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氏没想自个说了这么多，这个傻儿子居然还要分家。
一时气狠了，一头往牛秀才身上撞过去，“你把我杀了，你把我杀了，你就分家，再没人拦你了！”
牛秀才被张氏一撞整个人踉跄了下险些摔倒，张氏还不停地撕打抓挠他，“我打死你个没良心的小畜生！老头子哎，你死太早了！你看看你的好儿子啊他不是个人啊！”
脸上火辣辣的疼，牛秀才伸手来挡张氏，“娘，你有话好好说！”
张氏呸了一口，“我跟你没话说！”
桃花在一旁幸灾乐祸，她还记着昨天的仇呢。
“大哥这么孝顺的人怎么会突然提分家的事？大哥，你倒是说说看，到底是谁挑唆的你跟娘闹呢？”
连个廪银都要不走的人，居然还敢跟娘闹分家？
说实话，这还是自个的亲大哥，桃花都看不上，真没用！
张氏被提醒了，本来还在抓挠牛秀才的手一顿一把拽住了牛秀才的衣襟。
“你说，到底是谁挑唆的？”
“到底是不是董三娘这个小狐媚子，看我不活活拨了她的皮，好叫她现了原形！”
牛秀才抬头就看见了张氏眼中的恨意和凶光，他知晓这时候万万不能松口。
不管是娘子还是岳丈，那都姓董，真让娘知道了，只怕一辈子都要恨死娘子了。
“是我今日和同窗吃酒，连个结账的钱也没有，被人一通嘲笑，我才动了要分家的念头。”
牛秀才撒谎，尽量让脸上的神情看起来自然些，“我堂堂一个男子汉，居然离了娘子身上摸遍连一个大子也掏不出来，实在太丢人了。所以，我才……”
张氏半信半疑，“真不是董三娘这小狐媚子？”
牛秀才连忙道：“我连董家的大门都没经过，怎么见得到娘子？”
张氏冷哼，“反正不管你说什么，我就一句话搁这了，要想分家，没门！要银子，也没有，你想法子问你娘子要去！”
牛秀才快哭了，“娘，我要靠举人，这可是光宗耀祖的事，我若是考中了日后说不定还能给您求个诰命来，您……”
“我说了要银子没有，要命倒是有一条，你要不要？你这是要逼死我啊！”
张氏又哭了起来，“放着你有钱的娘子岳丈不逼，你就只会窝里横？再说，有你这么个秀才女婿在，他董家多少也能借你的光，你若是中了举人他们董家又能得去多少好处？凭什么他们只享福不出力？”
“就这么点银子，对他们董家而言算得了什么？”
就这么点银子？
这可是整整五十两啊！
牛秀才一时无言，张氏见他不说话了只当他服软了，“你是不是读书读傻了？放着有钱的岳家讲骨气，却要活生生逼死老娘？”
“你再逼我，我就一根绳吊死我自个算了！”
“娘！”牛秀才无奈，“娘，您在说什么？”
他还要科举还要做官，怎么能背个不孝的名声？
“大哥啊，光大嫂一只金簪子就能当五十两银子呢。”
桃花去扶张氏，假惺惺道：“你前前后后也用了不少大嫂的银子了，何必这个时候又要当婊子又要立牌坊呢？”
“你！”牛秀才险些吐出一口血来，“这……桃花，你是越来越没有规矩了！”
什么婊子什么牌坊，这种话怎么能从他亲妹嘴里吐出来？
“对！”张氏却像是来了精神一样，“你妹妹没说错！你可不就是又要当婊子又要立牌坊？”
“这些日子，你可不就是一直在用你娘子的嫁妆银子？用都用了，这个时候你又要讲骨气了？”
牛秀才险些当场晕厥，他堂堂一个秀才相公朝廷都承认他的身份，却没想有朝一日会在自个亲娘和亲妹妹的嘴里听到这样的污言秽语。
而且这话就像刀子似的直往他心窝里戳，句句都在打他的脸。
牛秀才心里清楚明白，其实张氏和桃花没有说错。
他的行为，真的就像是又要当婊子又要立牌坊。
可他怎么能承认呢？
甚至觉得一听到这句话，都污了他的耳朵！
“娘，桃花，你们！”
这个家他一刻都待不下去了！
牛秀才掉头踉踉跄跄跑了，他要去找娘子，他要去找他的娘子！
“哎，大哥！这么晚了你要去哪？晚了还得我给你开门！”这是桃花在喊。
张氏冷笑，“让他走！有本事再也别回来！”
眼看牛秀才头也不回的跑了，张氏扶着门框只喘粗气，“这个没良心的小畜生！”
桃花转转眼珠子，“娘，您信大哥的话吗？”
张氏没好气地回道：“什么信什么？我信你大哥什么？”
“喏！”桃花朝牛秀才的背影呶呶嘴，“就是大哥说的，他是因为没钱付酒钱才想着要分家的话。”
“我呸！”
张氏往地上狠狠吐了一口痰，“我信个鬼！前两天才刚欠了二两酒钱死猪一样被人扛回来，那时候怎么没见他说要分家？”
“这个小狐狸精，我说呢，怎么非闹着要回娘家住几天？就等着回去了好唆摆你大哥呢！”
张氏一口认定了必定是董三娘挑拨离间，心里恨透了董三娘。
“娘，大嫂能有这么大的胆子？”
桃花也不知道是帮董三娘说话呢，还是在火上加油，“这才嫁过来半年，就敢闹分家？”
张氏冷笑，“她怎么不敢？她若是不敢你大哥方才跟我闹什么呢？说不准，还是她回娘家告了状，她娘家人给她出的主意。我呸，她倒是想得美！”
“嫁了我儿子当了秀才娘子，现在又想分家关上门过她的舒坦小日子？”
桃花连忙道：“这分了家不光大哥的廪银要被讨了去，以后大嫂的那点嫁妆？”
她们一家不就丁点光也沾不到了？
虽然话没说出口，可话里未尽的意思张氏哪能不明白。
从鼻子里出了口冷气，张氏冷冷道：“任她想得再美，进了我牛家的门由不得她作妖！”
这一刻，张氏恨透了董三娘。
桃花又问：“这么晚了，大哥会去哪？”
“呵！”张氏冷笑，“除了去找董三娘这个小狐媚子，他还能去哪？甭管他，咱们关门睡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