上眼睛,慢慢地放松下来。因为有哥哥在身边,白桃这一觉睡得十分安心。
    然而,没睡多久,白桃便被一阵动静推醒。
    身旁的男人已直起身,将她的胳膊从薄毯里揪出来,沉静地道:“快起来,要走了。”
    白桃迷迷蒙蒙地走下床铺,身上便被披上了一个披肩,白樟伸手便用兜帽将她整个人兜住。
    “哥哥不打算让你跟那个人走。”白樟的语气依旧温和,说出来的话犹如平地惊雷,“今晚,二哥会送你离开遂城。”
    白桃瞌睡霎时惊没了,好半天都没明白她哥在说什么。
    然而,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人已经被带出了小屋。
    庭院中树影婆娑,院子里没有点灯,只能凭借夜色看到院子里的一点轮廓。
    院中已经集结了十几个人,他们全副武装,神色严肃。
    众人之间没有多余的交谈,白桃便被带到马棚,牵着马的队伍都早已等候在一旁。
    只等她来。
    “快。”一晚上没出现白桥低喝道,他朝白樟招了招手,“都准备好了!”
    两个男人在回家的路上就默契地想着这件事,回来以后,白樟负责稳住外面的侍卫以及白桃,白桥偷偷地召集人马,准备夜里的安排。
    白桃看着黑夜中的人影,震惊之情难以言喻。
    她隐隐地觉得不安,伸手拉住白樟的衣袖,语气有些微弱:“……我不走。”
    “乖。”白樟回过身来安慰她,“放心,他们并不敢拿哥哥们怎样,爹爹在扈州也完全能应付。”
    他的神情骤然严肃:“但是你一旦跟着他走,恐怕就回不来了。”
    白桃的指尖攥紧了他的衣袖,脸颊上满是紧张。
    白樟将她的手扯开,将白桃带到马匹面前,嘱咐道:“遂城你很熟悉,除了四处城门之外,城南里有山路可以通到昌州。”
    “你先去那边躲一阵,再绕回临城,最后到安阳等我们。”
    白桃有些恍惚,只是几个时辰过去,她哥哥们就安排好了这么多吗?
    “快上马。”一旁的白桥催促,“别废话了。”
    白桃被推着上了马,回头看时,白桥和其他人也纷纷上马,神色肃然。
    夜里的几声马鸣响亮而清晰,白桥的声音低沉有力:“不能再拖了,出发。”
    白樟带着人退开:“万事小心。”
    马队飞快地冲出马棚,冲出白家的侧门。夜里的凉风将白桃的兜帽吹下,她眯着眼睛,便被吹了满脸的风。
    队伍很快离开巷子,在夜里飞速潜行。
    然而,白桃从寂静之中听出另一阵马蹄声,以及与众不同的嘶鸣,似乎在城中,还有另一只马队整装待发,或者……已经出发了。
    白家的马队飞快跑过两条大街,忽然从黑暗闯入明亮的巷子,不远前的巷子里火光冲天,似乎有人早已等待。
    还没等他们停下脚步,面前便有大批人马高举火把。
    “他们在这——”
    马鸣声从前方传来,白桥脸色一变,一声暴喝:“调头!”
    然而马匹掉头哪有这么快,白桃眼见着远处的火光将逐渐侵染黑夜,直到他们所有人围在火光之中。
    他们不知道来了多少人。
    再逃,已来不及。
    白家众人勒马而停,白桃攥紧了缰绳,极力将脑袋埋低。
    没过多久,前方便有马队向他们走来,坐在最前方的不是那个青年,而是曾经欺负白桃的男人。
    “敢带走殿下要的人。”凌温书的声音在夜里发冷,“还说不是反叛?”
    白桃刻意压低脑袋,直觉那个男人应该没有看见她。
    然而他们似乎不需要确认,便笃定了她会逃这件事,并且早做好安排,在这里等候。
    这样一来,他们家的反叛的名头反而坐实了。
    白桃脑袋一片空白,忽然明白,原来他们打的一直是这个主意。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