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欺诈游戏
1
钟开新这边一直锁定着目标，同时通过传呼机，指导便衣们行动路线：“目标正在东浦路和泰山路交叉处由西向东前进，速度很慢，像是在步行……”
5分钟之后。
“目标现在速度明显加快，他应该是乘车了。我查查是什么车……每走一段就停一分多钟……是公交车……嗯，东浦路有4趟公交线路，211，150，136，111……我连接交通局的路口监控看看……”
钟开新一双细长的手指在键盘上流畅地敲打着，点开一个个操作窗口，输入各种符号。旁人根本没时间看清他的具体操作，他已经连接上了交通队的内部网络，很快找到了东浦路的几个监控摄像，连接，播放，新打开的视频窗口里马上呈现出了实时路况。
不管这家伙平时看着多不靠谱，摆弄起电脑来，那就是一个bug一样的存在。
特案组本身就是一个奇怪组合，平时看这些人懒懒散散，漫不经心，行动的时候，却又能八仙过海各显神通。
加上杜志勋这个人本身就思想开通，能听取任何人的意见，甚至是一些突发奇想的想法。因此，他们的办案效率远远高于那些亦步亦趋的普通警队。
宋玉林当初发起成立特案组的原则就是没有原则。不看资质履历，不管什么样的背景，只要有能力。宁要一个孙悟空，不要十个猪八戒。
这也是他当初与丁潜共事时受到的启发。可惜，丁潜这家伙死活不进特案组。
“现在由西向东走行驶的车辆有211路和136路，两辆车距离都不算远……”钟开新一边看着窗口里的实时监控一边说。
便衣的车已经追上了两辆公交车，根据定位系统显示，嫌疑人就在这两辆公交车的其中一辆上。
因为现在正值下班高峰，路上堵车，两辆便衣车也挤在车流里，别别扭扭地跟着公交车。在这种时候，他们也不敢贸然拦住公交车。车上人太多，8个警察人手还不够。万一引起骚动，容易出危险。
他们耐心地等待时机，想等到公交车开到车辆相对少点儿的地方再拦截检查。
钟开新这边也保持着警惕，密切关注地图光圈的移动速度。万一发现嫌疑人下车，他就立刻通知便衣们及时堵截。还好到目前为止，假吕正凯始终在车上。
“好，我知道了，目标在136路上，注意……注意……136路要拐弯了，下一站是西四条街站。我看看路况，再下站体育场站车辆不多。你们可以在那个地方拦住它……”
任嫌疑人再狡猾，也想不到他现在已经被地上、空中立体包围了，插翅都难飞。
等136路公交车开到体育场站，车辆果然稀少。两辆便衣车瞅准机会，一个贴着车门一侧并行，另外一辆开到车头，拉开警笛，命令司机停车。
司机一脸茫然地停下车，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车里的百十号乘客更是吵吵嚷嚷，场面很混乱。
领头的一名便衣首先上车说明了情况，让乘客们保持安静，协助调查。
车厢里的乘客们听说警察要抓捕的罪犯就躲藏在这辆车里，每个人都满面狐疑地打量周围其他人。
便衣们按照杜志勋事前安排的，让靠前半截车厢的几十个人先下车，分散开站成3排。安排完了，他用对讲机向杜志勋汇报这边的情况。
杜志勋拿出手机，不紧不慢地拨了吕正凯的手机号码。
最先下车的十几个人看见几个警察盯着他们看，也没看到他们搜身，或者做什么检查。而安静的车厢里忽然响起了手机铃声。因为车厢人少了，谁身上发出的声音，很容易就能听出来。
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手机铃声，此刻听起来尤其刺耳。
“你，不许动！”领头的便衣警察一眼就看见了一个站在车门边神色紧张的中年男子。
喊喝的同时，他已经扑上去，把男人拦腰抱住。
男人还想挣脱逃跑，被随后冲上车的几个便衣一举擒获。
整个抓捕行动出其不意，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就把嫌疑人拿下了。
便衣们给嫌疑人搜身，发现了两把尖刀，不禁后怕，幸亏动作迅速，要是让一个自知死罪难逃的罪犯有机会反抗，绑架了身边的人质，后果就不堪设想了。
抓获嫌疑人之后，便衣们随后把人带到了轩武区公安分局，特案组的临时办公地点。
想到轰动一时的悬案——拉杆箱连环碎尸案告破，凶手落网，大家都无比振奋。
可是……
等杜志勋和王崇看到罪犯时，不禁都愣住了。
这个人并不是那个假扮翁红丈夫吕正凯的人，他是一个完全没有见过的陌生人。
王崇一把揪住中年男人的衣领子：“你到底是谁？”
“我……我叫张……张德高。”中年男人战战兢兢地回答。
“张德高？哼，刚才是你接的我们电话，对不对？”
“什么电话，我没接过什么电话啊。”
王崇从便衣手里拿过手机：“张德高，你看清了，这是我们从你口袋里翻出来的手机，对不对？”
“是……是。”
“这是你的手机吗？”
“是我的手机啊。”
“可在我们的记录上，这部手机的主人是一个叫吕正凯的人。你认识这个人吗？”
“吕正凯？我不认识。”张德高脑袋摇得飞快，“警察同志，我保证这是我的手机。”
杜志勋在一旁观察他，发现他眼珠子一直在来回转悠，面相十分奸诈。
他走上前对张德高说：“你可知道吕正凯是什么人吗，他是杀人嫌疑犯，我们正在抓捕他。就在我们抓你之前，他还刚刚用这个手机和我们通过话。你现在确定这是你的手机吗？”
2
“杀……杀人犯？”张德高闻听，脸色一下变得跟抹了泥灰似的，“这……这……这不是我的手机。”
王崇给了他一巴掌：“你耍我们玩儿呢是不是，一会儿说是你的手机，一会儿又说不是。”
“这真不是我的手机，我也没想到这手机是杀人犯的啊，要不然我打死也不敢拿。”
“你什么意思，你说这手机是你偷的？”
张德高哭丧着脸说：“就是我偷的。我还以为你们是来抓小偷呢，从来没有警察这么兴师动众地抓过小偷啊，我刚才吓得就没敢承认。”
“你偷的？你怎么偷的？”
“我在东浦路的农贸市场里溜达，看见一个男的手机从衣兜里露出了半截，他自己居然都没发现。我一看技痒难耐，顺手就给摸了。”
“偷个东西还技痒难耐。”
把张德高的名字输入公安网，马上就得到了一大串信息。这家伙原来是个惯偷，光入狱判刑就4次，都是因为盗窃。
王崇气得跺脚，揪住张德高就捶他：“你真是个浑蛋！你偷谁的手机不好，非得偷他的。”
张德高抱着脑袋呜呜叫唤：“他手机明晃晃的露在外面，我不摸，别人也得摸。还得笑话我手艺不好。”
“谁笑话你，谁笑话你！”王崇气得又一顿捶。
“算了。”杜志勋示意他住手，“这不是偶然。我担心这个假吕正凯是故意让人偷的手机。他是给我们摆了一道空城计。”
“难道说，他发觉我们了？”王崇万分惊讶，“不可能啊，刚才打电话的时候，你们也听到了，他说话什么的都很平常。再说我们也没有露出什么破绽啊。”
杜志勋两道浓眉紧锁：“可能我们从一开始就低估了这个人。他似乎在摆一盘棋，但我想不通，他意图究竟是什么。”
省刑事调查局。
一名身穿白大褂的法医一边打电话，一边等电梯。抽空还跟其他等电梯的警员微笑点头，寒暄两句。等他上了电梯，电梯门关上，电梯外一个警察随口问跟法医聊天的那个警察：“老杨，你跟法医室的人很熟呀。”
“我其实也不认识他，但他太热情了，我也不好意思不跟他聊。”
电梯到了地下一层，电梯门两边滑开，那名法医脚步轻快地走出电梯，穿过一段短走廊，推门走进法医室。
法医室没有人。
他四周看看，走到钥匙箱那儿，拿了一把钥匙。然后穿过法医室，来到停尸房门前，插进钥匙，转动几圈，打开了不锈钢大门。
推开大门，走进停尸房，望着一排排的储尸柜。他脸上没有丝毫惧色，反而饶有兴致地看了一圈，好像那一个个抽屉里装着的都是好玩的礼物。
他走到了专门装特殊尸体的储尸柜，打开了其中一扇柜门，里面出现一具高度腐烂不成人形的尸体，又打开一扇柜门，出现了一具烧焦的尸体，蜷曲的双臂像要扑出来似的。一般人乍看到这一幕，肯定吓得屁滚尿流。
这个法医却只是笑笑，重新把柜门关上。
打开到第五个柜门，里面出现了一堆冷冻的尸块。女人的头、躯干和胳膊都整整齐齐摆放着。
法医的表情刹那扭曲，尤其是看到纵贯女尸躯干的那条刀疤，眼神中流露出难言的心痛。
他伸手抚摸着一个个尸块，面露悲愤：“是谁把你毁坏成这样的，这帮浑蛋杀害了你！”
良久，法医清醒过来，双目垂泪：“是我没有保护好你，让你受苦了，小红，我这就带你走。我把你重新做好，让你再活过来，跟过去一样美丽，从今以后，我保证永远不离开你……”
他用衣袖擦擦眼泪，转身离去，过了一会儿推着一辆移动担架回来，动手把女人的尸块小心地捧起来，放在移动担架上，慢慢推着走出停尸房。
“咔嗒。”
身后传来一声清脆的金属响声。
法医一下僵住了。
他不用回头看也知道，那是手枪拉开保险的响声。
一个声音幽幽地从他背后传来：“我等了你好久。你终于来了。”
“这里是警察局，请你不要轻举妄动。”法医很沉稳地劝身后拿枪的人。
拿枪的人笑了：“事到如今，你也用不着再演戏了。吕正凯先生，不，哭泣的小丑？你看，我们两年前就认识了，我居然不知道你到底叫什么。”
“是啊，真遗憾。”法医用身子挡着，悄悄松开了推移担架的双手，想伸到怀里掏东西。
“别动！”身后那人觉察出异动，低声警告，“你再敢动一下，我保证枪里的15发子弹全部会射在你身上。”
“你不敢。杀了我，你就是杀人犯了。”
“不相信，你可以试一试。赌我敢不敢开枪。”
法医没动。
没敢赌。
“现在把双手举起来，转回身让我看看。”身后的人命令。
法医只好照做，双手举起，慢慢转过身。
他有一张消瘦泛黄的面容，戴着一副黑框眼镜，双眼微凸。他平静地望着举枪瞄准自己的人，神情里带着一丝讥嘲和不屑。
他就是翁红的丈夫吕正凯。或者说，是翁红的假丈夫。
“我们见过，丁医生。”他说。
“是啊。”丁潜说。
“上次你可真逗。”
“你也挺逗。”
上一次见面是在翁红家，丁潜被翁红的尸体吓得不知所措。而这个假吕正凯煞有其事地扮演翁红丈夫还真像那么回事儿。
“老实说，我没想到你能找到我，我以为杜志勋有可能呢。他派人给我打电话，想骗我去公安局拿下我，怕不保险，还对我的手机进行了卫星定位。这家伙很像你当初的样子。可惜，这种小伎俩对付我还差点儿。”
“杜志勋的这个主意是我通过别人向他建议的。”
“是吗？”假吕正凯稍显惊讶，转瞬明了，“这么说你早就猜到我会来这里了，你拿杜志勋来迷惑我。”
3
丁潜嘴角一歪。
“那我就不明白了，你为什么不告诉他真相呢。你们一起来抓我，把握不是更大一点儿。”
丁潜冷笑：“我根本就没想抓你。”
假吕正凯脸上闪过一丝惊讶：“你想杀我？”
“我等这个机会整整等了两年。”丁潜枪口指着男人胸口，满目肃杀。
“孤注一掷可不是你的性格，我很纳闷，你杀了我，该怎么收场呢。”
“这个你一会儿就知道了。假如你能变成鬼魂的话……”
假吕正凯凝视着丁潜，由衷道：“丁医生比两年前更厉害了。呵呵，那在我临死前，我想知道知道，你究竟是怎么猜到我会来这里的？”
“我研究了你两年，我比任何人都了解你。我看到了你的弱点。”
“我的弱点？”
“翁红。”
假吕正凯脸上的肌肉微微抽动。
“尽管你不是翁红真正的丈夫，但你对她动了真感情。你把翁红制作成雕像一样，不就是为了可以永远拥有她吗？”
“……”
“所以，我想，你是绝对不会放弃翁红的，你肯定会想方设法把她弄回去。于是，我就顺水推舟，设计把杜志勋他们都调走，给你制造这个机会。我了解你，你肯定不会中杜志勋的圈套，反而会趁着他大肆搜捕你的机会，以身犯险，跑到法医室偷翁红的尸体。你不就喜欢出人意料吗？你果然来了。很刺激是吧？”
“没想到转了一圈，我掉进了你的圈套，我还真是低估你了，丁医生。”
“彼此彼此，你也给我设计了一个很好玩儿的局。我也着了你的道儿，差一点儿就变成了拉杆箱碎尸案的凶手。”
“你弄明白了？”假吕正凯目露惊喜之色。
“想明白了倒也不难。不过你确实蛮有创意的。在justine's西餐厅表演魔术的小丑就是你吧，哭泣的小丑。你借用变魔术的机会，趁着我眼缭乱，送了我一个肢解的芭比娃娃，和一朵洒满了毒品粉末的玫瑰。你假意让我把这些礼物送给柳菲，你知道她根本不可能收，那两样东西本来就是给我的。肢解的芭比娃娃是留给警察将来调查我时提供的线索。玫瑰就是为了让我中毒，上面撒的毒品叫‘魔鬼呼吸’，那东西本身就是一种药性极强的致幻剂……”
“不，你错了丁医生。”假吕正凯说，“玫瑰也是留给警方的证据。那不是我下药的工具。”
“我知道了，是红酒。你变魔术把红酒变成了纯净水，其实你在那杯水里搞了鬼。”
假吕正凯笑了：“‘魔鬼呼吸’的致幻效果非常神奇，只要用法得当，不只能让人产生幻觉，还特别容易受别人控制，变成一具行尸走肉。事后还分辨不清楚所经历的到底是真是假。”
“所以，七夕那天下午我根本就没有接待过一个长相酷似温欣，自称是白璐的患者，对吗？”
“是的。嘿嘿。”
“你是怎么做到的？”
“很简单，给你打电话。”
丁潜一凛。
“我也钻研过催眠术，对付你自然要先了解你。以我的水平当然没办法正面催眠你，但如果借助致幻剂，那效果就不一样了。我听说，催眠术如果能准确地抓住受试者心灵中的弱点，就能产生巨大的效果，翁红就是我的弱点，而温欣……就是你的弱点。我估计着致幻剂药力开始发作的时候，给你打电话，利用你催眠别人的步骤，一步步诱导你在脑海中幻想出有个叫白璐的女患者找你看病，她的相貌与神态与温欣完全一样。然后再编造一个小故事，把你引到翁红家。‘魔鬼呼吸’加上催眠术，在双重作用下，第二天即便药效过去了，你仍然相信这个根本不存在的约定。之后的事情，就不用我多说了……很有趣是吧。只差一点点就完美了。不过这样也好，如果你那么轻而易举地就被我玩儿死。这个游戏就太无聊了。我其实更喜欢像现在这样的互搏。”
“真正的吕正凯是被你开车撞死的吧，你又杀了他的妻子翁红。之后，想把罪名嫁祸给我。”
“嘿嘿。”
“但我还有一点搞不明白，你本来都已经蛰伏了两年，为什么又突然要出来杀人。一口气就杀了3个。到底为什么？”
“你说呢？”假吕正凯眨眨眼。
“因为我？”
“也可以这么说。”
“你就算要对付我，为什么偏偏选择两年后，为什么你不早动手？”
假吕正凯嗤笑道：“谁规定的杀人不能在两年后。我想杀就杀，不想杀就不杀。有什么好奇怪的？”
“话是这么说，可是你大费周章，在翁红家里设了那么多的密码暗示，费尽心机把我引到了万方商业广场，把当年掠走的温欣的断手还给我。假如你真是为了设计陷害我，有很多更好的方法，而你偏偏弄了这些既费事又画蛇添足的办法，反而令人怀疑这个案子另有文章。我不信你没有意识到这一点，你为什么还要那么做？”
“是啊，我为什么要费事做这些，丁潜？你这么聪明真的想不到吗？”假吕正凯目光幽深地盯着丁潜。
丁潜心里茫然。
“其实你早就知道原因。”
“你到底是谁？”
“翁红的丈夫啊。”
“胡扯。我问你实话，你到底叫什么？”丁潜晃动枪口，威胁假吕正凯。
“哭泣的小丑。你不是早就知道了吗？”
“这是什么鬼名字，我问你真名！”
“哼哼哼……”假吕正凯冷笑几声，忽然瞪大眼睛，很真诚地问，“你真的会杀我吗？”
“你说呢？”
“哼，反正怎样你都要杀我，我为什么要告诉你我的名字，让你自己去查好了。如果咱们谈笔交易，说不定我会告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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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让我放了你？那就用不着了，我还是自己查原因吧。”丁潜举枪瞄准假吕正凯的脑袋。
“喂喂。你开枪，会有人听到的。”
“放心吧，不会的，这里是地下室。何况现在是下班时间，没人能听见。”
“那就算你杀了我，我的尸体你怎么处理？”
丁潜用枪嘴指指身后：“停尸房里有上百个抽屉，装的都是悬案的尸体，有些尸体存放了10年以上无人过问。我就把你塞到角落最不起眼的冷柜里，没人能发现。何况，你现在扮演的就是一个死人，你的行踪又这么隐秘，所以一旦你失踪了，你的家人和朋友也肯定找不到你。这就叫作茧自缚。”
假吕正凯感慨：“你可真是太有才了，丁潜。能找到你这样的对手，我真开心。我临死前只有一个要求。”
“什么要求？”
假吕正凯留恋地看了一眼移动担架上的碎尸：“你可不可以，让我的尸体和翁红的尸体放在一起冷冻？”
“抱歉，我做不到。翁红的尸体是重要的证据。一旦不见了，警方会怀疑的。”
“不用都放一起。随便拿她哪一部分都行。这样我们就能永远在一起了。”假吕正凯向往地说着，丝毫不在意自己的死活。
“你这个人可真是个疯子，如果有机会，我真想好好治疗你。”
丁潜忽然目露杀机。
他足足等了两年，终于等到他现身。
终于等到了翻盘的机会。
他决不能让机会溜走。
就在他食指准备扣动扳机时，一个人意外地闯进了法医室。
居然是柳菲的助手李享。
他本来都下班了，半路上发现家门钥匙落在了法医室，返回来取，正巧撞见丁潜举枪瞄准一个穿着法医衣服，自己却没见过的陌生男人。
眼前的情景把他惊呆了：“你们……你们这是……”
假吕正凯忽然向李享求救：“快去报警，丁潜要杀我！”
“什么？”李享看看假吕正凯，又看看丁潜，不知道该相信谁，“丁医生，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他就是拉杆箱碎尸案的凶手。你们组长正在搜捕他，但没料到他跑到了这里。”丁潜解释。他的枪口依然死死瞄着假吕正凯。
“别听他胡说，他才是凶手。”假吕正凯急忙说，“你们特案组要抓的人是他。但他太狡猾了，他把我骗到了这里，要把我杀了，还说要把我的尸体塞进停尸房的冰柜里，让谁都找不到，那我就人间蒸发了，到时候你们根本发现不了我。你快点儿去报警，要不然咱俩都得死！”
假吕正凯竟然吓哭了，演技炉火纯青。
李享看着端着手枪、凶神恶煞的丁潜，想想假吕正凯说的话，再看他现在绝望的样子，不禁打了个寒战。
把人杀了，藏尸在停尸房里。这真是一个高明又可怕的天才想法。想想自己天天尸检的尸体，有可能是被人故意杀害藏匿在储尸柜里的，简直不寒而栗。
李享吞了口唾沫，鼓起勇气对丁潜说：“丁医生，我劝你一句，把枪放下。你这样只会误入歧途、越陷越深的，你也是医生出身，平时都是救死扶伤，扶危济困，你杀人就是背叛了自己的职业操守啊。”
看他一本正经、苦口婆心的样子，丁潜简直无语。
李享见丁潜不言语，以为有效果了，小心翼翼地靠近他，继续劝道：“丁医生，我听说你未婚妻被杀害了，这真是太令人难过了。我被前女友抛弃的时候，心里都难过得要死，何况是你。但你不能纠结在仇恨里，你还年轻，你要向前看。你多杀害一个无辜的人，你的罪业就加重一分。苦海无边回头是岸啊……”
丁潜气得挥舞手枪：“你别跟着捣乱，你给我躲一边去。子弹可不长眼睛！”
“佛说，放下屠刀立地成佛。我知道你心里在犹豫，纠结，挣扎……但你决不能退缩，你要坚定地告诉你自己，你能做到！来，把枪放下……啊——”
李享正满怀激情地说个没完，假吕正凯突然暴起，从后面一把卡住了他脖子。从裤兜抽出一把细小的尖刀，抵在李享脖子上。
“这，这怎么回事儿啊？”李享一下子蒙了。
“闭嘴，你再叽叽歪歪，我弄死你。”假吕正凯把刀子往里送送。
李享脖子吃痛，渗出血来。他强忍着不敢吭声，眼窝中流出两行热泪。
“你就这点儿本事吗？”丁潜举枪冷冷道。
假吕正凯弓着身子猫在李享背后笑道：“这次不好玩儿，咱们下次再玩儿。”
他拖着李享慢慢往门口移动。
“你来了还跑得了吗？”丁潜怒吼。
“那咱俩再赌一把，我赌你不敢开枪。如果你能把我俩都打死，那我就心服口服了。”
“王八蛋！你以为我不敢！”丁潜举枪的手气得直哆嗦。
枪口就瞄着假吕正凯和李享晃来晃去。
说不定哪一下就开枪了。
李享吓得哇哇流泪：“丁……丁医生……回……回头是岸，阿弥陀……陀佛……”
砰——
丁潜开枪了。
假吕正凯吓得一缩脖子，扭头看见墙上打出一个坑。
李享这边双眼一翻，差点儿背过气去。
假吕正凯哈哈大笑：“丁潜，我以为你这两年变强了，原来你还是个孬种。让你看看我是怎么干的……”
他手腕一用力，尖刀就扎进了李享的脖子，血顿时就流了出来。
他用力把李享推向丁潜。
趁机转身逃窜。
丁潜举枪想追，可是看见躺在地上奄奄一息的李享，犹豫了一下，蹲下身按住了李享脖子上的伤口。
“哈哈哈——”
假吕正凯传来可恶的笑声。
丁潜腾出一只手连开数枪，都没打中。
眼看着假吕正凯钻进电梯里，气得他把弹匣里所有的子弹全射光了。
子弹碰撞着电梯门，火星四射。他只能眼睁睁看着电梯门关上。
这个该死的家伙又从眼皮底下逃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