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云对陈以茉着实有些好奇，或者说对陈家会做出什么样的决定有些好奇，第二天便准时的去了锦颜堂。
她到锦颜堂的时候，陈以茉似乎已经到了好一会儿了，冬英正将后面仓库里那面半人高的穿衣镜搬了出来，想必是陈以茉结账的时候金额已经超过了五十两。
姜云觉得按照陈以茉这随随便便就在锦颜堂花了五十两的行径来看，陈家应该是不缺钱的。
俗话说有钱能使鬼推磨，只要陈家有钱，打通各级关系应该不成问题，可是这十多年来陈家依旧没能爬起来，可见真的应了程峤说的那句话：墙倒众人推。
肯定是有人压着陈家不想让陈家重新回到那个圈子里。
陈以茉一回身看到姜云，露出了一个不失礼貌的笑容，“姜姐姐。”
“正好我买好东西了，不如去对面的茶楼坐坐吧？这锦颜堂有很多新鲜的地方，和别家铺子有许多不同，我很佩服姜姐姐有这样的巧思，不知道姜姐姐能不能指点我两句？”
姜云知道陈以茉这是借口，却也感慨从小受到的教育不同，让人学会的为人处世的方法也不同，相较于陈以茉十三岁的年纪，上面这几句话说的就挺有水平了。
锦颜堂斜对面有一家茶楼，陈以茉要了雅间，“姜姐姐习惯喝什么茶？”
姜云道了一句随意，陈以茉便点了一壶银针。
和茶一起送上来的还有茶点，陈以茉邀请姜云，“这家云雅楼用来佐茶的小点心做的不错，姜姐姐要不要试试？”
姜云顺势拣了块点心尝了尝。
一时间两人喝茶吃点心，雅间里一片安静。
而姜云在等着陈以茉主动开口。
陈以茉的手指在白瓷杯上来回摩挲，也许她此刻的心情正如她手上的动作，徘徊不定。
“姜姐姐，你和白家那位六公子合作，那你了解白家吗？”
许是陈以茉觉得自己再去扯别的没有意义，很干脆的把问题问了出来。
“有一些了解，不知道陈小姐想问哪方面呢？”
陈以茉看向姜云，“我和雅琪一样叫姜姐姐为姐姐，姐姐若不介意可以叫我一声妹妹。”
一说起姐姐妹妹，姜云就想起曾经有一部红遍大江南北的后宫电视剧，里面姐姐妹妹的听得她头疼，想了下便婉转的开口，“你叫以茉，其实我还不知道是哪两个字，总是会想到相濡以沫。”
陈以茉摇摇头，“不是的，是相濡以沫的以没错，茉是茉莉花的那个茉字。”
“原来是这个字，我很喜欢茉莉这种话，小小的不起眼，香气却很美好，让人能够循香识美人。”
“不如我叫你阿茉可好？”
陈以茉点点头，“当然可以。”
于是两人就定下了称呼问题，重新回到之前的问题上，姜云想了下道，“我和白家六爷打交道会多一点，毕竟有些和铺子有关的事情需要沟通，但是私事上我却不怎么去了解的。”
陈以茉连忙摆手，“姜姐姐，我不是……不是为了打听白家六公子的私事的。”
“我就想知道，在东墨县那里，大家觉得白家是个什么样的存在呢？”
姜云倒是没想到陈以茉想问的是这个，她认真想了想，“我最初知道白家，只知道白家是东墨县最大的煤商，后来白家的曾长孙出生之后身体不好，大肆寻找乳娘，对白家的些许传言有所耳闻，当时的感慨不过是大家族果然复杂。”
陈以茉静静的听着，到这里倒是露出了点疑惑，“我听我娘说白家大公子的孩子出生的时候有些不顺，大奶奶是难产过世的，这中间可能有些事情，难道在东墨县传的人尽皆知吗？”
“有没有人尽皆知我不太清楚，不过可能是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吧，听闻白家大公子文采过人，取得功名不过迟早的事情，而白家其他房倒没什么出彩的子孙出现，可能是有人嫉妒或者出于什么别的目的出手吧。”
姜云没有因为陈以茉年纪小就把有些话瞒着不说，虽然才认识两天，相处也挺短暂，不过姜云直觉陈以茉是个性子还不错的姑娘，虽然她可能躲不过为家族牺牲的命运，但是姜云也希望她能更了解一下自己可能即将面对的情况，就算是不得不面对，也能有更充分的准备。
“这些我娘都没跟我说。”
姜云试探着开口，“阿茉，我可以冒犯的问一句吗？”
“姜姐姐是不是想知道我为什么打听白家还提到白家大公子？”
姜云坦然点头。
“因为我娘想把我嫁给白飞墨当填房。”
听到这个答案，姜云心中有种果然如此的感觉，同时眉头也微微一皱，“阿茉，你才十三岁。”
对于这个，陈以茉倒不觉得有什么，“女孩子十三岁开始议亲也很正常，我几个姐姐都是十二三岁开始议亲，然后定亲到准备成亲之后两到三年，十五六岁嫁人正好。”
“可是不说青州城了，就是在东墨县，年轻的好儿郎也不算少，为什么……”
“为什么偏要给人做填房？”陈以茉主动把姜云的问题接了下来，然后自嘲的笑了一下，“因为陈家在青州城没办法跟什么大家族联姻，而想要把我远嫁去玉京或者其他大家族，也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这些路我几个姐姐都尝试了，所以我娘要换一条路去走。”
“其实我娘觉得白家六公子很好，只可惜他已经弃文从商了，我娘觉得从商没有出路，不如读书人能够考取功名。”
说实话姜云有些惊讶。
在她看来，十三岁的女孩子，最多也就是情窦初开的年纪，对自己未来的另一半，对于爱情应该都是有期许的，可是从陈以茉的语气听来，她似乎完全对自己未来的婚姻会不会有令人羡慕的爱情没有期待。
姜云觉得眼前面容还有些稚嫩的小姑娘仿佛一棵生了虫的茉莉花，表面上没看出来什么问题，可是她已经不会开花了。
姜云沉沉的叹了一口气，“我无法评判你娘这种做法正确与否，只是……你会不会不甘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