赖嫲嫲知道黄夫人这会是心火上来了。
“夫人甭气，不过是个二流子罢了，就算他姐姐如今在通判大人跟前得脸又有什么用？”
“这等小事压根不用夫人挂怀，待会儿我吩咐下去就成了。”
赖嫲嫲又说：“倒是大小姐没两天就要回来了，夫人真打算？”
黄夫人凉凉地挑了挑眉毛，斜睨了她一眼，“当年我被她害得没了孩子不说还迟迟不能有身孕，受了那许多年的冷眼嘲讽，你不也跟在我后头受罪嘛。”
“怎么，现如今，你倒要当菩萨了？”
赖嫲嫲连忙跪了下来，“看夫人说的，老奴能不记得那时候的苦楚？咱们院子就是要个炭要个热水都能比别的院子晚，还不能催，一催就要受人闲话。这些势利小人，现如今还不知道什么嘴脸呢。”
黄夫人也想起了当年的往事，“也亏得大人果断，自讨了外放的差事带了我来了江南，我心情舒畅了这才先有了蓉蓉。”
赖嫲嫲道：“老奴哪里要做什么菩萨，是想着大人到底对夫人您不薄，若是日后事发还不是伤了大人和夫人您们二位之间的情分？”
黄夫人冷笑，“莫要说那些有的没的，此仇不报我誓不为人。”
赖嫲嫲见她不听劝，知晓她也是恨的很了，只好不再劝。
“老奴知道了，流霞院那边都已经按照夫人吩咐的，那些极品麝香混着其他的香料都送了过去。”
黄夫人满意，“我家的这位大小姐不是自诩自个是个雅人嘛，说什么最爱仿古人的作为，常为自个会调香骄傲着呢。”
“这些香料我光明正大的送去，等她回来我还要当着大人的面说给大人听，再送她一本前朝的香谱，我也只说我自个是投其所好，这用不用的只看她自个了。”
这是阳谋。
若是大小姐真上了这当，用这些香料自个调香，那也怪不得夫人。
说到底，夫人也只是为了讨好大小姐。
“还有厨子们，老奴都吩咐过了，那些寒凉的菜色保证日日都上。”
这是阴谋。
也还是个抓不住把柄的阴谋。
谁叫她们家的大小姐就是爱吃些山珍海味，寒性重的东西？
夫人可是个好继母好小姨，色色样样都是照着大小姐的爱好来呢。
“还有流霞院那边，我安排了几个样貌性情都好的丫环做了粗使的。”
粗使的丫环，连个物件都不如。
大小姐一向要做贤良人，总不好连几个粗使丫环也容不下吧？
黄夫人咯咯笑了，“赖嫲嫲，你说咱们接下来是不是有好戏看了？”
赖嫲嫲也跟着笑了，“多行不义必自毙，大小姐有什么下场也是她活该！”
黄夫人的眼神渐渐转凉。
是啊，那小还不到十岁的孩子，就能硬熬到半夜等伺候的婆子丫环都睡着了，偷偷跑到院子里挨冻，生生将自己冻得差点一病没了。
这么小的年纪就能对自个这么狠，心肠这样的歹毒。
今天有什么下场，那也是她活该。
天理循环，报应不爽。
只是苦了她那个没了的孩子。
黄夫人心里又痛了起来，账本子也顾不上看了。
“我交代你的，无论是盛福平还是流霞院那边，你仔细些。”
“我去佛堂念回经。”
赖嫲嫲知道她这是又想起了那个没缘的孩子，心中叹气，面上全应了。
流霞院那边该安排的都安排了，甚至黄夫人没说的，赖嫲嫲都安排上了。
只等大小姐入瓮。
至于盛福平那边就更好办了，甚至都不用去找他本人。
赖嫲嫲摁住满心的鄙夷，只拿了黄夫人的帖子给通判夫人带了句话。
通判夫人等知府府上的人一走，当场就发了作。
让人将盛福平的姐姐盛姨娘捉了来，直接让下人掌嘴。
先掌了三十记嘴，打的盛姨娘嘴都歪了。
“就算我只是个伺候人的下贱坯子，夫人要打要罚也该看看大人！”
盛姨娘挨了打还不服，捂着嘴赖在地上不肯起来，还要耍泼。
“请大人来，去请大人来啊！”
通判夫人冷笑，“正好，去请大人来，我要卖了这个贱婢！”
什么？
盛姨娘呆住了，她是知道她受宠哄的大人对她宠爱有加，一向踩着通判夫人不说，这个内院倒有几分像她的天下。
这两年，她甚至都忘了她只是个妾。
“你凭什卖我？你就是嫉妒我受宠！”
“大人啊大人，你快来救救我啊！”
通判夫人真让人去请了通判大人来。
通判大人年纪已过半百，倒是真宠爱盛姨娘这个小妾。
“你这个妒妇，你到底要做什么？好好的人，看被你打成什么样了？”
通判夫人冷笑，“我不仅要打她，还要卖了她！”
“你混说些什么？”
通判大人还要护着盛姨娘，“你不就是嫉妒我宠爱她嘛，你自个都人老珠黄了还要这么善妒？”
通判夫人气得倒仰，“你若要护着她也成，来日你的官路到此为止了你可别哭！”
什么？
通判大人呆住了，连搂着盛姨娘的手也松了。
“你说什么？”
通判夫人将黄夫人的帖子摔在了通判大人的身上，“你的好姨娘，纵容她弟弟到处惹祸，旁的也就罢了，竟惹到了黄夫人身上！”
“怎么会招惹到黄夫人身上？”
通判大人年纪一大把了，还只有从八品的官。
如今搭上的船，就是知府大人的这条。
得罪谁都行，知府夫人怎么能得罪？
通判大人一把将盛姨娘摔在了地上，“你的好弟弟！”
盛姨娘已经呆住了，她没想原来一向缩在后院任由她无法无天的通判夫人会在今天突然发作。
而一向宠爱她的通判大人，也会突然间翻脸无情。
她本是以色侍人的，通判大人一翻脸，她就没了底气。
“大人，我不知道啊，我真不知道富平他做错了什么？”
“我去，我明天就去黄夫人跟前跪着认错去！”
“我呸！”
通判夫人狠狠往地上啐了一口，“你算什么东西？也配在黄夫人跟前丢人现眼？”
又骂通判大人，“我反正年纪大了孩子们也大了，你喜欢这种货色我也懒得多管，现在好了，你宠她宠出祸事来了！”
“我看你头上的官帽，还能留几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