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道不是吗？赵如意想反问，但注意到赵明臣脸上的表情，赵如意还是将那句话咽了回去，道：“并没有，父亲您整日忙于朝政之事，女儿是能理解的。”
这都是屁话，不过这十几年来，确实是赵明臣忽视了她。不，应该说是可以忽视了她，这一点赵明臣并不能反驳，看着赵如意强颜欢笑安慰自己的样子，赵明臣觉得很难过。
见赵明臣一直盯着自己，赵如意问道：“父亲怎么发呆了？”
赵明臣回神，看着眼前这张同她母亲只有半分相似的地方，却如同再次看见了她的母亲。
“如意，你可知道外人总说，你长得像我。”
这点赵如意倒是无法反驳，幼时只要一出门，周围的街坊邻居，单是看见她的脸，就知道是谁家的小姐了，后来长大些了，还是很像，但赵如意和他的父亲，性格截然不同。
说起这一点，赵如意倒是想起小时候的一件事，就是因为她和父亲的相貌引起的。
那日她偷偷跑出去，买了吃食，正准备跑回来，却被两个个小的孩子给拦住了。那两孩子估计也是掺了，看她怀里抱着如此多的吃食，竟然想要打劫她。
赵如意那时候是什么人，天天自己干活，没事就和流浪儿打架的赵府二小姐，这两个小屁孩竟然欺负到她头上了，结果被赵如意胖揍一顿。
两个小孩哭得伤心，赵如意插着腰站在那里对他们进行教育。
恰好这时候，外出的赵明臣听见小巷里有哭声，这哭声中还夹渣着他非常熟悉的声音。
走进小巷就看见自家女儿插着腰，对坐在她面前的小孩指指点点。
赵明臣习惯性的喊了赵如意的名字。
“赵如意！”
他虽然没有天天和赵如意在一起，但从下人那里多少听说了些赵如意的事迹，在看看现在这样子，他潜意识就认为是赵如意在欺负小孩了。
听见赵明臣的声音，赵如意转头发现身后站着自己的父亲，翘起的尾巴规规矩矩的落下来，服服帖帖的站好，喊了一声老爷。
见她突然变得如此温顺，两个小孩立马明白靠山来了，跑过去，在赵明臣还未反应过来之前，抱紧赵明臣的大腿，哭道：“叔叔，您女儿欺负我们，把我脸都打肿了。”
闻言，赵明臣微微愣了下，赵如意明明喊得是老爷，怎的这两个孩子就知道他是赵如意的父亲了?
了解到事情的缘由，赵明臣作为一个大人，总不好欺负小孩，对两个小孩进行了一番合理的教育，然后从赵如意的手中拿过吃食，让两个小孩自己回家去。
在他们走之前，赵明臣突然问了一个问题。
“你们怎么知道我是她的父亲的？”
小孩歪着头看了他一眼，又看看赵如意，道：“你们长得如此相像，不是父女吗？”
闻言，赵明臣咧嘴一笑，道：“是的，去吧，快回家。”
将两个小孩打发回家之后，赵明臣转向赵如意。
赵如意以为赵明臣要惩罚自己，低着头不敢看他。
赵明臣居高临下的看着自己这个女儿，已经多久没能好好的看她了？在府里，要看沈穆柔的脸色行事，所以赵明臣连给与赵如意一个安慰的眼神都不敢，只能对她表现得漠不关心。
这样在外面遇见的机会当真是，只此一次。
“怎么自己跑出来了？”赵明臣问道。
闻言，赵如意将手往身后藏了藏，深怕他将自己剩下的吃食都给收走了，拿她就白出来一趟了，而且省下来的那些银两就算是打了水漂，什么都没有了。
见她不说话，手却往身后躲了躲，赵明臣便知道这孩子是怕自己。
想到这里，赵明臣也不再多问了。这里不在西街附近，赵如意这孩子跑这么远出来，恐怕就是为了躲开赵府的耳目。
正好他今天在这里碰见了，既然没有赵府的人。
赵明臣笑了笑，走过去，蹲下身子，问道：“想不想吃好吃的？”
感觉到自己的视线黑了下来，赵如意察觉到那个男人蹲下来了，只是他说出的话，让赵如意觉得自己是在做梦。
有些无措，有些疑惑还有些期待的眼神看着自己，赵明臣突然觉得，自己是真的太对不起这个孩子了。
“走吧，父亲带你去吃东西…..”
在赵如意还未反应过来之前，赵明臣已经将她抱起来，赵如意被吓到，搂住他的脖子。
赵如意手中的纸包在这种情况下也没有放开，注意到这一点，赵明臣失笑，道：“来，这个父亲给你拿着，你拿着这个搂着父亲脖子，我脖子疼。”
赵如意感觉那时候的自己，就是个傻子，赵明臣说什么，她都会毫无意识的点点头，然后顺从他的话。
之后赵明臣果然带她吃了好吃的，不仅如此，还在街上给她买了不少小玩意，两人一直玩到天黑，赵明臣才带着赵如意回府。
那时她身上背了一个小小的包，是特意去裁缝店里让人给她做的，谈不上特别精致，但质量是极好的。
赵明臣把给她买的东西都装在小包里，然后叮嘱她不要让人看见，如此反复叮嘱，才把她放在赵府后门，示意她先进去。
赵如意从来没有这么开心过，至少从她懂事到现在，从来没有。她蹦蹦跳跳的走到门口，回头看，赵明臣还站在原地。
推开门，再回头，赵明臣还是站在原地。
在进去之前，赵如意问道：“父亲，明日我们还能一起玩吗？”
赵明臣没有回答，他的脸隐藏在黑暗中，尽管是灯笼的光，也照不到他的脸上。
赵如意没有听见回答，就一直站在门口看着他。
良久，才传来赵明臣无奈的声音。
“快去休息吧，你休息好了，才有精力和父亲玩不是吗？”
小小的赵如意以为这话便是默认的意思，所以高高兴兴的进了赵府，然后关上了那扇门。只是她没有看见，那扇门外，赵明臣满脸的愁容，与欲言又止的神情。
那时候的赵如意还不懂，赵明臣其实并没有答应她，明日还要一起玩。