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贵听了桂花转述廖氏的话，也十分为难。
这大晚上的他怎么敢去打扰世子爷？
只能去问齐五和齐六。
齐五和齐六哪里知道世子爷什么时候见着了像大少爷的人？
“今天世子爷去的地方不少，东城西城，什么万花楼、红花楼、鸳鸯阁，还有樊楼、胭脂铺和香露铺……”
齐贵眉头不觉微微一皱，不是他看不上自家的世子爷，这实在是太过荒唐。
才一天的功夫，去的都是风流逍遥场所。
只是如今大少爷在边关失踪，整个武功侯府也只有世子爷一位继承人，日后继承爵位那是没跑了。
就算世子爷这船头要触礁，他们这些下人们能怎么办？
也只能跟着上呗？
只可惜武功侯府这样好的一艘大船，有这样的世子爷，倾覆的日子也不远咯。
齐贵不由怀念起大少爷来，明明是真正的嫡长子，阴差阳错却成了庶长子。
如今更是失踪了……说是失踪，说真的齐贵是不信的。
大少爷忍辱负重好不容易才长成为人，他若是不爱惜性命还有谁会比他更爱惜？
大少爷是绝不会轻易让自个出事，想他出事的只有别人。
想到这个“别人”，齐贵的眸色暗了暗。
在心底叹了口气，齐贵继续问道：“世子爷今天就去了这些地方？”
齐五和齐六住一个屋的，两个都挨了军棍这会儿正趴在床上，本来还有要好的兄弟在帮忙上药，这会儿齐贵来了，上药也不好上了，两个五大三粗的汉子光着屁股躺在床上，血出乌拉。
齐五只感觉的自个的屁股火辣辣的又是疼又像是辣椒油浇在上头一样，这滋味谁尝谁知道。
“真就去了这些地方，齐大管事，咱们哥俩骗谁也不敢骗您啊。再说，除了咱们哥俩跟着世子爷之外，还有世子爷的两小厮，齐大管事若是不信，只管去问他俩。”
齐贵点点头，扫过齐五、齐六雪白中泛青的脸，“今天你们跟着世子爷出去，到底出了什么事？”
齐五和齐六双双对视，这事他们敢跟奉了夫人令来问话的音儿说，却不敢和齐贵说。
世子爷交代过，谁敢多嘴，再挨五十军棍。
齐贵哼了一声，“这是夫人让我问的，你们不说，难道要让夫人亲自来问？”
齐五、齐六这才张了嘴，“也没啥，就是世子爷和刘家的少爷他们一块玩，说好了每个人带个妓子，世子爷去了西城的红花楼银子都付给了那老鸨，偏偏那妓子不识相跑了，闹了一场还自个撞墙死了。”
齐贵是知道这种阴私事的，这所谓的“玩”，其实就是拿这些妓子不当人当畜生一般折磨，看谁的花样多谁带来的妓子经得起折腾活得久，谁就是赢家。
这些妓子命贱，死了也没人管。
特别是从西城青楼里出来的，越发低贱，还不容易惹上麻烦。
毕竟西城是平民区，那里的妓子也没什么有身份的嫖|客，不会有人为了她出头。
难怪，今天世子爷居然去了西城。
齐贵压下心头的一丝莫名，“行了，红花楼是吧？我知道了，出事的地方在哪？”
齐五、齐六一一交代，齐贵点点头准备走了又回头说了句：“你们好歹也是家将出身，怎么如今尽成了这幅德行了？”
什么叫他们尽成了这幅德行？
齐五和齐六面面相觑，他们难道想这样？
说真的，那俏儿一头撞死在他们跟前的时候，齐五、齐六心里也是难免震惊。
跟着世子爷多年，死在世子爷手里的人不少，奉了世子爷的令他们也亲手处置过不少不听话不识数的人。
可这俏儿，太烈性，让他们麻木的心都忍不住一跳。
齐贵走了之后，有兄弟给上了药，齐五和齐六疼的睡不着。
“哥，你说，咱们是不是真有些丢人？”
这个丢人不是指挨了军棍屁股遭了罪的丢人，是他们现在怎么成了纨绔子弟走狗的的丢人。
齐五懂齐六的意思，“嗐！我们能怎么办呢？一个不好，就是五十军棍。”
五十军棍啊，人都要残了。
齐六闷声不响半天才憋出一句话，“从前咱们还嘲笑齐一、齐二，说他们跟了个不成器的主子。若是换了大少爷，咱们至少不用挨这五十军棍。”
世子爷轻飘飘一个“罚”，他们要受半年的罪。
人心都是肉长的，会热也会凉。
齐六现在的心就有点凉。
齐五摇摇头，“你也甭说这话了，齐一、齐二怕是命都没了。”
什么？
齐六猛地一抬头，动作大了扯到了伤处疼的他龇牙咧嘴，“这话怎么说的？”
齐五看看左右没人，“你怕是不知道，其实消息早就传出来了，大少爷在边关失踪人没了。侯爷都要给大少爷立衣冠冢了。”
“你想想，大少爷都没了，齐一和齐二还能活？”
齐六咂咂嘴，“这么说来，还是跟着世子爷好？”
齐五苦笑：“好不好的，我们有选择吗？好了，你也别废话了，赶紧闭眼瞌睡吧，能睡着还是好事呢。”
齐六哎了一声闭嘴不言了，也不知道是真打算睡一会儿呢还是在想什么心事。
齐贵从侍卫房里出来，转头就吩咐人去西城收尾。
死了个妓子不是大事，怕就怕有人拿了这个把柄上御史台告状。
武功侯府靠的是贵妃娘娘和三王爷，就怕这事被五王爷的人拿住了把柄，到时候不光武功侯府没脸，就连三王爷和贵妃娘娘也跟着没脸。
齐贵的动作算快了，连夜就派了人。
可他没想到他快，有人比他还快。
这个人是一夜没睡着的阿晦，他只要一闭眼就能瞧见俏儿临死前绝望中又带着希冀看他的那一眼。
无论他是不是准备埋藏过去，不再回武功侯府。
可他就是齐曜，就是武功侯府的大少爷。
齐晔造的孽，他应该还给那俏儿一个公道。
“关东，你是不是想替那俏儿讨回公道？”
关东一夜没睡好，几次睡着都被惊醒，梦里的都是俏儿自尽那一幕。
对着清晨的光线，关东眼睛都睁不开。
“怎么了？”听见阿晦的话，本来还没精打采的关东一下来了精神，“你不是说你不能出面管嘛？”
阿晦苦笑：“我是不能出头，可你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