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藻前大人,要吃水果吗呱?”

    “玉藻前大人,我来给你捏肩捶腿呱!”

    “玉藻前大人,咱们是不是又要去毁灭京都啊呱?”

    “等等这只青蛙刚刚是不是说了什么相当可怕的话?”

    “呵呵。”玉藻前笑了一声,不动声色地将一只坐在云上的青蛙摁在地上:“小妖怪开玩笑罢了,无须在意。”

    “………”不管哪里的九尾狐都好可怕。得一级戒备才行。

    山姥切国广也一样默不作声。事实上他被阿普利尔方才的一通道歉给吓到了,因为不知如何回应而选择沉默。他的身上依旧有着被荆棘划出的口子,阿普利尔提出手入,他拒绝了。他觉得自己这样反而更好一些。

    如今他们几个,正在天上。

    玉藻前的胧车能够在夜色中悄无声息地飞行,他们坐在胧车里,从上往下看,能够将整个京都一览无余。

    “晴明受了些反噬,我让他继续休息了。”玉藻前道:“啊不,这并非你的过错,他近日的一些举动也该令他吃些苦头。”

    少女端正地坐着,帘外是墨蓝色的天空,外加一轮大的过分的明月。

    “阴阳师可以替贵族们驱逐邪祟,本身却不该有着过分的立场。尤其是像晴明这样的阴阳师,在自己处于风口浪尖的情况下,却过多地朝源氏靠近……他有没有向你提出让你和源氏联手的请求?”

    “……”阿普利尔迟疑了片刻,道:“有,他的意思是同源家联手,然后通过阵营暂时增强自身的实力。”

    “他在欺骗你。”

    “………”

    眼见少女的面容上并无过多波动,玉藻前暗自摇头:这女孩对身边的人未免太宽容了一些,这何尝不是一种对他人的束缚。:“他在欺骗你,但是……却不是恶意,他有着想要保护你的心思,只不过另有算盘。”

    啊哈,毕竟是狐狸嘛。

    “你恐怕也有什么算盘吧,晴明的算盘只是小算盘,如果你有什么计划的话,恐怕这个京都都会伤筋动骨。”

    “我是有自己的一番考量,原本我抱着利用冥界力量令我妻儿复生的心思……”

    兔子举起手,打断玉藻前的话:“请不要没事就想钻地狱的空子谢谢。地狱是最公平公正的存在,我们狱卒也不会坐视不理。”

    “呵呵,真可爱。”

    “逆天改命的艰难还不足以让你退却吗?九尾狐。”阿普利尔捧起茶碗。

    “恐怕在这件事上你没有说我的自由,吸血的小姑娘。”

    “……我什么都不记得了。好像浮空泡影,伸手去抓就会散去,感觉自己像在做一场梦。”阿普利尔的余光瞟向山姥切国广,后者低头沉思不语。阿普利尔便出声道:“山姥切。”

    后者一惊,抬起头,对上少女的眼睛:“怎么?”

    “你离开的时候,见到谁了?送我那样的礼物?”

    指得是那个狸猫面具。

    山姥切国广不自然地别过脸:“谁知道……说不定是某个快要按耐不住的家伙吧。”

    三日月……到底在做什么呢?

    “你的身上有时间的因果纽带,不找回记忆的话你就什么也做不了。这个特异点就无法消除。晴明知道的事情不比我少,只是他没有对你说实话……他没有告诉你,你现在最首要的目的并不是去战斗,事实上,如果不是你误打误撞制造了圣杯,这个世界内部并不会有你的敌人。”

    “我是……扭曲的源头。”

    “是源头。”玉藻前摸着手中的桧扇:“但这个世界本身就是特异点,出现了一定程度的错位,但我想,如果晴明没有选择答应你当初的求助,那么这个世界的错位不至于会到这个程度。”

    “晴明去过你的本丸,你知道吗?”

    “………”阿普利尔想起了在本丸里出现的能够抑制暗堕的符咒。

    “奇怪,他怎么会有这样的路径?”

    “那是当然,因为他身上有着你回到本丸的传送咒式,而且是你自己亲手给他的。”玉藻前道:“当时……作为审神者的你去了位于平安京的合战场……带了六把刀……”

    回溯时间,结果横生枝节,神代结下的冤孽找上门来,预料好的状况发生在最不合时宜的时候。

    审神者是不可以干涉历史的。即使与晴明是旧友,少女也没有一次打扰过他。

    但是当时的少女身边带着六把刀,以米诺斯的个性,不会那么轻易善罢甘休。刀剑付丧神也不会就那么容易离开她的身边。少女自己倒罢了,可她不希望自己的刀受到牵连,在回不到本丸的情况且联系不到梅林的情况,她终于去找了本时代的友人,这个举动就是特异点诞生的雏形。

    如果当时晴明听从少女的请求,只保管刀剑而不多出手干涉的话,后来的事就都不会发生了。

    晴明无论如何都想要帮助自己的朋友。作为历史锚点之一的他毫不犹豫地干涉其中,最终产生蝴蝶效应,把整个平安京都卷进了两个历史局外人的恩怨里。

    在连带着的效应里,原本的源赖光,坂田金时,茨木童子比历史上更早地死去了,世界的本质发生了变化,抑制力召唤出了相应的从者作为替代,特异点由此产生。目前这个世界所有的异常都来源于此。

    为了保护本丸,那时的阿普利尔最后选择与魔星在永世的斗争中双双迎来终结。

    可特异点却留下了。

    想要消除特异点,需要阿普利尔和晴明分别终结各自带来的因果。

    阿普利尔的因果只在魔星和刀剑男士身上。所以那些异常的从者并非她的责任,那是晴明的责任。

    恐怕……晴明之所以不告诉阿普利尔真相,是想要借助阿普利尔的力量吧。

    听完这些事的阿普利尔只是说了一句:“………如果需要我的帮助的话,我是不会拒绝他的。”

    “恐怕……他是觉得后悔吧,觉得当初不该出手帮助你,可是再来一次他还是会这么做。”玉藻前道:“他借用你的力量,却不想把真相告诉你,为什么会这样?即便是我也不太了解这孩子的想法——不过,你不在意,这倒是不错。”

    “………找回记忆这个我知道,但是我要怎么做——我不知道我要怎么做啊——”阿普利尔痛苦地抓住了自己的头发。

    “……你的重生是有预谋的……往后的事情就不是我和晴明所能知道的了,他们必然给你留下了某种方法……想想看,你的身边有哪些异常的征兆?”

    异常……

    异常………

    对了,莺丸,虽然他说是因为是同时代的缘故所以拥有全部的记忆,但是真的是这样吗?他应该是……知道些什么……可为什么唯独是他……为什么……可恶但凡她能想起一点什么的话——

    “如果想不出来的话,就不必想了。”不知何时,山姥切国广已站在少女的身边,虽然脸色也因为听到这些话而变得相当难看。但还是道:“……拥有记忆的刀剑,并不只有莺丸。”

    阿普利尔看向山姥切国广。

    她深谙一无所知的痛苦,尤其是身边的一些人知道,可自己却不知道。这种情况下,阿普利尔自己也不能保持冷静。可山姥切国广却压抑这这样的心情……不,或许他并不在乎?然而恐怕还是在乎的吧,毕竟是那振山姥切国广,虽然说着不在意,但对“存在”这样的事情,可是比其他刀要更要计较的。

    阿普利尔反应过来这恐怕是来自曾经的她的知识,一时心情平复了许多。感激之情油然而生。

    山姥切国广的眼神冷冷地,好像是在斥责她不够稳重。

    “还有一振……名为三日月宗近。恐怕他也是知道些什么吧,总感觉他在暗中谋划些什么,如果没有完整的记忆他估计也不会如此嚣行动……对于这振刀,是敌是友尚且是个未知数,总之要小心为上。”

    三日月宗近啊……阿普利尔想到了当时见到的太刀。有着非常规的颜值和一身不可信任的气场,确实令人印象深刻。

    “刀剑获得了肉身,恐怕就会和人类一样,心智会收到岁月的剥蚀………可能某些想法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也未可知。”

    “不过他对我说了一句话,或许有些参考意见。”山姥切国广脸色阴沉地说道:“他说,要让鹤丸国永回到审神者身边。”

    “我的意见是最好不要。唯独是他,会很麻烦。”

    阿普利尔诧异道:“他……有什么问题吗?”

    那只黑漆漆活蹦乱跳又很靠谱的鹤,居然在暗堕刀剑眼里这么不受待见,还真是令人难以置信。不过内部偏见还是不要有,以后这方面得大力整治一下。

    “并不是别的方面有什么问题,而是因为,他正是那把特别的弑主之刃,凝聚了背叛这一要素的产物。获得了人身,我们的一些方面就会受到制约,刀剑是为了保护主人而生的。背叛主人是刀剑男士不可触碰的底线,我们践踏了这条底线,暗堕和腐蚀就是对我们的惩罚。”

    “而作为直接杀害了审神者的鹤丸国永,他的身上便烙印下了相应的诅咒……这种诅咒是与构成我们的传说同格的灾难,遵循着因果。我无法相信这样的刀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