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清醒
早上, 张漠烟七点就醒了。一睁眼，他就看到枕头旁的房卡，昨天晚上晏清予离开后, 他就顺手把房卡放到这里。
张漠烟换好衣服, 收拾好自己, 刷卡进晏清予房间。
这是他第一次进晏清予房间。
他目光下意识地扫过四周，直观感受是这里真干净，纤尘不染，东西还少，显得挺空荡，跟晏清予给人的外在感觉完全一样, 清冷，干净。
他收回视线，不想过多窥探别人房间。
晏清予已经把猫的东西，都规整到玄关，只差一只大活猫。
胖猫跟张漠烟并不熟，可好像完全不怕他，这会儿一见着他, 自己主动摇着尾巴就过来了。
五年多没见, 胖猫哪有当初弱小可怜的痕迹，全身圆滚滚的，看着像个长腿的五彩小海豹。
张漠烟拎起它两个前爪，把沉甸甸的胖猫抱在胸口，用手一胡噜, 猛然明白过来晏清予身上为什么一根毛都没有。他笑了笑, 原来是给猫剃过毛了。
习西一进门，就看到张漠烟屋里凭空多出一个活物, “咦？猫怎么到你这里了？”
管惊澜顿时眼睛一亮，这种眼神张漠烟见得很多，他礼貌地点了点头，便收回视线，继续朝前走。
张漠烟回想起当时，不由失笑。他正要收回视线，突然一道目光穿越人烟，朝他看了过来，两人视线正好相撞。
这天，张漠烟和助理刚跨过站台，就注意到片场铁轨上乌泱泱聚集了一帮人。
一段极其简单的戏，张漠烟已经配合管惊澜演了数不清的次数。
“关这么严，等你回来屋里全是味，把纱窗关上就行。”习西走过去提醒他。
张漠烟犹豫了一下，正与胖猫溜圆的猫眼四目相对，他想起晏清予他爸曾经跟他说过的话，“还是算了，万一我不在，猫把纱窗挠破跑出去怎么办？你不知道晏清予，他很在意猫。”
管惊澜只觉得心一下子跌入深渊，又沉又慌，他视线一直紧随着张漠烟的背影，直到张漠烟迈进车厢，才艰难地移开了眼。
“也不……算了，跟你说不清，回来的时候再开窗就行。”
张漠烟微微错愕，他没有吗？他不记得了，“我是懒得和你说，出发去剧组吧，别迟到。”
“啧啧。”习西连叹两声，“你可别再跟我说你和晏清予只是普通朋友，就你这么粗心的人，居然还担心猫会把纱窗挠破。”
几乎是立刻，管惊澜眼里闪过明显的失望，张漠烟忘了他了吗？还是记恨当年他做过的事，再也不愿意搭理他？
俩人从下午2点，一直拍到了晚上9点还没有结束。
“你居然不知道么，饰演警察的演员今天过来，跟你一个公司，而且还跟你一个学校毕业，好像……好像是管总的侄子，啧啧。”习西跟在旁边小声说。
虽然晏清予离开了，但除了晏清予的戏份，其他拍摄仍旧照常进行，也不时有生面孔的配角演员来到剧组。
“出什么事了吗？”张漠烟眼神扫过去。
“哦？管泽的侄子？”张漠烟猛然想起前些天吃饭的时候，管泽特意提到过这件事。当时，晏清予还为那个电话发了一通莫须有的脾气，现在想想，晏清予多半是在吃醋。
张漠烟又去给猫倒粮食、倒水，确定这一天下来，不会渴着、饿着晏清予的猫之后，他才舒出一口气，再抬眼时，正撞上习西瞪得和猫一样圆的眼睛，“怎么了？”他问。
“晏清予有事离开一段时间，猫先放我这儿。”张漠烟边说边拉住玻璃窗，将窗户扣紧。
习西吞咽了口唾沫，“你、你刚才居然没否定你和晏清予的关系！”
当天下午就有张漠烟和管惊澜的对手戏。
而且五年前，他也是因为疏忽了这只猫，才和晏清予有了那次不欢而散的争吵，这次还是慎重一些比较好。
又一次ng后，张漠烟趁着张导给管惊澜讲戏的间隙，问助理要来了手机。晏清予每天晚上这个时候都会跟他视频通话，问他猫的情况。
今天恐怕没有时间了。他打算跟晏清予说一声，让晏清予早点休息。
他打开微信界面，看到晏清予头像上有个未读小红点。
他刚点进去，映入眼帘的就是一张晏清予几乎全l半遮半掩埋在沙子中的海边照。
张漠烟手指一顿，不知为什么，竟鬼使神差地点开了大图。
晏清予全身上下只穿了一条白色短裤，不知是不是之前玩水被浪拍湿，短裤在烈火一样的阳光下竟是透明的，紧紧包裹着他明显翘出一个弧度的，从这个角度，张漠烟甚至能看到他饱满圆润之间的那道缝。
张漠烟眼眸瞬间暗了下来，他视线顺着晏清予的圆润，滑向那微微勾着沙子的雪白脚趾，滚过那劲瘦性感的背肌，又看向晏清予微扬着下颌，斜睨着狭长凤眼，迎着光，朝镜头淡漠一瞥的傲慢眉眼。
操。
张漠烟只觉得全身的血液一下子燥热起来，他眯了眯眼，脑海中突然闪过一个念头，这欠、操玩意儿找谁拍的照片？
“我这张照片怎么样？”对话界面突然蹦出晏清予的消息。
张漠烟舔了舔发干的嘴唇，手指点了下图片又放大了一下，他目光落在晏清予湿透短裤包裹着的圆润上，挑了挑眉，“身材不错。”
“晚上让你看真的，好不好？我给你视频。”
张漠烟顿住了，视线不自觉地描摹晏清予健美的身体和性感的线条，这是明显的越界行为，他却突然不想拒绝。
其实，如果不谈感情只当p友……
张漠烟突然被自己这个念头吓了一大跳。一直以来，他都不太认可p友关系，他认为睡觉要建立在喜欢的基础上，可是……
张漠烟视线又一次落在晏清予的照片上，等他意识到他居然在犹豫要不要就这么答应晏清予的时候，他心中又是一惊。
“张漠烟！再来一次！”张导突然喊道。
张漠烟猛地一个激灵，按灭手机屏，站起了身。
第62场二镜12次很快开始又结束。
不出意外，这一次还是没能通过，但这次没通过，却是张漠烟的原因。
他走神了。他拍戏时，脑海里好几次闪过晏清予那具躺在沙滩上的身体。
“唉，算了，今天就到这儿吧，”张导重重地叹了一口气，“都回去好好休息，明天状态好点啊。”
张漠烟心里也叹了一口气，他过去拍戏从未走过神，这还是头一回，难道是因为单身太久了么。
张漠烟有些郁闷，只简单地跟张导点了一下头，甚至没有跟其他人打招呼就离开了片场。
然而这看在管惊澜眼里，却是坐实了张漠烟不愿理他的事实，管惊澜彻底慌乱起来，甚至也顾不上和其他人打招呼，就咬牙大步追了上去。
张漠烟刚出片场，晏清予就拨来了视频通话。张漠烟手指微微一顿，按了接通。
“漠烟，你拍完了吗？”晏清予眼睛很明亮，满眼兴奋。
张漠烟看着他兴奋的样子，突然意识到，刚才他还没来得及回复，晏清予一定以为他同意了，现在被外面的冷风一吹，他已经清醒过来。
“嗯。”张漠烟点点头，正想着怎么说，能不伤晏清予的自尊心，又能把界限讲清楚，他刚要开口，身后突然响起一道清亮的声音——
“学长！”
“学长学长！！”
张漠烟放下手机，转身看去，正对上管惊澜的视线。
管惊澜轻喘着气跑到张漠烟面前，深深鞠了一躬，满脸惊慌失措：“学长！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张漠烟愣住了，他攥紧手机，不知道一时间发生了什么。
管惊澜面色十分苍白，看着就快哭出来了，“我知道，学长你是怪我当初说你那些话，对不起！我这么多年，一直都想给你道歉！”
张漠烟闻言有瞬间的凝滞，“什么话？”
他仔细打量了一下面前的学弟，突然一下子意识到了什么。
当初有个姓氏罕见的富二代，到他宿舍楼下表白，后来知道他和柯怀在一起，又到他宿舍底下堵他，质问他为什么会和柯怀在一起，是不是只要有钱谁都可以，后来又砸了柯怀的车。
那个富二代其实他有印象，毕竟当初对他出言不逊，而砸的那台超跑又是个很难忘的超跑。
但……那个人是管惊澜？
实在不怪他没有第一时间把两人联系到一起，管惊澜的变化也太大了。
当初管惊澜全身上下都是名牌、潮牌，打耳洞染头发，现在的管惊澜一身学生装，头发也是普通黑色短发，看上去就是一个傻白甜。
“学长，你还真的把我忘了。”管惊澜眼里闪过痛苦之色。
就算是记恨他，总也好过遗忘。
张漠烟看着他，想了想说：“我记起你了，你变化挺大，我早就不怪你了，况且你当时还小，冲动点也能理解。”
然而话语虽然宽容礼貌，却也同样疏离客气。
管惊澜眼里懊恼瞬间更深，他又一次鞠了一躬，这次是九十度的深躬，“对不起，学长，我那时——太冲动，太幼稚，也太生气，我没想到你会和柯怀那个老男人在一起。”
“可我，可我，可我，也是真的喜欢你！！”
“五年前喜欢你，这五年喜欢你，现在还是喜欢你！！”
张漠烟瞪大了眼睛，垂在大衣衣侧的手，下意识地攥紧手机，机身的热度提醒着他和晏清予的通话还在进行。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