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大娘走了。
在国庆节这天下午走的。
叶佳荣作为干女儿还给她送了终。
傍晚的时候她才回到大田坝村。
听说林大娘走后，李秀兰叹息一声安慰着大女儿。
“这人老了就这样，终究是要走这条路的。”
“这些年，村里的老人也走了不少了。”
每一次回家，叶佳荣都会听见一些消息，谁谁家的老人又走了。
最让叶佳荣人听不得一句话是：谁谁谁不值得。
你说人一辈子盖棺而论，最后得到一声叹息。
“村子里这些年也出生不少的小孩，那些孩子一天天长大，我都认不得了。”
就像昨天，很多村民都会带了孩子来叶佳荣面前蹭一个存在感。
个个都喊她“叶大孃”“杨婶子”
结果，她却叫不出人名字。
还是她家大人说这是我家老二的儿子，老幺的闺女……
叶佳荣就只能说：“好好好，长得真不错，一看就是个聪明的娃。”
反正，就是打哈哈蒙混过关吧。
她只能感叹一句：老的老去，小的一个个长出来，一代一代生命在延续。
“娘，林大娘去了，我应该怎么赶礼啊？”
普通村民现在送礼的礼金是二十元就很厚重了，亲戚也有送二十或五十的。
叶佳荣要送，肯定是几百起。
只是，她知道，乡下对这种礼很有讲究的。
她不懂，得问秀兰娘。
“你是她干女儿，你要有心，和亲女儿一样办吧。”
李秀兰知道自家闺女大方。
每年过年都会给林大娘两百的红包，林富有两个孩子每人一百的压岁钱。
像这种情况下，肯定也是要送厚礼的。
不过 ，这次的厚礼也是要给村民们看见的，也算是显一个好名声。
“那需要办什么，娘，您给我说说。”
“首先要青狮白象。”
青狮白象是一种纸制祭品，叶佳荣懂，当年老爷子走的时候他没有女儿，有人说孙女也要做这种，所以就请人做了，花费还不少呢。
“要下三生祭。”
三生，即活鸡活鸭活鱼为祭品。
“现在村子里流行请电影或请录像，你看你要不要请。”
就是请放电影或录像的人去林家放，看的人多，守灵的也就不会感觉到孤单。
老太太走后林富有那边的队长请了阴阳来看，说四号早上出殡上山，就意味着要在家里放几个晚上。
他又只有林富有这么一个儿子。
办丧事有多累人叶佳荣是深有体会的。
全靠林富有一个人搞也撑不住。
她这个干女儿，怎么也得去表示表示。
“正好学校放假了，明天让小七小八陪着你一起去，你也帮忙守一晚的灵。”
“好。”
关于请电影请录像之事，叶佳荣觉得不是问题。
反正，她不缺钱。
能将老太太的丧事办得热闹一点也是好的。
“请两个晚上的录像，最后大夜晚上请电影吧。”叶佳荣道：“有看的东西，守灵的人也不那么孤单。”
林家沟水库的经济没有大田坝经济发展好，也没有做到家家有电视看。
如果有录像的话确实会收割一群人帮忙守夜。
“让你爹去请兰录像。”
兰录像？
听到这名字叶佳荣心里抽了抽。
所有的人都是这样，卖什么就叫人什么名字。
“这个兰录像还是你的同学呢。”
叶泉水笑道：“上次村子里有人请他来放录像，他还打听你来着。”
啥？
同学？
叶佳荣都呵呵了。
原主总共才上几天学？
再说了，那是多少年前的事了儿？
“谁呀？我怕是不认得他了。”
嗯，时间是个好东西。
忘记了也是正常的。
“叫兰波，说和你是同桌。”
叶佳荣脑子里仔细回想了一下，确实没有这号人物的存在。
“不记得了。”
话说，他怎么记得我？
这话，叶佳荣也就没说出来了。
为什么记得叶佳荣？
估计着清风乡的人就没几个不认得她了。
她可是杨智的老婆，堂堂的叶总。谁不认识她，不认识的也想快点认识吧。
特别是这个放录像的，八成是对谁都说：我是叶总的同桌。
这种自带光环的感觉……
咳，叶佳荣尴尬得像抠脚。
叶佳荣昨天小四结婚穿的是暗红丝绸连衣裙，今天去守孝穿白t恤黑裤子运动跑鞋。
李秀兰也带了小七小八一起去。
“我得去给她上一柱香。”
她和林大娘也是很说得上话的老姐妹了：“上了香我就回来，你们俩陪着你姐守夜。”
“知道了，娘。”
小七小八都没意见。
谁让他们是林家婶子呢。
林家俩人兄弟又是他们从小玩到大的玩伴，兄弟的奶奶走了，他们必须去帮忙啊。
叶佳荣开车载着老妈和小七小八到林家水库的时候，林家院坝外面已经挂起了一个长长的望山钱。
“这是要做三天吗？”
李秀兰问。
“不知道。”
做三天，就是请道长来家里做道场的时间。
这不仅仅是费钱的问题了，还费神，孝子累得不行呢。
李秀兰到林家坝子门口，就见林富有和李秀竹带着两个儿子上前给她下礼了。
“快起来快起来。”
李秀兰眼眶一红“想不到老姐姐走得这么快。”
“是啊，昨天天没我们去大田坝的时候就给她讲，她还说好，说时间过得快，想不到叶家四妹妹都嫁人了。人都还清醒着呢……”
李秀竹一边抹泪一边讲。
“娘到走人都很清醒。”
林富有见李秀兰进去烧香，又带着两个儿子跪在了灵堂前。
李秀兰烧了香后，叶佳荣和小七小八又上前烧香。
这些都是有讲究的，叶佳荣不能越过老娘。
烧了香，李秀兰就问林富有什么时候开灵。
“我娘苦了一辈子，这几年日子好过一点，她又老了，都没享到福，我就想后事办风光一点。我要给她做一个假三天。”林富有转身对叶佳荣道：“大妹，明天中午开灵，要麻烦你来一趟。”
“我今天晚上守一晚上，明天开灵后再回家吧。”
叶佳荣懂，自己是干女儿，那就得尽干女儿的义务。
然后又给林富有说了请录像和电影的事儿。
“这样就让你破费了。”
“林大哥，你我之间还客气什么，我是大娘的干女儿，该女儿做的我一样都不会落下。”
叶佳荣觉得自己又不差钱，没必要这么抠门：“我们一起风风光光送老人上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