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刘知府的质问，赖嫲嫲只会一个劲地擦眼泪。
“是好好的，可后来……”
“后来什么？”
“早上夫人心情特别好，还特意让董娘子过来陪她用早饭。可后来大小姐来了，说是给夫人赔礼道歉，老奴那时候下去给大小姐泡茶了，进来的时候大小姐已经走了，夫人也厥过去了。”
“伺候个人都伺候不好，还要你有什么用？”
刘知府大发雷霆，“当时在屋里伺候的是谁？”
喜鹊战战兢兢跪了下来，“老爷，当时在屋里伺候的是奴婢。”
刘知府指着她，“当时屋里发生了什么，你一五一十地跟我说清楚！”
喜鹊当下就把刘音来了之后发生了什么，一句没添一句没减说给了刘知府听。
刘知府的脸上顿时仿佛开了颜料铺，什么颜色都有。
“家门不幸，家门不幸啊。”
刘知府指了赖嫲嫲，“好生照顾夫人，她要是醒了，立刻就让人来叫我。”
看着刘知府踢门而去，赖嫲嫲捂着嘴偷笑了两声。
“他走了？”
身后黄夫人的声音响了起来。
赖嫲嫲连忙回身扶黄夫人坐起，“老爷气的很了，看他去的方向应该就是流霞院。”
黄夫人对着镜子往嘴唇上补了点粉，“呵，这好戏就要上场了，我可不能缺席，扶我起来。”
果然流霞院里正在上演一场好戏。
刘知府一脚踹开了流霞院的门，丫环婆子一顿惊叫。
刘音刚出来，就被大步走过来的刘知府一巴掌扇翻在地。
“爹？您又打我？”
刘知府看着倒在地上的刘音，眼中满是伤痛和厌恶。
“你就是这样去看望你母亲？”
“我让你去赔礼道歉，你就这样敷衍了事还口出狂言，生生把你母亲给气厥了？”
刘音住的流霞院从前她可能有手段能笼络住下人，可如今她都出嫁两年了，流霞院早不是从前的那个流霞院。
黄夫人不让消息传进去，外头就算是敲锣打鼓她刘音一声都听不见。
“她厥过去了？”
刘音嘴角都破了，可见刘知府含恨而出的这一巴掌有多狠。
“刚刚她明明还好好的……我知道，我知道了，她又在装……”
刘知府伸手又想再给一巴掌，忍了又忍才忍住了。
“音儿，你怎么变成了如今这幅样子？”
“你母亲对你百般容忍，疼爱你甚至超过了她亲生的蓉姐儿姐弟两个。”
“你为什么还要这样不知感恩？半点孝心真都没有？”
刘音又急又气又委屈，“爹，您才是猪油蒙了心，只听她的一面之词，方才我去她院里赔罪……”
“老爷！”
刘音的话还没说完，苍白着脸的黄夫人被赖嫲嫲扶着出现在了流霞院的门口。
“老爷，你在做什么？”
黄夫人跌跌撞撞扑在了刘音的身上，眼泪直往下流。
“老爷你要打就打我，大小姐有什么错那也是我没有教养好她，她有什么错都让我来承担。”
“你……你别来假惺惺！”
刘音又气又憋屈，一把推开了扑在她身上的黄夫人。
黄夫人没有防备，被她推得整个人往后仰，要不是刘知府眼疾手快扶了一把，黄夫人的头险些就撞在了廊柱上。
“你个孽畜！”
刘知府上去又要打刘音，却被黄夫人死死拉住了手。
“老爷，今天除非我死了，不然你休想再动大小姐一根手指头！”
刘知府又是叹气又是心疼。
“你说你，你说你何苦啊，为了这个孽畜……”
黄夫人眼泪打在了刘知府的手上，“老爷，你就算不看在我到底养育了大小姐整整十二年的份上，你也看在姐姐的份上。”
“你不配提我娘！”
刘音一擦眼泪，“你这个贱人，我娘没了你才是最开心的人，你从一个小小的庶女能嫁给我爹当正室，你现在有什么资格提我娘。”
刘知府暴怒手上的青筋都爆了出来，黄夫人一言不发只泪流满面死死抱着刘知府的手不放。
“娘！”
不知道什么时候病着的蓉姐儿从哪儿跑了出来。
“娘，您在做什么？”
黄夫人大惊，“谁让蓉姐儿来的？快，赖嫲嫲快把蓉姐儿抱回去，她还病着呢。”
蓉姐儿噗通就跪在了地上，呜呜哭道：“爹，娘要是做错了什么，您不要罚她也不要打她，您打蓉姐儿就成了，蓉姐儿不怕疼。”
把个刘知府的心都哭软了，一把就把蓉姐儿从地上抱了起来。
“好孩子，你娘没做错事，是别人做错事了你娘在帮她求情，偏偏有人还要恩将仇报。”
蓉姐儿眨眨眼睛，把眼睫毛上沾着的泪滴眨掉。
“爹，什么是恩将仇报？”
刘知府揉揉蓉姐儿软软的头发，“好孩子，你不用知道这个，这是没了良心的人才会做出来的事。你如今病着，乖乖跟赖嫲嫲回去吃药好好歇着，知道吗？”
蓉姐儿乖乖跟赖嫲嫲走了。
目睹眼前这父慈女孝场面的刘音，忍不住泪流满面。
“爹，您还记得吗？从前我娘还活着的时候，您也是这样……”
“你还记得你娘？那你知不知道，你母亲本来可以嫁给旁人做元配正室，是你娘！”
刘知府眼睛都红了，“是你娘看你母亲温顺，非拿病要挟你外祖父，指了你母亲嫁给我！”
“你母亲这些年叫过一声苦吗？喊过一声冤枉吗？”
“你还一口一句的血口喷人！”
刘音惊呆了，“我从来不知……”
刘知府怒道：“你从来不知，你就能血口喷人？连小小的蓉姐儿都比你懂事，刘音，你这些年是不是白活了？”
刘音捂着脸，恨恨地看着黄夫人。
“爹，您是真糊涂了，她不是个好……”
“刘音。”
刘知府的声音突然平静了下来，只是这份平静下面像是压着什么东西，就像是暴风雨来临前的宁静。
“刘音，我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看在你亲生母亲的份上。”
“你当着我的面，端端正正恭恭敬敬地跟你母亲磕头道歉，发誓从此以后不再你母亲跟前胡言乱语，我今天刘永就还认你这个女儿。”
“要不然，我直接一封信寄去许家，言明我从今往后没有你这个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