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9章 女法医失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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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菲拿着手机，等着给丁潜录口供。丁潜不说话，她就安静地等着。
丁潜比她想象中要沉稳得多，只是在刚苏醒时有过短暂的惊慌，之后就完全镇定下来了。他用那双深不可测的眼睛安静地望着柳菲，似乎被绑在椅子上随时可能丧命的人并不是他一样。
柳菲说：“我知道你擅长催眠，我也知道瞬时催眠是怎么一回事，我早有提防，劝你还是不要在我身上浪费时间。我没有那么多耐心。”
“我没有想过催眠你。”丁潜说，“我只是在想……”
“想什么？”
“如果我说我没有杀温欣，你会相信吗？”
柳菲冷笑，“你说呢？”
丁潜叹口气说：“是啊，我也没想到那天下午发生的事会被温欣的dv拍下来。”
“你当年在接受警方审问时故意隐瞒了这个事实，如果不是被dv拍下来，恐怕你会永远隐瞒下去。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这句话用在你身上恰如其分。坦白吧，把你交给警察，比我来处置你是更好的选择。”
“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
“你问。”
“你没注意到这个dv视频有问题吗？”
“……”
“那天温欣本来是去专门采访食尸鸟的，我想应该是她用dv拍完采访视频之后忘了关，随手放在了客厅沙发上，阴差阳错地拍下了我进门之后发生的事情。但这里有一个明显的问题，食尸鸟拿到dv时，dv的电量依然充足，存储空间也未满，那为什么只拍到了我把温欣掐死，却没有拍到之后我分尸碎尸的场面呢？你不觉得奇怪吗？”
柳菲凝视了丁潜良久，说：“没想到你居然是这么冷酷的一个人。事情败露，我在你脸上都看不到一丁点儿悔恨之意，你竟然还在想方设法地为自己辩解。我替温欣感到悲哀，她怎么会看上你这种男人。对你来说，死刑都是最轻的惩罚。”
寒光一闪。
柳菲手里的手术刀已经抵在了丁潜的脖颈上，被刀锋压迫的动脉突然膨胀了几倍，鲜血似乎随时都能喷涌而出。
“等等。”丁潜急忙喊道。
“原来你也怕死。”柳菲鄙夷道。
“我不想死得稀里糊涂。我刚才提到的问题，你有没有好好思考，这里面有很大的疑点。”
“对我来说，考虑这些已经不重要了。我只要知道，温欣是被你杀死的就够了。我不能让她死得不明不白，让凶手逍遥法外。”
“我知道了，还有最后一个问题。你做这一切都是为了温欣，可她只是你的表姐，值得你为她犯险，把自己的人生都赌上吗？”
柳菲一下沉默了，丁潜的话深深触动了她的内心，过了许久她才说：“我是一个孤儿。在我最无依无靠的时候，是温欣一家收留了我，是温欣的关爱给了我活下去的勇气。可以说，如果没有她这个姐姐，就没有今天的我，就算我能活下来，也绝对不会是现在这个样子。所以我不能不为她做点儿什么，就算付出生命的代价也在所不惜。”
柳菲即便是真情流露，冰冷的脸颊上也没有过多表情，只是眉头出现了一些褶皱。
“我明白了。”丁潜说。
“你还想问什么？”
“没有了。”
“没有其他要说的？”
“没有了。”
“那好，我要动手了，从你的颈动脉放血，有点儿血腥，但痛苦的时间不长。之后，为了毁尸灭迹，我要把你的尸体肢解了，用我配制的强酸把你的尸骨溶解掉，剩下的残渣用水泥浇筑，然后沉到附近工厂的排污河里……”
“这些你就不用当着我的面说了。”丁潜急忙打断，“人都死了，就是到时候你把我炖汤吃了，我也不能有什么意见。”
“闭上眼睛吧。”柳菲不想再跟他废话，“血喷出来之后，你有短暂的几秒钟头脑还是清醒的，如果不想把自己吓到的话，那就照我说的做，我会让你走得轻松一点儿。”
丁潜惨然一笑：“我还是睁着眼睛吧，能被这么漂亮的女人杀死，不是哪个男人都有这个机会的。”
柳菲的眼眸中闪过一丝复杂神色，她咬咬牙：“闭嘴。”
手术刀用力切进脖颈，鲜血涌出。
丁潜出奇地平静，他平静地望着柳菲精致的脸庞，恍惚中又像是看见了温欣。
就在这样一个宁静的下午，生命戛然而止，犹如一场不期而遇的邂逅。
突然！
宁静被打破了！
马达的轰鸣声由远至近，飞驰而来。
柳菲脸色微变。
这附近根本没有住户，什么人会开车经过？
她起身来到窗前，正巧看到一辆警车带着刺耳的刹车声停在楼下。
车门打开，郭蓉蓉从车里蹿出，抬头打量了一眼面前这座破旧的小楼，二话不说，直接跑进了楼道里。
她一边看着手机里的定位仪，一边上楼，眼看着屏幕上丁潜手机的位置距离自己越来越近，她也越发紧张，心头升起了强烈的不安。
她从腰间拔出手枪，小心翼翼地走到顶楼。
左右两家住户，她先进到左手边那家，里面空空如也，根本没有人。
她又返回右边那家，当她走到卧室，一眼看到了房间里的情景，脑袋顿时嗡了一声。
丁潜一动不动地靠在躺椅上，手脚都被皮带绑着，脖子上流着血。
郭蓉蓉不顾一切地冲到丁潜身边，用力摇晃他，带着哭腔喊：“大叔，你不要吓我啊，你醒醒，你快醒醒！你死了我可怎么办，呜呜呜……”
丁潜发出呻吟：“我死了，你好好活着呗，难道还要给我殉葬啊。”
郭蓉蓉“妈呀”叫了一声，一屁股坐在地上，见鬼似的看着丁潜，“你……你……你怎么又活了……”
丁潜看她小脸儿哭得梨带雨的，叹口气：“你是盼着我死啊，还是盼着我活？快给我解开。”
2
郭蓉蓉先给了丁潜一个大大的拥抱，把眼泪蹭了他一肩膀，然后麻利地给他松开了手脚，问他伤势怎么样，掏出手机要打电话叫救护车。
丁潜摸了摸脖子上的伤口，发现只是划了一条长长的口子，还不算深，并没有伤到颈动脉。
“不用叫救护车了，我没事。”他说。
郭蓉蓉这才放下心来，拿着手枪屋里屋外搜索了一圈，没有发现疑犯的影子，回来问丁潜：“到底发生了什么，是有人把你绑架了吗？”
她瞪着那双大眼睛迫不及待地看着丁潜。
丁潜想了想说：“是有人绑架了我。”
“谁绑架你的？几个人？”
“一个人。”丁潜顿了顿，“不过我不认识他。”
“那他长什么样子，是男是女？”
“他蒙着脸，我看不清他长什么样，听声音像是个男的。”
“多大年纪？”
“三十多岁吧，也许四十了。”
“胖瘦，多高？”
“微胖，大概一米七五。”
郭蓉蓉想了半天说：“最近我们接手的案子，好像也没有这么一号嫌疑人啊。你最近得罪过什么人吗？”
“这我可想不起来，应该是没有。我一个当心理医生的，向来没有医患矛盾这一说。”
“那他总不可能无缘无故把你绑架到这里吧，绑匪说过为什么要绑你吗？”
“没有。”
“什么都没说？”郭蓉蓉有点儿怀疑地看着丁潜。
丁潜打岔道：“你是怎么找到我的？”
“通过手机呗。我下载了gps定位系统，把你的手机绑定了，精度十米。你去哪儿我都能找到你，除非是老鼠……”
“你这是侵犯我的个人隐私，”丁潜叫起来，“你知道水门事件和棱镜门吗，身为最优秀的警察，你怎么能干出这种事？”
“这也没什么呀。”郭蓉蓉挠挠下巴，“你去哪儿是你的自由，我又不干涉。关键时刻还能救你一命，要不是我定位了你手机，这次还找不到你呢。”
“那你怎么会想到赶来救我？”
“这事说起来有点儿奇怪呢。我听说你这两天跟蒋雨馨出去旅游，出于警察的本能，我怕万一你落单后她做出什么伤害你的事情，就打她电话问问你的情况，让她心里有个忌惮。没想到她跟我说，你接到特案组柳菲的电话，说嫌疑人余明已经抓到了，催你过去，之后你就走了。我当时就感觉很蹊跷。”
“有什么问题？”
“我们并没有抓到嫌疑人余明啊，柳菲怎么可能给你打电话让你去呢，这还不蹊跷？我虽然不太喜欢蒋雨馨，但我知道她做人还算厚道，不可能骗我，所以我就琢磨那通电话到底是怎么回事，我还想给柳菲打电话核实一下，可是她的电话怎么打都打不通。我越想越觉得这件事有问题，怕你出什么意外，就找过来了……”
丁潜心想，这次还多亏了郭蓉蓉这种胡想乱猜，不撞南墙不回头的精神，才救了自己一命。
“不过话说回来，真是柳菲给你打的电话吗？”郭蓉蓉问丁潜。
丁潜故作思考，然后说：“其实现在回想起来，那个声音也不太像柳菲，当时电话有杂音，我就听一个自称是柳菲的女人说抓住余明了，让我赶紧过去，她跟我约好了见面地点，还开车在半路上等我。当时我并没有多想，只想着早点儿见到罪犯。”
“你见到柳菲了？”
“没有，我一上车就被弄晕了，根本什么都没看到，醒过来就在这里了。”
“原来是这么一回事，大叔你这么精明的人居然也当了一回犯二青年，稀里糊涂差点儿连命都弄丢了。”
“人有失手，马有漏蹄，聪明过劲儿了难免犯蠢。”丁潜敷衍了郭蓉蓉两句，捂着脖子说，“还是快点儿带我去医院包扎一下吧。是非之地不可久留，我们在明，对方在暗，万一那家伙杀个回马枪呢。”
郭蓉蓉想想也是，就同意了。走的时候，她的目光随便在屋里扫了一眼，忽然说：“等一下。”
“怎么了？”
郭蓉蓉一眼看见了放在墙边的那个金属箱，不禁道：“这个箱子怎么看着有点儿眼熟，好像法医用的那种工具箱呢……”
说着她走过去，把金属箱打开，里面大大小小的手术刀、钢锯和镊子霎时映入眼帘，把她惊得目瞪口呆。她回头看了丁潜一眼，说：“这可不是什么单纯的绑架了，对方这是冲着杀你来的啊。”
“有这么严重？”丁潜言不由衷地说。
他心知肚明，那是柳菲的工具箱，郭蓉蓉的意外出现阻止了她行凶，她匆忙离开时把法医工具箱落在了现场，不过幸亏她没把手机落下。
丁潜心里不禁自问，我这到底是在做什么？
包庇柳菲？包庇一个要把自己毁尸灭迹的女人？
他不认为自己跟柳菲有这么深厚的交情，值得自己为她这么做。他已经犯了一回蠢，没必要再犯第二回，可是话到嘴边，面对郭蓉蓉的一个个提问，他一个回答错，个个回答错，不知不觉就被逼到了死胡同，搞得自己好像嫌疑犯一样。
刑事调查局，特案组。
距离丁潜遭人绑架被解救出来已经过去了三小时。
丁潜现在安全地坐在杜志勋对面，脖子的伤已经简单处理过，缠了几圈纱布，搞得转头都困难。
杜志勋一言不发地望着他，那个差点儿用来给丁潜分尸的金属工具箱就放在他旁边。
“你在看我脖子？”丁潜问他的同时还故意扭了扭。
“我没你那么无聊。”杜志勋向来对丁潜的冷幽默不感冒，“我只是觉得你看着有些不对劲儿。”
“我就感觉我脖子不太对劲儿。”
“一个劫后余生，差点儿被碎尸的人，怎么会如此平静？虽说你是心理医生，擅长控制情绪，可是你这情绪控制得也太好了吧，好像有点儿是刻意的。”
“那你觉得我怎么做才算正常，痛哭流涕，瑟瑟发抖，等着你们来安慰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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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志勋摇摇头说：“不对，我觉得你有事瞒着我。”
“我能瞒你什么，你这个大侦探是不是办案太多，看什么怀疑什么啊？你该不会觉得我像嫌疑犯吧，难不成是我自编自导自演了一出绑架戏？”
“我指的不是那方面。我并不怀疑确实是有人把你绑架了，但我不解的是，绑架你的是什么人，为什么要绑架你？看样子，他甚至还想杀你。”杜志勋拍拍桌上的金属工具箱。
丁潜耸耸肩，说：“我也想弄清楚……”
“这是法医工具箱，我打开箱子看过，里面放着好几把手术刀，还有锯子。这是绑架你的那个蒙面人的？”
丁潜点下头。
“你觉得那个蒙面人你认识吗？”
“我不知道，没想过这个问题。”
杜志勋看着金属箱，若有所思。
“巧合的是，我们的法医柳菲现在失踪了。”
“失踪了？”
“今天她就没来上班，一早临时用手机告诉助手李达，说她家里有事，请几天假。这种事也算正常，本来谁都没有当回事。但是郭蓉蓉跟我说，你今天原本是和歌星蒋雨馨郊游去了，结果半路上接到了柳菲的电话，说抓住了逃犯余明，让你过去，于是你就离开了，再之后你就被绑架了。我不知道这其中究竟发生了什么，但现在我们联系不上柳菲，没法与她核实真相，唯一了解真相的人只有你。”
“真相我都已经说了啊。”
“你说绑架你的人是男性，那为什么打电话约你出来的人是柳菲呢？为什么在案发现场发现了柳菲的工具箱？”
丁潜向前微探身子，说：“你确定这是柳菲的法医工具箱？”
“我问过李达，他并不确定，法医的工具箱大同小异，没有多大区别。我让物证科的人检查过工具箱和里面的刀具，没有发现指纹，绑架你的案发现场也没有发现有价值的线索。应该说，罪犯头脑冷静、行事谨慎，而且具有相当强的反侦察能力。我不能说这个人就是柳菲，但客观来说，柳菲确实具备这种能力。现在关键的问题是她到底在哪里，为什么要给你打电话引你出来。”
“看起来，我的证词无比重要啊。”丁潜露出狡黠的笑容，“柳菲去了哪里这我可不知道。不过杜组长，你为什么不反过来想想，难道我的口供就一定可信？”
“你什么意思？”
“是我告诉蒋雨馨，柳菲给我打了电话，难道就不能是我故意骗她的？你就这么相信我说的话？”
杜志勋微微一怔，眼神中露出费解之意，说：“我可以查查电信局，看她有没有给你打过电话，这很容易确认。”
“放心吧，保证你查不到，因为那通电话用的是公用电话。”
“你的意思是，你在诬陷柳菲？”
“我可没那么说，何况就算是我骗了蒋雨馨，我又不知道郭蓉蓉之后会给她打电话。我顶多是撒了一个谎，撒谎不犯罪吧？”
杜志勋深深地凝视着丁潜，说：“你到底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啊，我只是提个醒，你不是一直都怀疑我吗，怎么现在开始相信我了，其实站在不同的角度看问题，往往得出的推断也不一样。”
杜志勋沉默了片刻，眯缝起双眼，说：“你还真有意思，做嫌疑犯的时候喜欢隐瞒事实，做被害人的时候还喜欢隐瞒事实。之前你是为了脱罪，我可以理解，这一次呢，难道你就不怕罪犯再找你？下一次你可就未必有今天这么幸运了。”
“看你说的，我还真有点儿害怕呢。”丁潜脸上带着笑意，可是眼睛深处却带着几分忧虑。
二十年前。
一个普通的夜晚。
大雨倾盆，雨滴毫不留情地倾泻在这座城市的大街小巷。
一辆白色的急救车拉着警笛在布满积水的街道上飞驰。
车里坐着三个人——男司机、男医生和女护士。
急救车开到一家宾馆门前停下，司机留在了车里，医生和护士带着药箱跑进宾馆大堂。
男医生对前台小姐说：“我们是急救中心的，刚才接到急救报警电话，说你们这1304房间的客人突发急病，请你马上带我们过去。”
前台小姐不敢怠慢，急忙带着男医生和女护士乘电梯来到楼上。
1304客房门口，一个年轻男子正焦急地等待着，看到医生赶到，忙说：“我就是打急救电话的人，我女朋友在房间里昏过去了，不知道犯了什么病，快帮我看看！”
男医生点点头，问道：“你女朋友平时有什么病史吗？”
“这个我还不是特别清楚，她就是身体有点儿弱，平时爱感冒什么的。”年轻男子说。
男医生匆匆走进客房。
就在客房卧室的大床上躺着一个昏迷不醒的年轻女子。
女子盖着浴巾，双眼翻白，嘴角溢出了白沫，身体还有些微微抽搐，看着很吓人。
医生试了试女子的脉搏和呼吸，果断地给她做了心肺复苏，一边又吩咐同来的女护士：“先给她打一剂强心针。”
护士打开药箱，忽然吓得脸色发白，支支吾吾地说：“曲……曲医生……”
“干什么呢，还不快点儿拿来？”
“我……我拿错药箱了。”
“你怎么能这么糊涂？”曲医生怒道。
“可能……可能急救车里有，我下去找找。”
“赶紧去！”
护士手忙脚乱地往楼下跑。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经过曲医生的一番施救，女子转危为安，脸色逐渐恢复了正常，细看模样，长得还挺标致。
曲医生刚才只顾着救人了，无意中把盖在女子身上的浴巾扯到了一旁，露出了半边光滑的身体。
曲医生见状脸色大窘，这样的现状足以让一个精力旺盛的男性血脉偾张，心跳加速。
他心虚地看看身后，就像做贼似的，生怕被人发现。
身后并没有人。
原来女子的男友没有跟进来，女护士也还没回来，现在这个客房里只有他和这个光着身子昏迷不醒的女子……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