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王之位看似荣耀,却难坐。坐在那个位置上的人,需有极其强大的内心,才能不疯魔。
    但这样的帝王,极少。他们享用了极大的尊荣,自然也该承受这巨大的压力。
    就像现在,明知属下不忠,却还要想着法儿在水下消解。
    一旦妄动,受伤害的便是黎民百姓,便是国力,他便会得着一个暴戾昏君的名声。
    陛下独断专行,世人皆知。朝堂之上如有不合心意的,直接拉出去杖责的情况亦是发生过。
    此事,沈府必然参与了,且这法子多半是沈大人出的。可陛下他居然采用了,这足以说明沈大人对陛下的影响力。
    她思量了半晌,越想越觉得沈府之人慧极近妖,心思深沉。她也承认,确实没有比从后方瓦解这个法子更好的。
    白梨抬了抬手,旁边的侍女便将茶碗小心地拿起、清洗而后存放起来。白梨就这么盯着,生怕侍女不小心将东西摔了。
    “我自嫁入将军府,便没再回过母家。他们是死是活,我根本不在意。
    “但是,若是叫他得了势,我便会不快!此事我答应了,你要我如何做?”
    白梨答应得这般爽快,是沈盈夏没想到的。
    “您就这般恨赵将军吗?”
    “当初若非这个小人算计我,说我性子温婉能容人,必能好生照顾他的孩儿,他怎会寻死?我又怎会受辱这么些年?”
    她的眼里瞬间盈满了泪水。这么些年,没人听她说话,她已忍得够久了。
    沈盈夏轻轻叹了口气,心头亦是涌上了一丝伤感。白梨口中的“他”,指的定然是那个在她大婚之日殉情的情郎吧?
    “情”之一字便是如此。
    “赵将军站队,多半是因为赵悦宁。她痴恋司马逸之事,人人皆知。”
    “所以你想让我阻拦这段感情?”她斜睨着沈盈夏。
    “自然不是。司马逸要起事,只靠赵将军是不够的。除了赵悦宁,他私下还许了几个女娘。”
    “阿宁的性子桀骜,多半是不愿意同其他女娘共侍一夫的。”白梨眯了眯眼,“司马逸借着将军的兵力上了位置,感谢之情会有,但更多的是恐惧!”
    她自顾自地说着。
    “正所谓,狡兔死,走狗烹。今日即便许了她皇后之位,来日情况如何,犹未可知。这样的例子可不少呢!”沈盈夏点点头。
    “更何况,如今事未起,便已然暴露了。”白梨的嘴角勾起,好似十分愉快。
    沈盈夏一怔,转瞬便明白了过来。白梨好似误会了她今日之行是奉家中,甚至上头的意思。
    无所谓,只要事成,便可。狐假虎威的效果,兴许会更好。只是,待回到沈府,必须同阿父通气了。
    原本她是不想将他们卷进来的。但是,此生,她不是一个人了。他们,与她,息息相关,荣辱与共。
    看来,她要好好改改从前只想靠自己的想法了。
    今日已是贸然搅扰了将军夫人的游船雅兴,沈盈夏目的达成,便请辞下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