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普利尔其实做好了山姥切国广不回来的准备了,但是山姥切国广回来的概率也很大。但不该是这样的出场。

    裹着白布戴着狸猫面具的狸猫之怨灵哇的一声从树林子里跳出来,吸引了芥子的注意力,然后冲过来捞起她拔腿就跑。难道是因为带她跑路也不是第一次了所以分外熟练吗?可既然找到了能吸引芥子的东西为啥不顺便将它制服?就这个问题少女发出了疑问。

    “别问我!如果不是你惹了这么多麻烦的话——”

    阿普利尔耸耸肩,真奇怪,她惹了什么麻烦。

    说起来,周围渐渐弥漫上的这股气息……

    “吓人真不该是你这样的刀做的事,你遇见什么了吗?”

    “你这家伙还是好好反省一下吧。”为什么不带刀剑付丧神出来,害得他即使想走也走不了了。山姥切的脑海里浮现出了三日月宗近最后说的话:

    “记住,要等鹤丸君来到这边以后……不然不要和这里的敌人发生正面冲突。不然的话……会死的……不光是小姑娘,包括你我,还有那些人类妖怪在内,都会难逃此劫。”

    山姥切国广简直要爆粗口了:md他一振暗堕刀剑居然要做拯救世界的勾当。

    三日月宗近自己呢?他自己当然还有别的事要做啊。

    简直就像被老赖赖上的倒霉鬼一样。

    “作为审神者和战士你都缺乏严格的锻炼,懈怠到这种程度是怎么回事?从今往后给我好好地振作起来!”

    “啊?……是……”

    “说什么?听不见,声音和蚊子一样根本听不见!”

    “是!!!”

    不错,还挺有精神。山姥切国广稍感欣慰,但随之,他便看见了周围淡蓝色的结界,表面和水纹一样起伏涌动。“晴明?”,阿普利尔惊叫道:“人类承受这么大程度的魔力量会出事的,阵眼在哪里?!”

    她挣脱了山姥切的手臂朝某一处而去,山姥切国广紧随其后。到了后,只见一个正盘腿团坐,脸色苍白的青年,正是这些魔力的根源。阿普利尔焦急,但又不敢妄自打扰大型魔术的运行,只是向前了数步,周围便立刻出现了众多蓝色光圈,地上的纹路也变得纵横相织,对着少女便是数十发魔弹状攻击。阿普利尔险险避开,退让几步后那些攻击便消失了。阿普利尔的脸色越发难看:

    “为了避免打扰居然设置了魔术防御吗?山姥切国广,你是怎么发现他在这里的,出了什么事?”

    “……你竟然没有感知到特殊的气息?”

    “如果有气息的话,有人刻意将其隐藏了吧——是敌人吗?”

    山姥切国广摘下狸猫面具:“因为不知道对方的实力所以先走为上,但是似乎是会把地表变成领域的某种能力吧,不能让这种能力再扩散下去了。”

    “竟然是这样,可是我和你为什么之前毫无感觉,还有芥子的异样………”

    “谁知道呢?或许是有什么阴谋吧,别想这个了,快点帮助阴阳师建立结界,小妖怪根本没办法抵抗这种侵蚀——”山姥切国广焦躁地说道。

    阿普利尔的脸涨的通红:“不行,这家伙的阴阳术(魔术)防御我一时半会破解不掉。他本人已经失去意识了吧,这是对付大妖怪的最高防御,该死,他到底是怎么一声招呼不打地往这里来的。”

    而远处,溜起一长溜的尘烟。

    尘烟的末端,是一只疯狂的兔子。即使隔着厚厚的毛皮也能幻视出在那里爆起的青筋,正一路朝这边狂奔过来。“居然追过来了么?”阿普利尔正欲向前,却被山姥切国广一把抓住手腕。少女回头,山姥切国广摇摇头:“你没有必要和它战斗,我来吧。”

    说着又将狸猫面具扣在脸上。

    “说起来这副面具你到底是从哪里来的………”阿普利尔睁大了眼睛,她这才注意到,这副面具,同之前一期一振的那一副几乎一模一样。

    “你遇到谁了吗?”

    但后者却没有回应,而是把少女往结界外一推。自己便向着安倍晴明所在的位置而去,那兔子略一迟疑,竟调转了方向,追逐着山姥切国广:“该死的狸猫啊啊啊啊——”

    阴阳术防御机制启动,无数爆破弹朝着山姥切国广而去,阿普利尔见冲过去已来不及,便毫不犹豫地动用了权能,地面上长出藤状的荆棘将打刀青年硬生生拉离原地,而这时候芥子已冲了进去。这家伙对付术式倒有一手,只是不知道那种有着神奇效果的带有术式的辣椒酱从何而来,又以什么原理同晴明的防御魔术缠斗在一起——总之,芥子这只兔子身上充满了不可思议的力量,居然在此时爆发出了与大妖怪不想上下的潜力,而作为来自异界的武力体系,不管是以什么形式呈现都不必惊讶。

    但破绽却只有一瞬。出于宁可让晴明受到反噬也不能让他枯竭而死的目的,阿普利尔一脚把晴明踹出结界,自己站在了晴明的位置。而淡蓝色的结界也随着源头的更替变成了萤火虫般缥缈的绿色。

    受伤的妖精或许和人类一样渴求魔力。但是健康的妖精种和人类不可同日而语,毕竟魔力使用的系统不一样,就算阿普利尔如今是从者,但是也无所谓——毕竟她身带圣杯,即便不能使用,魔力也是从作为master的梅林那边获取且道路完全通畅。

    无限接近于梦魔又及其擅长结界的梅林自然不会被这点魔力量难倒。

    应该……不过要说难受,也挺不舒服的。

    真的是,到底是怎样恐怖的敌人,值得做到这个地步。难道是……神灵从者吗?

    她的敌人里,有某一尊神明吗?

    但是神灵从者想要现世,通常会出现各种各样的制约。没错——神明失去了信仰就会变成和阿普利尔同格的精灵,既然阿普利尔受到了一定制约,那么神明也会,既然阿普利尔能够保留少数权能,那么神明也可以。

    权能,是最bug最难缠的能力之一了。

    她有点后悔让安倍晴明卷进来了,这不应当是人类该插手的斗争。可是毕竟是晴明啊,他怎么可能不保护这个有众多人类生活的京都?

    然后她看了一眼手上的笑面青江。

    虽说她也并不想让这堆刀子精冒险……但事到如今,还是好好地同她一起去面对敌人吧,不这么做的话,一定有某一天,她或者这些刀子精会因为这个决定而追悔莫及。

    阿普利尔不想再后悔了。

    “如果再不把你的小刀放下,那么他可能会因为受伤过重而昏迷哦。救人的藤蔓上长着能刺穿他人的荆棘,开出的花朵让人沉醉却带着毒性。居然有着这样的属性,难怪能将这个世界闹的天翻地覆。”

    阿普利尔转身的一瞬,就立马意识到自己见到了这个世界的天花板之一,大妖怪——九尾狐玉藻前。

    见过的,但却不能轻信。她将山姥切国广放下,后者的身上被荆棘划出了众多的口子,面对少女的歉意,山姥切国广冷哼一声:“变得这样破破烂烂的正合我意,但是,不要相信这家伙的话。”

    “自然。玉藻前,你现在来干什么?晴明方才在鬼门关走了一遭,你一直在这边吧。”作为葛叶狐的好友,玉藻前总是对身为葛叶之子的晴明关照有加,但却不常横加干涉——但到了这个程度还不干涉,那就不是什么给孩子们自己的空间的长辈,而是傻逼一个了。

    “自然,正是我将他带来此地的。”华服的男人这样说道。

    “你打算杀了他吗?”少女提高了音量。

    “……我自有分寸。以及灿藏,好久不见。”

    山姥切国广低声道:“审神者,绝对不要相信这只妖怪,当初……正是他事先带走了一期一振。”

    “……原来如此。”少女缓缓地道,深呼吸:“那么,你就是我的敌人了?”

    “不至于如此,我只是觉得山姥切君的举动很有意思罢了。那时候偷偷地在意你的行为我皆看到了。所幸无事,出于善意便将那把刀带去治疗。”玉藻前顺了顺自己的头发:“只可惜,那把刀自己不愿受到帮助,这究竟是谁的过失呢?”

    “是我的过错。或许我对他的事不多干涉反倒好一点,为此酿成大祸,我也承认。但是,要问责以后在说,为什么放任晴明冒险?”

    不愿受到帮助……但他依旧出手维持住了这把刀的灵体。结果理应不该是如今这样,就是不知道中途有谁插手了这件事。这样想着,玉藻前微微一笑,道:“无须紧张,因为本身的险就是子虚乌有。”

    “证据?”

    “……确实是有不好的东西在蔓延,我自逢魔之原便察觉到了异常。但这种领域是不成熟的,并不会扩张到人类的地界上。我原本是想将晴明带离……可是这孩子却过分地在意那些小妖怪的情况,往后就是他的任性之举,我也不便阻止,毕竟这样不成熟的领域并不至于这孩子耗尽一切,你看,这不就结束了?”

    顺着玉藻前的指向,那结界的水纹便已渐渐消失,看来是整个魔术仪式彻底完成了。即便察觉不到什么,阿普利尔也意识到某种东西停止了。魔术防御装置完成了它的使命,芥子也恢复了原样,蹲坐在原地东看西看:“咦,刚刚,发生了什么吗?”

    山姥切国广立刻意识到:他被三日月宗近这糟老头子给欺骗了。

    “把这可爱的小兔子也带走吧。跟我来,再往后的事情我也会参与一二,我会把我知道的告诉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