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嫔宫中,大宫女担心的看着脸色平静的香嫔。
“娘娘,您哭出来吧,奴婢给您守着。”除了噩耗传来的那天,娘娘吐了一口血,传了御医开了药,吃了药的第二天,娘娘就起身了,像没事人一样,梳妆打扮吃饭休息,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娘娘越平静她越害怕。
香嫔淡笑着摇摇头,拿起一盒她亲手调配的香膏站了起来,“走吧,去偏殿看看肖美人。”
香嫔笑的灿烂,手里捏着香膏盒子越发用力,都得死,害死她孩儿的都得去死,管他是不是九五之尊,他都得去死!
大宫女惊恐的看着自家娘娘手里那个盒子,那是娘娘最近亲手调配的香膏,异香扑鼻,香嫔原就擅长制香膏,但是从没有调制过这个味道的香膏,最近香嫔都是关着门自己鼓捣,不准宫女们靠近,但是作为贴身大宫女,娘娘用了什么香料,她还是能大概看出来的,还有不知道什么出现的,香嫔睡觉都带在身边的一个荷包。
大宫女迅速低下头,伸手扶上香嫔。
“你跟我二十年了吧?在家就伺候我,又跟着我进宫。”香嫔眼含怀念的看着自己的宫女,她是奶娘的小女儿啊。
奶娘啊,是她最幸福的那段时间里,最温暖的回忆。
最近她时常怀念没进宫的时光,在家的时候,因母亲早逝,继母有儿有女,时常忽略她这个嫡长女,那个时候她愤恨不满,奶娘是祖母的陪房奴婢之女,连父亲都要给几分颜面,有奶娘,有奶娘的家人,她其实生活还不赖。
香嫔神情恍惚的笑了,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那个时候多轻松啊?踏青,赏花,上香,看雪,一年四季都有玩的,自己多不开眼,要拒绝父亲的好意?家里从来没有想过送自己进宫搏富贵。
“娘娘?”大宫女觉得娘娘在透过自己看别人。
“墨儿,对不起,连累了你家,也不知道你娘怎么样了,过的好不好?”
大宫女更惊恐了,几年前,恒王事发,旧主家是被砍头的几家之一,自己娘因年事已高,受了惊吓去世了,根本没等到奴婢们发卖的时候,娘娘似乎,忘了?
“娘娘!”
您哭一场啊!大病一场啊!怎么样都行啊,使劲闹使劲作,无论什么都好,墨儿都有办法对付!
就是别这样啊,一副要拉着天地一起毁灭的样子,求您了!
墨儿眼泪无声的流了下来,只说了两个字,舌头就像被压了千斤重一样。
“墨儿,对不起。”香嫔眼神慢慢聚焦,轻声说,“别怕。”
墨儿伸手扶住主子,主仆两人义无反顾的奔向了选好的结局。
奴婢不怕,身后已经没有了需要顾虑的人。
已无来时之路,何惧舍命向前!
礼部尚书府
“大人,您这也是一时之法,以后怎么办?”礼部书吏几人凑到书房,焦急的问。
“拖一时是一时吧,总不能看着那几位老大人跪死在大殿外吧。”礼部尚书无奈的说,他无论如何也没想到这把火会烧到礼部的头上,如今他想躲都躲不掉了。
书房里蔓延着一股令人窒息的沉闷。
角落里一位年轻人,缓缓的开口,“大人,他信卜算,不如,让清如道长试试?”
“不行!”
“那就是个江湖骗子!”
“他算哪门子道长?”
“请他还不如问问白马寺的方丈。”
书房里此起彼伏的响起反对的声音。
尚书大人抬抬手,制止众人,盯着年轻人,“你可知道你在说什么?”
年轻人扫视一圈,起手执礼,“各位大人,就是江湖骗子才好呢,清如在京城的风评不好,难以为继,给他个机会翻身,他必会拼一把,而我们龙椅上那位,不过是要个心安,他又不懂为君之道,这不是相得益彰吗?”
气氛一滞,这话,非常的大逆不道,但是偏偏是事实。
“那,白马寺的方丈不是更有分量。”一个弱弱的声音响起。
“白马寺的方丈是真正的得道高僧,佛戒,不打诳语,当然,方丈慈悲,为了众人性命不会拒绝,但是为了这些事牺牲方丈值得吗?”
尚书大人沉思,“那清如都被道观逐出师门了,他的身份......”
“给他个身份就是了,借用一下灵仙观的名头。”
“灵仙观?”
“一个在七顶山里的小观,一共就三个道士。”
七顶山,前朝开国之君发迹的地方,在前朝香火鼎盛,到了本朝逐渐没落,但是那是一个出了开国之君的地方,人们多多少少带着些敬畏,到时候找一些人假扮道士,再弄些异景。
尚书大人沉吟片刻,“我跟几部大人商议一下。”
众人鱼贯而出,尚书大人看着年轻人的背影,恍然想起,这位姓谢,世家子弟,虽然是个旁支。
几日后,京城流言四起,“听说了吗?七顶山一个道观后院每日半夜都有光亮起,如同白昼。”
“是吗?怎么亮的?”
“不知道呢,观主都不能接近,强行接近会被灼伤,已经灼伤好几个人了,当地县太爷都被灼伤了。”
“啊?莫非是有,妖?”最后一字压低了声音。
开始说话的人也压低了声音,“别瞎说,据说接触过的人,都说那光颇为圣洁。”
隔壁桌的人都支起了耳朵,八卦是人类的天性。
“这,光还能分出圣洁不圣洁?”
“这你就不懂了。”做神秘状。
“也不知道,那光里有什么宝贝!”
“别急啊,听说观主梦到有人指点,开启之人是清如道长,已经接了道长去了七顶山。”
“清如,那老杂毛?”
“可不能胡说,人们都是以讹传讹,道长可没干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要不那异景能指名道长去吗?”
对面的人一想也是,清如道长干了什么?都是听别人说的,再说圣人也会犯错,道长也许只是不屑跟愚昧之人解释。
两人说了一嘴八卦,喝了两壶茶才起身离去,出了门口对视一眼,向着相反的方向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